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云堂堂主,胡乐天,足登云,脚踏月,身轻若燕,更胜水上漂。
季云一抬手:“请讲。”
“千寻姑娘在这大殿顶上的红绸中裹着的一幅画,不知是画得什么神来之笔,在下甚是好奇,不知可否展开来邀人共赏。”
顿时,满场讶然,不禁抬头看去,茜素红的长绸在四根殿柱之间行云流水地编织着,而红绸层与层重叠的地方真的隐隐透着一条白色的长痕。
不愧是轻功在江湖上屈指可数的人,眼力要比腿力更快更准才行。
“这…”季云说着回头看了一眼纱帘中的千寻,待千寻点过头之后,便转回头说,“胡堂主好眼力,这确实是一幅画,不过画得是什么现在还不能让大家一睹为快,不过各位英雄都知道,三年前我家主上曾经画过一梦中男子的人像,后又拿着画寻访多年未果才有了今日的招亲大会,今日悬画于此就是想看看最终的结果是否真的与画中人有缘。”
“既然我们都在这里了,画也在,不如放下来看看,是谁不是谁,一看便知。”一身银色寒光长袍披身,仿佛逼人剑气。
纵剑派掌门戎峥,追求剑化无形,得剑气更胜剑锋,无剑还胜有剑,气剑四方。
“如果看了画,却发现那画上不是自己,岂不是个打击。”司寇季雀冷眼旁观许久,终于衅衅开口。
胡乐天说:“早是个结果,也好早死心。”
司寇季雀把玩着手中的孔雀扇,没看他一眼:“那就随你了,反正早也是死,晚也是死。”
“哼,你还是看好你娘吧,省得又跟着野男人跑了。”
司寇季雀俊美的眉目忽然一蹙,怒斥道:“放肆,北雀神宫乃中原第一大门派,宫主岂是你这种蝼蚁之辈可以呼来喝去的!”
“司寇宫主好生狂妄啊,竟连我这九色镇魂教都不放在眼里,竟还自诩中原第一大门派,真是人不轻狂枉少年啊!”闻人九色扶着身边的教徒闭眼作息打坐,还不忘冷言冷语一番。
司寇季雀气极反笑,指着闻人九色的红衣,笑得暧昧,说:“九色教主当真是娇艳惊人,天生尤物啊,我记得每次见到你你总是各色花样的红衣长袍,真不知是你羡慕女人,还是男人都爱看你穿红色的。”
闻人九色美目横睁,挥手一盏茶打飞过去,司寇季雀轻扇羽扇,瓷杯应声碎地。
眼见就要刀光剑影起来,季云快步上前,两边反掌一推,将两拨气打了回去,说:“各位稍安勿躁,有何恩怨还请等大会结束后再做决断。”
“想必各位已经把想说的话都说了,你们都知道我家主上千寻是风华绝代的美人,美撼凡尘,那么下面就请各位为主上做首诗,看看谁做的诗更得文采出众。”
幼鱼提起毛笔,顿了顿墨汁,说:“是谁不是谁,其实不用看画也可以知道。”
“何以见得?”孙殿翎颇有兴趣地问道。
幼鱼仿佛自言自语般开始书写:“我们是没见过画中人,不过那画既是千寻画的,那么到底是谁,我们一进来她就能看到。看千寻姑娘会挑中谁的诗,那便就是此人了。”
那边原本剑拔弩张的几个人都各自沉声思考,大概是准备各显神通。一时间大殿内只听得见宣纸抖墨的声音。就连我身边原本镇定自若的幼鱼写着写着都开始锁眉沉思起来,更别说冥思苦想到已经沁出薄汗的桥薛,至于吗,不就是写首诗夸夸女人漂亮,拍拍马屁嘛,随便写写不就完了,反正只要她能听出来是赞美她的话,女人都会很开心就是了。
所以我想也不想,就把那红色暖玉上的诗句默写了一遍,然后反扣在桌上,当然我写得一定是简化字,不过他们也看得懂就是了。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所有人就都停笔静坐了。
“哪位先来读一下你做的诗句?”季云开口道。
倾血山庄少庄主孙殿翎颇为自信地站起来,理了理黑缎面秀金丝的华衣,五官端正,貌似阴柔了些,最关键的还是他过于急功近利的眼神是怎么伪装高贵也抹不去的。
“虽然我没有见过千寻姑娘,不过我能想象出来千寻姑娘是何等的倾国倾城之姿。不才做了首诗,还望姑娘喜欢。”
“请讲。”季云说。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季云边听边点头,然后笑说:“孙少庄主不愧是前朝王室的遗孤后代,阅览百卷,字里行间都透着无尚镌刻入骨的风流霸气。”
孙殿林颇为得意地笑了,说:“只此皮毛,始终不及千寻姑娘的万一。”
“呵呵。”两声冷笑,闻人九色红袖一摆,媚走两步,“总是拿倾城、倾国来做文章,就离不开这倾了,只怕还是墨水拘谨了,不如听我的。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
“意境细腻,措辞文雅,宜花宜人。”
“如今做了教主还是放不下当年那些谄媚男人的把戏么,竟说得比女人的心思还百转千回。”仇鬼报抿了一口茶。
闻人九色眯了眯眉眼,拂袖而去。
“听我的听我的,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面如满月眼似秋水,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戚一豪迈一挥掌,喉声洪亮。
季云掩嘴轻笑,横看竖看都看不出年近半百:“呵呵,戚门主倒是个写实派,虽没有文辞边修,但也说的形象。”
戎峥坐着抱拳作个揖,微微正襟:“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
“水殿一词做得甚美。”季云说。
戎峥略微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坐在他旁桌的胡乐天足下轻点,飞身上桌,抖了抖宣纸,娓娓而道:“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字简意浓,韵味回肠。”季云说。
胡乐天飒爽一笑,旋身回座。
好像有感应一般,我正巧往煞拳帮那儿看去,那帮主就正好被一群美少年们推推搡搡给拖起来,一双大掌极不稳当地托着宣纸,清清喉咙开始说道:“美人既醉,朱颜酡些。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
“长短相拼,以色变渐进为神变,帮主才学令人钦佩。”季云转而对铁作掌作揖。
铁作掌点点头,颜色有所缓和,但立即又被美少年们拖了回去,动作狠厉至极。
奇怪,真奇怪。
正思度间,只听见一直不说话的从鄂突然开口:“他们这桌似乎有一会儿没有说话了。”
季云想了想就往我这边走来。
“印公子这边是三人作一首,还是各自作一首的?”
因为我这诗是从千寻那儿抄来的,所以有些拿不出手,便抢先说:“三首三首,他俩先,他俩先。”
季云婉转一笑,看向幼鱼和桥薛。
幼鱼欲言又止看我们一眼,似乎也有些不自信,缓缓一展纸,音色温暖清亮:“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
季云似乎品出了其中的真意,神色深陷其中:“字词飘柔,曲意朦胧,似见似不见,欲语还休,欲遮还见,犹抱琵琶半遮面。”
幼鱼幽幽道:“相见不得亲,不如不相见。捧太高摔得会比别人更痛些。”
季云微愕,却也明白他的顾虑。
桥薛扫了一眼宣纸,开口道:“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蕖出渌波。”
“这两句诗的意境倒与铁帮主的四句有异曲同工之妙,若非你们相隔甚远,否则我倒真以为,这些都是出自一人之手,虽然字数和主旨都不同,措辞规格也不同,可那意味倒真是别无二致。”
桥薛微微一愣,然后释然一笑:“季云姑娘对诗词真是高见,若你作一首,那我们都得甘拜下风了。”
“翁公子见笑了。”季云淡然一笑,转身对我一抬手,“那么最后印公子,就等你的诗了。”
我抓抓脑袋,尴尬一笑,脑子却在飞速运转:“其实吧,我文采不怎样,我…我没有写。”
做我旁桌的孙殿翎,似笑非笑道:“印公子客气了,我刚才可有见你落过笔的。我们这些或好或坏的武人都说了,你可是压轴的好文采啊。”
我心里画圈圈诅咒他,脸上又开始打太极:“我写得真不好,说出来丢人,难道你们要听粗不可耐的东西?那多不好呀。”
季云笑说:“我可以代你念。”
我一听又慌了,正准备赶紧将宣纸迅速一抽,然后
一、塞嘴里
二、塞内裤里
三、塞幼鱼内裤里
最终我决定选了三,可我刚身形一动,忽然纱帘后的千寻轻轻抬手,弹出一道破帘劲风将我的宣纸吹弹起来,帘风落下时宣纸却不偏不倚稳稳当当落在了季云手上,我扶额哀嚎,可其他人却目光炯炯地看着我。
季云目光刚一落在纸上就错愕不已,侧看了一眼千寻,又头抬头看了一眼画轴,最后不可置信地看向我,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开始念道:“缥缈形幻渡千寻,雨花独漫绝世美。”
ps:
因为赶稿很辛苦,所以除了印橙的句子是我做的之外,其他人的句子都是借鉴的名人之句。
但印橙的句子要在下一章节才能放出来,算是属于主角专有的欲扬先抑吧。
我把出处放在这里,喜欢句子的同学可以百度原诗——
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蕖出渌波。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诗经.卫风.硕人)
美人既醉,朱颜酡些。(宋玉招魂)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李白西施)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李延年歌一首)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曹植洛神赋)
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王昌龄西宫秋怨)
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杜甫丽人行)
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红楼梦第六十八回)面如满月眼似秋水,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
美人微笑转星眸不施粉黛天然美明艳不可方物闲静时如娇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拂风。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