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执朴刀的怒道:“没银子,没银子你过什么路。”那男子道:“我……”为首那人又道:“也别什么你什么我的了,没有银子,我也不要你的了,跟我们走罢。”
那男子听了冷汗直冒,酥倒在地上,那执朴刀的笑道:“劫过这么多人,像你这样脓包的,我杨敬还是第一次见到。”说着拿着朴刀在他身上轻轻一拍,那男子直唬得骨软筋酥,神摇目眩。
颜无琴道:“不行,再不去救他,只怕他自己都要把自己吓死了。”李拂柳道:“别操没有用的心,这么贪生怕死,一时也死不了的。我们先看看他要做甚么。”
颜无琴颔首道:“好罢。只是我们该先去和单兰说一声,免得他们担心。”李拂柳瞧着杨敬绑着那个男子,领着一群乌合之众渐行渐远。遂不多想,笑道:“咱们快走罢,哪里还抽的出功夫和他们去说。”
颜无琴道:“嗯。”两人结伴前行,不久跟到一个山洞。那群人一个个走了进去,李拂柳道:“不知道跟进去好不好,万一有诈。”颜无琴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咱们还是进去救了他们为好。”
两人往前走去,起始之时还有些许光亮,越至其后,越是昏黑。为防其中有诈,两人携手摸着墙壁而行,又走了一会儿,洞壁上倒悬烛火,虽不明亮,倒也能辨清周围,不至于漆黑一片。
行了片刻,两人看到了苏灵子与那一群人,于是停滞不敢上去。只见杨敬鞠躬道:“师伯,抓了一个人来了。”
苏灵子冷笑道:“关了进去。”两个弟子连忙缚着那男子进了石室。杨敬睇了一眼,笑道:“师伯啊,您老老是要我抓过往行人作甚?”
颜无琴与李拂柳心中一凛,心想:“原来他们劫了银两是假,劫人才是真的。却不知要做什么勾当。”
苏灵子冷冷道:“怎么你是要管你师伯,还是心有怨言,不肯替我办事?”杨敬忙弯腰弓背,必恭必敬道:“弟子怎敢?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锅,只要师伯一句话,我二话不说就去干。”
苏灵子道:“你一头碰死在这墙壁上。”杨敬耸肩,红着脸道:“这,师伯……”苏灵子冷冷道:“好生在外面守着,不许进来,外面一只麻雀也不能放进来,否则你便是死路一条。”
苏灵子长袖一挥,一面石墙登时落地,将颜无琴李拂柳与那群人隔开,进入不得。颜无琴也知道苏灵子的厉害,不敢贸然前去,只得和李拂柳走了出来。
出洞之时,苍穹如浸墨汁,昏黑无光。走出洞口,才有明月光华。两人赶回原处,早已不见林境单兰二人,是以林中寻找,发现单兰与苏灵子正在打斗。
单兰听了,心想:“苏灵子不过令杨敬替他掳人罢了,来练那邪功而已。幸好苏灵子欲练此功,才放过颜无琴与李拂柳。以他那样深厚的功力,绝对知道暗处有两人潜伏。”
单兰道:“亏你们好运气。”颜无琴道:“什么好运气。不过话说回来,他们流幻门掳过往汉子的原因不会和约冬村的原因一样罢。”
单兰道:“一样的,吸取人身上的先天之气,化为己用,短短几日内力便能大为长进。”李拂柳不懂得,问道:“这又是什么道理?”
林境道:“这是《见霞秘籍》上记载的,我前几日到处打探才知道的。每个人体内都有一股先天之气,练武之人吸取他人的先天之气,通过转化,可以在体内化成内力。”李拂柳思索道:“原来如此。”林境道:“你别小看先天之气,若是人失去了,立即化成一滩骷髅骨架。”
颜无琴双手往岸边一拍,冷笑道:“这些人忒不把江湖豪杰放在眼中了,此行回去后,我必定要上报师父,让他好好惩戒这些人。”
单兰一听,正中下怀。只是又想起她的师姐白青凤与流幻门沆瀣一气,同流合污,不知道当不当说。
正忧思疑虑间,颜无琴问道:“兰花,你怎么了?”单兰摇头道:“我没怎么。”
林境突然胸口疼痛,三人见他捂着胸口,豆大的汗水顺着额角淌下,月色之下脸庞更显苍白,三人着实吃了一惊。颜无琴立马从怀中取出一枚丸药,塞进林境口中,并解释道:“这是我派里的云痕天迹丸,吃了能减轻疼痛,不过并不能解毒。”
李拂柳问道:“吃了这个,用针扎手,血照样流,但是不会感觉痛?”颜无琴道:“正是这个道理,拿针来,我给你扎扎。”
林境吞下丸药后,胸口登时舒畅,虽是乌青如常,可到底不觉疼痛了。林境轻声道:“我们如今在苏灵子面前泄露了踪迹,他何等狡猾,定会在丹房设下埋伏,想要盗药又能全身而退,难于上青天。”
颜无琴道:“何苦说这样丧气的话。等你恢复过来,我们抓个流幻门的弟子,问明丹房之地便是了。”林境道:“他若是拿那些谎话虚言来敷衍我们,引我们入了圈套,又怎么办?”
李拂柳拍着胸脯道:“我第一个刺死他。”颜无琴嗔怪道:“你稍微正经点,有个常人的样子好不好。”又对林境道:“分开多问几个,若话语一致,便是可信了。”
林境摇头道:“若流幻门早料盗药之事,对好口径,哪会还有出入的地方。流幻门这群人,我一个不靠,一个不信。”
颜无琴道:“明晚再做商议,今晚先好生休息罢。”当即四人找了一处适合宿营之处,林境因中掌体弱,无须守夜,其他三人每人轮流守两个时辰。
单兰伏在林境旁边,呆呆望着林境,道:“明晚能不能盗药成功,我很是担忧。”林境勉强泛起一丝笑意,道:“你如果怕,现在回去,也就得了。不必跟着涉险。”
单兰红唇紧咬,道:“便是死,我也不要临阵脱逃,我们要一起去盗出解药。”林境道:“处境很是艰难,我们齐四人之力,方才勉强与一位长老平衡,若两位长老联手,我们毫无招架之力。况且叶初他,不知斗时是敌是友。”
皓月当空,星光如随手散落,辉亮如钻,偶然黄鸟跃枝,扑棱一声飞向远方。单兰柔声道:“何必说这么丧气的话,情况没这么糟糕,譬如说元道子,到现在还没现身过,我们不必担心,说不定他还在哪里游说呢。”
林境道:“并不是我说丧气的话,实在是处境非常艰难。你可知道,当我在此重逢叶初时,我原以为他会不顾一切帮我,可是没想到最后,他不害我已是大幸了。”
单兰道:“人心是会变得。当初情深义重,如真有利益冲突,便是血浓于水,也顾及不得了。”其实自己想到爹爹一时,难免多有感触。话一出口,倒觉不像出言安慰林境,而是要林境安慰自己了,连忙道:“不过我们用不着感伤甚么,反正都会过去的。”
颜无琴见两人你一句我一句,道:“夜里短,快睡罢。”单兰道:“好这就睡了。”林境也阖眼而睡。
次日晚间,四人结伴前去盗药。行至围墙边际,守备依旧。林境不免心想:“苏灵子到底再打什么鬼主意,也不加强防备。”
乘着外间巡逻弟子不备,四人轻声跃入墙内,那条道路依旧如故。环视四处,见房舍并不仅前面一带,左右皆有,真真是碧瓦朱甍,高屋建瓴。
单兰道:“四处房舍众多,哪里知道丹房在何处,我们四个分头去找才是。”林境摇头道:“分头来找,遇见危险可不大好。也不知道苏灵子有没有打下什么埋伏。倘若中了,赶往救援也来不及。”
颜无琴道:“那我们只需打个口哨就好了,这地方到底不怎么大。”林境沉思一会儿,道:“咱们各退一步,分作两队,你们三个一处查,我一个人查。”
单兰道:“你一个人去,危险不危险?”李拂柳嬉笑道:“放心,横竖他有他的道理,我们犯不着担心太多。”颜无琴与单兰一齐瞪了他一眼,李拂柳讪讪一笑。林境道:“李拂柳,他们两个请你保护了。”
单兰脸一红,李拂柳哂笑道:“放心,放心,怎么说我也是堂堂男子汉。便是自己死了,也不许有人伤害到她二人。”
林境道:“这我也放心了,两个时辰之后,河边相见。”当即四人兵分两路,寻找丹房。
林境依旧来到王寒钰的房舍,悬在门檐上,透着缝隙往里观看。王寒钰坐在房里,斟着小酒,一壁喝一壁道:“今日你来的比昨晚早些,倒也是开窍了。”
林境心中一凛,莫非行径以被她察觉,虽是惊诧,也不为之所动。又听叶初道:“今日乏了。”
林境才知说的不是自己。侧眼望去,叶初端坐一旁,冷眼瞧着酒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