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月在树后呸了一声,见那驴车走远了,才闪身出来,蹲在溪边把那铺盖朝水里胡乱悠了几下。
眼看着天色大亮起来,青山隐隐间,几缕炊烟袅袅升起,村里有了孩童的说话声和老汉们的咳嗽声。
她从溪边站起身子,望着莽莽青山,不知道那后面是什么地方。
看来,要想走出这个村子,就该沿着杨氏的驴车方向走了。
她没那个本事可以穿过一望无际的大山,翻山越岭而去。
说不定进了山遇到了虎狼被吃了可就糟了。
她暗暗地拿着主意,把洗过的衣裳捞出来拧干了放在盆里,吃力地端着往回走。
她得多备些干粮才成,不能现在就偷溜了,还得回王大郎家一趟。
进得篱笆门,就看到锅屋门口的门框上,二丫正倚在那儿,嘴里哼哼唧唧地埋怨着王二郎不会生火不会做饭的。
心月也不理会她,把衣裳搭在了院中的晾衣绳上,径自回到了屋里。
二丫喊了她几声,她也没有回应。
在西里间翻箱倒柜一阵子,也没翻出什么可吃的。她又来到了杨氏的堂屋。
二丫赶忙跟过来,见她在炕上翻了翻去地似乎找什么东西,上前就把她往后推去:“喂,找什么呢?等娘回来我可说你要偷她东西了。”
心月轻蔑地瞥了她一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婆婆让我收拾她的炕,要是你不想让我干,那你来干啊!”
二丫自然不想动手,讪讪地闪身出去了。
心月就在堂屋里一阵翻腾,到底也没找到什么吃的。
真是一窝穷鬼!
她狠狠地骂着,把手里的枕头一把给扔回到炕上。
这时,杨氏最小的两个孩子,八岁的三丫和六岁的王三郎赤着脚从西里间出来了,两个人一见了心月,就跑上前拉着她的衣角哀求:“大嫂,我们饿了。”
望着两个眼巴巴的孩子,心月的心又软了。
按说,这家人除了杨氏和二丫,其他的人还算是好的。王大郎和王二郎每次都护着她,虽然杨氏成天打着骂着她,她到底也没吃多少亏!
目前家里也没啥东西可带的,她一时半会儿还走不了,索性再多住几天吧。
何况上次赚来的一百多两银子都由王大郎收着,也不知道放哪儿了。她手头上没有银子,出门也不能远行。
她伸手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微笑道:“你二哥和二姐不是做了吗?”
两个孩子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二哥不会做,二姐懒得不做,大嫂你做吧,我们会乖乖听话……”
心月无法了,叹了一口气,暗道:自己的心就是软啊,一看着两个孩子就不忍心自己偷跑了。
她挪步进了锅屋,二丫正站在那儿挑着指甲看,王二郎趴在灶口吹火,吹得满脸都是黑灰,像个花猫一样。
其实这个家要是没有了杨氏,倒也不错。
她忽然冒出这样的想法,看着王二郎的脸就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哎呀,大书呆子啊,真不是干活的料啊。”
嫁过来这么多天,都没有露过笑脸更没有说过笑话的心月,当真让王二郎大吃一惊。
他讪讪地盯着她看了半天,也跟着傻呵呵地笑了。
二丫则在一边儿冷嘲热讽:“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觉得二哥做的不好你来做啊。”
心月冷哼一声,也不理她,蹲下身来生了火,和王二郎一个烧火一个炒菜,凑合着弄了一顿早饭来。
二丫早跑到自己房间里洗漱收拾去了,等饭菜端上桌,她头脸梳洗地干干净净,袖着手坐在那儿等吃了。
心月故意把粥锅放在自己这边,先盛了一碗高粱米粥递给王二郎,又盛了两小碗递给三丫和三郎,然后才给自己盛了一碗。
四个人饿了一早晨,端起粥碗来就咕嘟咕嘟地喝起来。
二丫坐在一边瞪大了眼,半天才反应过来,气得朝心月瞪去:“怎么不给我盛饭?”
心月一边喝着,一边惬意地笑着:“不劳动者不得食。”
她文绉绉地来了一句,倒是让王二郎惊呆了,这小姑娘竟然能出口成章?
二丫愣愣地听着,不明白什么意思。还是王二郎给她解释清楚了。
她明白过来,气得脸色发青,咬牙道:“你这是故意的啊?等娘回来看我不告诉她!”
“告诉她就告诉她!婆婆想必也知道不干活光吃饭的人不是什么好人吧?”心月激将了她一句,这杨氏跑到镇上寻欢作乐还不知道何时能回来呢,等回来了,这二丫也饿得乖乖听话了。
哼,敢跟她玩心眼,下辈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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