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杀我。”
    等了一会儿，柳叶青睁开眼睛。他还活着，只能说明张兮没有想要杀了他。
    那些刀片，将他捅成马蜂窝只需要一瞬的时间。
    还活着，还没有感受到除了粉末在手背滑动留下血口外的疼痛，还能够呼吸，还能够感受到他剑锋的嗡鸣，他已经知道了答案。
    “既然你求饶了，那我就给你一个面子，不杀你。”
    张兮负手站在柳叶青的身前，像极了他先前来发出挑战时的那副傲慢模样。
    炫雪，重新回到了他的手中，依旧是原来的模样，没有破碎之前的漂亮完整。
    “我没有求饶，你可以杀了我。”
    柳叶青感受到了一种难堪，胜负已分，他先前的傲慢就像是一种笑话。
    “我不，我要你活着。”
    张兮傲娇的回答道，随后，他不坏好意的笑了起来：“像你这样追求极致剑道的人，我绕了你一命，你会记我一辈子的恩情。”
    杀掉一个人很容易。
    不随意夺去人的性命，能够在杀人与留人一命之间非常有度的进行转换调节，再把控住这个度、
    关键时刻留人一命，才是真正的能力。
    “我可以自行解决。”柳叶青皱眉，闭上眼睛，他不希望他所追求的剑道不再纯粹。如果那样，他宁愿死。
    闭眼，屏息，负手，那天空的剑锋折返骤降，向着他自己的胸口直蹿而来。
    剑痴。
    张兮默默的道了一声。
    他有一段时间很看不上这样的人，只为追求一样东西到极致，口口声声的不为名不为利，可仅仅只追求于一样道，又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向世人或是他想要证明的人证明。
    多亏了遇见柳叶青这样的人，看着他与他的剑锋并肩作战的样子，才让他想起了炫雪的不平凡，了解到不平凡炫雪的光鲜亮丽后所隐藏的过往。
    能够心无旁骛的追求一件自己向往的道，其实是很幸福的一件事情。
    这与喜欢一个人，想与其白首不分离，共度美好余生的态度，是一样的。
    眼看着剑锋就要穿刺进柳叶青的身体，带走他这个主人的性命时，张兮开口来了一句：“那我可不敢保证你的剑锋会不会落到一个好的新主人手里。万一它成为某些坏人作奸犯科的工具，可就糟糕了。”
    剑锋在以剑气刺破柳叶青院服的时候停下了。
    不知道是柳叶青让其停下的，还是剑锋，主动停下来的。
    张兮继续道：“你私底下叫它小锋，把它当做朋友，对吧？”
    他不再负手的学柳叶青的傲娇样子，可能他理解错了，柳叶青那并不是傲娇，他只是习惯了一个人。
    习惯了只与他的剑相伴，不在乎其他人的感受以及表情看法，一个人活动惯了，便不再在意那么多有的没的，在对人的态度上，他便就是那样。
    “谁，告诉你的！”柳叶青睁开了眼睛，他从没在外人面前说过这个称呼。
    他只有在一个人的时候，很小心的时候，实在是感到孤独时，才会提起那一个称呼。
    “它，告诉我的。”
    张兮侧头，看向右手里握着的炫雪。
    “你的它，会说话？”
    柳叶青眼睛里闪烁起亮光，是发现了与自己有兴趣相同者的兴奋。
    “把它当做是朋友的话，它，就会告诉我最真实的感受。”
    张兮轻轻的笑着，眼眸里泛着信任与幸福：“它们不是战斗工具，它们，是与我们并肩作战的朋友。”
    “朋友？”
    “你，真是这么想的？”柳叶青盯着张兮的眼睛，试图辨认他这话的真假。
    他，不想被人欺骗。
    他，想要获得有相同兴致的认可。
    与剑为舞，剑，是不会说话的。
    剑，是锋利的。
    当他听见了它与他的交流时，他没法将这一事实告诉给别人。
    他人只会嘲笑他疯了，笑他为求剑道，疯了魔。
    “你能够以非倾尽全力的弈力，维持大规模的剑阵，实则，就是它在主动的帮你。”
    “你与它之间，应该是一种互相成就。”
    张兮也是经历了与柳叶青的交战后，才体会出来的新道理。
    与厉害的人交手，总会有可取之处。
    柳叶青的可取之处，便是他的剑道。
    与剑同行，把剑当做朋友，这便是柳叶青的剑道。
    “互相成就？”柳叶青从来没有想过那么多，在他的领悟中，就只有挥剑，胜利，胜利，不断地胜利，以胜利来承认他的剑道，是正确的剑道。
    “你的小锋是一把不错的灵器。因为有它，你才能战无不胜，而它，因为有你，跟着战无不胜。”
    “你与它，缺一不可，少了谁，都无法再是那个战无不胜的柳叶青。”张兮发现与柳叶青聊天很有意思，他在剑道上的成就，无可厚非。
    要没有炫雪，要没有发现炫雪的秘密，他还真不知道结果会是如何，哪怕还是会胜，应该也将会经历一场苦战。
    除此，他发现对方竟是一个很孤独的人。
    他的世界里好像只有剑。
    “你认识我？”
    柳叶青蹙眉，先前张兮对他的挑战并不惊讶，应该是不认识他。否则，任谁见到他柳叶青，就是校级高手，也不敢对其轻视。更不会在此对自己说教。
    他就是到阳辉学院，也是长见识的。除了他的家族长辈，极少有人有资格再对他说教。
    “它告诉我的。”
    张兮看向了柳叶青手里的剑锋。
    “你很有意思，我好像有了一些新的感悟，谢谢你。”
    柳叶青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剑，再看向了张兮手里那把漂亮的刀，若有所思。
    “不客气。”
    张兮轻轻的点了一下头。
    柳叶青话锋一转：“待我消化完这新的感悟，变得更强以后，我再来，杀了你。”
    张兮眼睛一瞪，诧异着问：“为什么一定要杀了我？向我挑战不就行了。”
    “你侮辱了我，但我要尊重你。”柳叶青将他的剑锋收了起来，他挥了挥衣袖，向着张兮行了一礼。
    “什么意思？尊重我，就要杀了我？”
    张兮怀疑自己惜才的手下留情，是不是做错了，剧情没有照着他与狄俊商量的计划方向发展。
    “全力以赴的出剑，没有生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