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两件大事点燃了日韶的春天,沸沸扬扬,众人皆知。
第一件大事便是镇国将军杨世南遇刺身亡一案经刑部、大理寺审查,罪魁祸首乃是兵部尚书霍岐山,已于三月初八于午门斩首示众,而因此事被停职的右丞相萧稹,也引咎退隐,挂官而去,告老还乡。
此事在朝中引起轩然大波,萧稹权倾朝野数十年,如今却为了一个“用人不当”的近乎可笑的理由隐退,这不能不令人怀疑。
一时之间,众说分坛,不一而衷,有人说这兵部尚书是萧稹的替罪羔羊,也有人说这萧稹是功高震主,被皇上夺了权。总之,一句话,这杨世南就是死的不明不白。
这第二件大事便是德妃产下一位小公主,虽然是为公主,但对于仰光帝这位至今只有四名子嗣,而且还有一个二皇子之前在昌州之乱中丧生,这皇室哪怕只是多了一位公主,也仍旧是一件大事了。
更何况这后宫之中,关于德妃和贤妃的地位之争已经摆上台面,如今德妃只产下一位公主,虽然贤妃尚未怀孕,但是以如今皇上对贤妃的恩宠,怀上龙种是迟早的事,要是将来产下一位皇子,到时候这德妃哪还能和贤妃一较高下呀!
至少这宫中和市井的流言是如此盛传的,而那些朝中大臣对于德妃产下公主一事倒是颇为不满,毕竟如今皇上只有一位皇子,这段氏江山的继承人怎么也该多点选择,是吧!
于是朝中大臣,尤其是那些文官,天天上书,想要修改祖制,将三年一次的选秀改为两年一次,美其名曰是为了江山社稷,皇家香火传承。
对于这些,段启只用了“选秀之事乃是皇家家事,无需在朝堂上多加讨论,既是祖制,就当恪守。”几句话给回绝了。
他怎会不知道这些家伙在谋算什么,一次选秀,不仅劳民伤财,更代表一次朝中党派的一次较量,也是朝廷和后宫的一次洗牌。三年一次已经太过频繁,这些大臣居然还敢奢望两年一次!
如今他已经不要靠着女人来平衡朝堂之中的势力,自然不需要在弄成堆的女人到后宫来制造无休止的纷争,他也早已过了对美女趋之若鹜的年纪,这后宫中女人再美也已经引不起他的兴致。如今,是时候让后宫定下来了。
午时方过,朝阳宫内却是一片肃穆,贺奔、燕克南,还有两名锦睿师暗士正挺立在御座跟前,看着皇上神色严峻的翻着他们连日来跟踪调查的结果,等着段启的指示。
段启将手中的奏折放在一边,那些刚刚秘密伤呈的奏折如今已经堆成一座小山了,不禁唇边勾起一抹冷笑,剑眉一杨。果然不出他所料,这萧稹怎会如此轻易的放下几十年苦心孤诣霸守的权位。
以退为进?欲擒故纵?呵呵,他可不会让他逃出他的手掌心的!
“皇上,是否要属下暗中除掉萧稹?”一名清俊儒雅,带有几分书生气质的锦睿师暗士问道。
此人正是锦睿师第一武士暗夜,专职统领锦睿师的杀手部,负责为皇帝除去一些不方便直接使用权柄斩杀的人,也是当时刺杀杨世南的杀手头目。
段启不答,只是轻抿了一口清茶,抬眸望着贺奔,淡淡道:“贺奔,你以为呢?”语气轻松淡漠的仿佛只是在话家常,却不由得让在场的几个人都毛骨悚然,通通常这种情况下那个人是必死无疑的。
一阵静默之后,贺奔抬头直视段启眸底,好似经过了艰苦的挣扎,道:“臣以为萧稹不能杀,如今他虽不再朝中任职,但在朝中势力却丝毫不曾削弱。由他返乡后的举动来看,他的野心再明显不过,恐怕他背后掌握的兵力和人脉都大大超出之前的预计。如果贸然除掉他,只会让形势越发纷乱!”
这萧稹挂官隐退后居然暗中大举招收武林人士和天下才俊,在府中豢养了大量食客,总不会傻傻的找一群人来回家养着吧,就像皇上说得,那老狐狸可狡猾着呢,怎么可能闲着没事干找一群人吃他的老本。
段启浅笑,对于贺奔的回答还算满意,这家伙终于懂得用脑子了,他和暗夜不同,暗夜只是一名杀手,他要做的就是让那些碍眼的非杀不可,却不能直接放倒台面上除去的人消失,其他的什么都无需考虑。
“暗夜,听清楚了么?”段启将手中的茶杯放下,状似无心的问道。
暗夜闻言,额头冒出几丝冷汗,连忙作揖抱拳道:“属下知罪!”他方才僭越了,在锦睿师里,他除了接受命令,其他的绝不容许他多做猜测。
段启淡淡扫了一眼暗夜,转眸看着另一名锦睿师暗士苍穹,同时也是锦睿师中负责搜集天下各种信息和内幕的探士部的顶级暗士。
“严密关注萧稹的的一举一动,特别是他和朝中官员的来往。”段启此言一出,苍穹便知这回自己的任务有多重了,只怕要动用手下七成以上的探士了。
段启又道:“燕克南,在禁军中也多安插百名锦睿师武士。”
此次宫中禁军都已然更新,有半数都是从他和赫连容手下的大军中选取的精英,不仅是后宫要调整,整个皇城的防御都要进行一次大洗牌,这是他大打出手的前奏,也是准备。
燕克南闻言,不禁面带疑惑,但也不敢多问,恭敬道:“臣遵旨!”这皇上自有他安排的道理,他这作臣子自然不敢质疑。
等四人均退下后,段启才靠着椅背,让自己想想一些后宫的琐事,不禁眉头紧皱,眸底染上一层冷戾,心中似有失望,疑惑,还有……苦涩,总之就是五味杂陈。
自从他容许幽若怀有龙种一事传开后,紧跟着关于她恃宠而骄的一些流言也开始传开了,说她之前的无所作为仅仅是因为还没有足够的权柄,如今德妃只是产下公主,所以才肆无忌惮起来。
是这样么?他不信,更不愿相信。如果问他为何不信,他也不知道!直觉吧,可笑的直觉,可是他这次偏偏执拗的说服自己去相信那直觉。
多次和德妃争锋相对,杖打宫女,总是到冷宫找夏淑妃的茬……这些都是那个冷静淡漠,与世无争的女子做得么?
他抵制不住内心的失望,难道天下女子真的都是一般?为什么当他说服自己给彼此一个机会时,她要原形毕露?
但是这层失望似乎又带着几分强烈的不信,不管是自欺欺人也罢,还是说他在观望也罢,他倒要看看她会做到什么地步……
这个女人总是离他好远好远,远的他甚至不曾见过她真实的笑容或是伤悲,哪怕床第之间他们是多么契合,他仍然觉得握不住她。可是她仍是致命的吸引他!是的!他该死的就是想要了解那女人,包括她现在的所作所为,他就是不相信她会肤浅的和那些没脑子的女人争风吃醋。
那个被打得血淋淋却紧咬着牙关的女子,那个从城垛上飞舞而下的女子,那个总是不卑不亢,冷漠疏离的女子,她就像一个谜,引诱着他去一点点剥开。
对!他就是该死的窝囊,觉得这女人随时都会消失似的紧张,因为他不知道她在乎什么,似乎他身上没有一点可以吸引她的东西,他的权势地位在她眼里仿佛都是粪土。
这也就算了,对吧,是金钱权位为粪土的女人他也不是没有遇到过,可是更让他咬牙切齿的是那该死的女人居然一点也不在乎他的宠幸,他不知道自己凭什么把她留在身边。
比如说吧,某个晚上,他下定决心要临幸其他妃子了,结果他自己到最后兴致全无,因为那些女人让他难受,天呀!他居然讨厌抱着其他女人的感觉,好像自己只是一只种马。
所以,他愚蠢的又屁颠屁颠的到归宁宫找她,他何必和自己过不去,是吧!他承认不抱着她,他好像睡不着。可是那该死的女人居然抱着一床棉被睡的香香的!他睡不着耶!她居然还睡的这么好!!!天理何在??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