且说京都郊外六十里外的西山兵营里,此刻,校场上正传来一阵阵的呐喊哟喝声。
校场的中间,正站着两个身材魁梧的男人。
一个头戴尖头盔帽、身着普通的圆领衫子、上套一件铁甲背心,脚蹬一双乌皮六缝靴子。
另一个身量瘦削一些,头戴银色盔帽、身穿银色锁子甲,脚蹬鹿皮快靴,外披一件大红氅衣。
从衣着上看,一个不过是个普通的兵士,另一个明显得地位高很多,乃是郭公爷——郭伯达的次子。
两人俱都拉弓搭箭,显见得正在比试箭法呢。
距两人正前方一百多米远的地方,竖着两个圆心醒目的靶子。
四周围满了士兵,都在那儿振臂高呼:“大郎加油,大郎加油!”
还有的小声嘀咕着,“大郎揍扁那个小白脸,仗着是公爷的儿子就了不起呢?哼哼,今儿要是输了看他还有什么脸?”一脸的义愤填膺,典型的仇官形象。
那个普通士兵正是王大郎,自打那日在集镇上被强行带走当了兵,一连走了好几天,才来到京郊西山的大营里。
今儿正是射箭训练的日子,听说胡人和叛乱的节度使已经联手往京都方向攻来,而这些人的骑射功夫超群,大周的兵士吃了不少亏。
所以,军中现在拼命地训练士兵的骑射技术,好对付气势汹汹而来的胡人和叛乱的节度使的兵马。
王大郎打小儿就跟着他父亲上山打猎,能走的时候就挎着小小的弓箭。对他来说,这射箭的功夫一天都没拉下。虽然才来了这几日,可是已经在士兵中崭露头角了。
今儿训练的时候,那是箭箭都命中靶心。不说天下无双,也能百步穿杨了。这军中的兵士还没有一个能比得过他的。
大家正拉着他热切地议论着,忽然就从旁边飞出一骑来,正是郭伯达的次子——郭钧。
这小子今年正好十六岁,也算是个人物儿,打十四岁上就跟着他父亲打过高丽人,虽说才十六,但也上过疆场杀过人的。
比起这些新兵蛋子,自然不知强多少。
他的箭法也是打小儿就跟着他父亲练出来的,只不过他是在家里的演武场上练的,不像王大郎一样在山上一边打猎一边练出来的。
先前王大郎没来的时候,他也算是打遍天下无敌手了,还亲自受过圣上的赞誉。
如今听说军中来了个新兵,竟然箭无虚发,可以百步穿杨。他自然有些不服气,年轻人好胜心又强,他骑着马就赶过来了,正好看到了众人围着王大郎讨教的热闹场面,心内不由泛起酸来。
往日里,自己好像也没有受到士兵们这般追捧啊。怎么一个不起眼的从山里抓来的混小子就有这般能耐?
于是他就上赶着要和王大郎比试一番,王大郎一件这家伙穿着锁子甲,带着银质头盔,一看就是个贵胄出身的人,自然不想和他比试。
万一赢了这人,惹人忌恨就不好了。
王大郎虽说是山里人憨厚淳朴,但是心眼子不是没有,这点儿事儿还是虑得到的。
当即就婉拒了,可郭钧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让王大郎左右为难。再加上郭钧刻意相辱,倒是激起了王大郎的血性了。
比就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信这小子能敢做出什么不利自己的事儿。
王大郎专注地盯着前方的箭靶,任凭身边的兵士们喊破喉咙,他置若罔闻。
“嗖”地一声,一支白羽箭风一样飞了出去,正中靶心的红圈!
“好!”四周一片叫好声。
王大郎不为所动地往后退了退。
郭钧鼻子里冷哼了一声,不屑地睃了一眼四周的人。有什么了不起,这样的箭术他也会!
“嗖”地一声,他的箭迅雷般也射向了靶心。
两支白羽箭颤巍巍地并排而立,像是两把长剑都命中目标!
“也不过尔尔嘛。”郭钧斜睨了一眼王大郎,冷冷一笑。
王大郎只憨厚地一笑,又“嗖”地一声射出一箭。
依然命中靶心,只是靶心的箭有些多了,这支箭竟然堪堪地插在前两支箭的中间了。
“好!有你的,大郎!”叫好声绵延不绝于耳,那些兵士们恨不得涌上来把王大郎抬起来抛在天上。
郭钧神色轻微地变了变,脸上的不屑也没了,跟着也射出第二箭。
这支箭如同流星闪电一样,把前两支箭都撞飞出去,挤在了王大郎射出去的第二箭旁边。两支箭又像前两支一样,并排而立,都在靶心的那个红圈圈里。
这一下,四周的士兵也没有叫好声了。他们一个个咬着手指头,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这个小白脸:也不是个怂蛋嘛,好似也挺厉害的呀。
三局定胜负,如今两人已经打成了平手,就看第三局的了。
四周一片静谧,这么多人,大气儿都听不到一点儿,落针可闻!
王大郎和郭钧两个人面色都是一沉,不约而同地拉开了架势。
沉默许久,王大郎那一箭也没有射出去。
“怎么?这就怂了吗?若是你怕丢脸,现在就跪在我面前给我磕三个响头,小爷我就放过你!”郭钧有些得意,面上的不屑又重新显现。
王大郎紧咬下唇不吭声,目光沉着冷静地盯着前方。
郭钧不耐烦地哼了一声,手里的箭已经飞一般地冲了出去。
唰地一声,那箭撞飞了前两支,正中靶心中央!
四周顿时一片死寂,郭钧明显地占据了最有利的位置了。最最中央的那个小点已经显示出他超高的箭术了,王大郎再厉害也不可能射向这个小点了。
王大郎注定要输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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