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姑娘的那时候,本就不小,生了点点后,更是丰满。可跟眼前这人比起,却是自叹不如。卢娇月现在简直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她需要用尽所有力量,才能掩盖掉眼中的荒诞之色。
明明长了一副男人脸,却是有一副女人的身子,而那结实而收紧的线条,甚至让她有一种几欲喷血的冲动。
“你把这个先穿上吧。”她没敢抬眼再看,递过了一个肚兜过去。见王瑶露出不解之色,她解释道:“这个女儿家都是要穿的,穿在最里头。”
王瑶点头,默默接过去穿,可捣腾了半天,那件大红色的肚兜差点没让她扯烂,她都没能穿上。
卢娇月只能上前给她帮忙。
靠近了,她更能感受到对方肌理中蕴含的那种力量和弹性,手指碰触之间之间,她忍不住捏了一捏,叹道:“你好结实,进哥成日笑我身上的肉软趴趴的。”
这家伙一点儿情趣都不懂,人家周进明明是很稀罕好吗。
“女儿家好像都是软软的。”
这话似乎是安慰的口气?反正卢娇月是听出这个意思。想笑的同时不禁更是觉得这王瑶可爱,甚至她有些异于常人的外表,让此时的她看来也不再那么扎眼了。
她能看得出王瑶心中的忐忑,为了让她有自信些,遂安慰道:“可是我没劲儿啊,寻常从井里打水,我只能打起小半桶来,还累得气喘吁吁的。你肯定很有力气,想必打一桶水起来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王瑶老老实实点头道:“一桶水没问题,以前我练功的时候,我师傅让我从山脚往山上挑水,每天要挑够让整个山寨够用的水,要不然晚上不给吃饭。”
“这么辛苦?那要挑多少啊?”
“也不多,就是二十大缸。”
“我的天!”
“刚开始的三个月,我根本完成不了,所以天天晚上饿肚子,还是范叔偷偷背着人偶尔给我送点儿东西吃,我才能不天天挨饿。”大抵是因为卢娇月给她的感觉很轻松,所以王瑶的话也渐渐多了起来。
“你师傅真是太严苛了。”
“后来不让我挑水了,改劈材,从早劈到晚,先是用斧子劈,后来就让我用手……”
就着这个力气大不大的问题,两个女人进行了一番诡异的讨论,而外屋两个男人,眼见一等不来,再等还是不出来,周进倒还好,梅庄毅却是有些焦虑了起来。
“怎么还不见出来,妇人就是麻烦。”
“你口中的妇人,其中有一个是你外甥女,是我媳妇。”护短的周进道。
“行行行,知道你宝贝媳妇儿行了吧……”
正说着,从屋里走出来两人。
其中一个正是卢娇月,而另外一个却是让人着实大跌眼镜。
克服了心理障碍,王瑶也就任卢娇月打扮自己,可令两人万万没想到的是,卢娇月的衣裳王瑶竟然穿不了。其实想想也是,王瑶比卢娇月高了一头半,怎么可能塞进她那娇小的衣裳当中。
无奈,卢娇月急中生智让王瑶还是穿自己本来的衣裳,却是在脸上以及发式上做了一些改变。
眼前这个女人很高,身形硕长,也不知是衣裳里面做了什么处理,竟不像以前那样让人感觉壮硕,反而因为腰间的腰带收紧,显出一副胸高臀翘的好身段。剑眉长目,鼻梁高挺,不薄不厚的嘴唇,大抵是因为脸上少了那道横贯整个脸的刀疤,竟显得异常干净光滑。微微有些黑的皮肤,明明看相貌有些偏男性化,却因为披散在身后的长发,而显得又有一丝女子应有的柔美。
尤其是那面前的高耸,因为实在太醒目,所以梅庄毅一眼就看到了。
莫名的,他感觉脑门一热,就有一道热流从鼻孔中喷涌而出。
“哎呀小舅舅,你咋流鼻血了?”卢娇月慌忙道,拿了块帕子上前递给他:“你是不是这阵子在家锅子吃多了?锅子吃多了上火,应该配些下火的茶来喝才是。”
周进脸色怪怪的,倒也没点醒萌憨的媳妇,梅庄毅才不是吃多了锅子上火,才会流鼻血的,这种事只有男人彼此才懂。他眼神不含邪念地扫了那王瑶一眼,脸色更加怪异,原来好友竟好这口,亏他以前担心他是不行,才会一直对女色不怎么感兴趣的。
自此,因为好友戏耍似的打算要成亲,而产生的不敢苟同的心思,才稍微淡了些去。
梅庄毅心里慌乱,窘得连头都不敢抬,接过外甥女手里的帕子按在鼻子上,才仰着头嘴里支支吾吾道:“天冷,不吃锅子吃什么,我以后会注意的。”
而王瑶也觉得十分奇怪,不免担心对方身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她好不容易找了个男人愿意娶自己,可千万别让她还没嫁过去,就成了寡妇啊。不禁走上前关心道:“你没事吧?”
见那高耸离自己越来越近,梅庄毅感觉似乎又有鼻血流出来了。
“没事,我没事。”
梅庄毅匆匆离去,留下了王瑶。
至于王瑶放在梅家的行李,梅庄毅说了,过两日就帮她送过来。
自此,王瑶就在周家住下了。
也幸好如今梅氏忙着哄孙子,寻常极少上周家这边来,大多都是周家两口子上那边去,所以周家多了一个人的事,二房那边并不知道。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在周家住的这些日子,王瑶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宜。大抵也是之前在梅家住过一阵子,看她的样子似乎挺习惯这种平静的日子。
她是个话少的人,平时经常躲在东厢不出来。卢娇月想着以后这人就是自己的小舅母了,又怜悯她的身世,每每有了空闲,就会抱着点点过去与她说话。
这么一来二去,两人就熟了。
熟了以后,王瑶也会帮着家里干些活儿。例如帮程婆子打水,例如帮着劈材,一点儿都不辜负她之前对卢娇月的说辞。那劈出来的柴火,一段段仿若精准计量过似的,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对于王瑶的事,卢娇月和程婆子也说过两句。不过并没有说得太具体,只是说她碍于一些原因,所以女扮男装在外行走讨生活。
程婆子活了一把岁数,见的事情多,仅凭她有限的认知便能拼凑出一个悲惨的故事来。都是苦命人,又想着这孩子男不男女不女的过了这么多年,如今眼看就要嫁人了,不免就开始教她一些女人应该会做的家务。
王瑶并不能勘透程婆子的这种心思,不过她是个懂事的,程婆子让她帮忙,她就老老实实给人帮忙。打水、劈材、烧火她都能行,唯独上了灶台,她就不行了。让她和面,能把白面弄自己一头一脸,都没办法和成团。让她做饭,经常做糊了还是夹生的。更不用说择菜切菜了,让她择菜,扔掉的比留下的多,切菜她切到手比切到菜的时候还多。
一次又一次,程婆子实在没办法了,只能打消自己这种心思。
这一切卢娇月尽数看在眼中,她是挺赞同程婆子这种做法的,妇人嫁人之后,难免会操持家务,洗衣做饭缝衣裳做鞋,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
眼见王瑶做不了灶上的活儿,她就改教她针线活儿,也不拘要做出个什么花样来,只要能简单地缝个衣裳,能做鞋就行。
男人在外行走都费鞋,卢娇月闲来无事就给周进做鞋,一年到头也就刚好够他穿而已,可以想见费鞋的程度。
到了这会儿,王瑶也能明白这两个善良妇人的心思,见卢娇月要教她针黹,她并没有拒绝,所以之后总能看见她用自己一双并不灵活小巧的大手,拈着一枚绣花针,磕磕绊绊地拿着一块儿布头缝着。
这场景着实让人忍俊不住,周进每每看见都是摇头笑叹。
学了几日,卢娇月发现王瑶缝衣裳不成,做鞋倒是还算有悟性。其实这跟悟性没啥关系,都是眼见的活儿,而做鞋因为要钉鞋底,所以十分费力气。王瑶别的没有,就是力气多。
梅庄毅消失多日再次上门,一进屋就看见一身靛青色长袍,长发挽了个堕髻,松松垂在脑后的王瑶,正拿着一张鞋底子缝着。
这种场景梅庄毅并不少见,因为在乡下经常能看见妇人坐在自家院子里或是门口,给家里的男人做鞋。正在努力和那双鞋底子做斗争的她,与以往那个刀疤王截然不同,似乎一瞬间就从一个令人胆寒的水匪变成了一个小女人。
给家里男人做鞋。想着这个,梅庄毅不禁感觉心里怪怪的…
第126章
==第一百二十六章==
王瑶抬眼就看见梅庄毅站在门边上,下意识将手里东西塞到身后。
“你来了?”
梅庄毅点点头。
“事情办得怎样?”王瑶问道。
手里少了那双鞋底子的她,似乎又回归正常的模样。虽打扮与以往略有些不同,但从她说话的样子与坐姿,都与以往别无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