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大街上,人流拥堵,车子穿梭其中,更是吵杂不堪。她的小腹有些痛,东方慌张地捂住了它,“你不舍得吗?再不舍得这里的一切也终究不属于你。”她低垂着眼眸,轻声自语。
她又变回了那个梦游般的女子,失却了一颗心,恍然若失。“小心!”一股熟悉的气流将她圈在了他的周围。一辆车在她的身旁呼啸而过。
她茫然地看着他,金色的阳光笼住了他的眉眼,使她看不真切,恍若梦境。她站直了身子,认真地看着他,原来是乔尼克。“想起来了吗?也是在这个地方,这一条交汇的马路。”他看见了她的眼光又恢复了清明。
东方点了点头。“你就是那只独角兽,早早地布好了天罗地网,只等着我来钻。我比那仙女还傻。”她的自言自语让乔尼克担心,“你怎么了?”他没有听清她说的话。
绕了那么大的一个圈,明明她已存心避开了他,却还要遇见他。“我们很有缘,对吗?”她有些疲倦,努力地仰起头瞧他。
她的脸色很苍白,连唇也失了美丽的色泽,她病了吗?乔尼克一把抱起了她,只觉得她轻得不可思议,他笑着回答,声音很轻,“是啊,我们遇见了一次又一次,是真的有缘。那天我在马路上遇见了你,你彷徨失措的样子那么可怜,我当时抱着你,就不想放开了。”
“原来我们遇见了那么多次。”她不得不叹。
“是啊!”
他带她回到了他们的家,那里可以看见她最爱的白湖。
他亲自做了饭给她吃,他一口一口地喂她,那么笨拙,却又如此执拗。“我想去看看爸爸。”她说。
他把饭碗放下,取出手帕替她擦了擦嘴巴,溺爱地说,“明天我们登了记,领了证,就去告诉他这个好消息。你把大小古怪都送去陪他老人家了吧。”
“是啊,不然爸爸怪无聊的。好的,我们明天一起去看他。”她靠在了他怀里。
“东方你是不是病了,最近总是那么的累,瞧你,又犯困了。”乔尼克轻轻地摇了摇她。“抱我去那里好吗?”她指了指卧室,满是期待的看着他。
那样的一双眼睛,如此清澈、纯净,又是如此的勾人。他的喉头动了动,笑着说,“好。”
那一晚,她极尽温柔,婉转承欢,让他总觉不够。他怕累着了她,忍住了所有的□□,只哄着她去睡觉,而她却睁着那样无辜的一双眼睛瞧着他。
她轻翻过身,伏在他身上,就那样睁着一双小鹿般灵动羞怯的眼睛看着他,他也看着她,仿若入了迷。她的脸颊很红,看了许久,她才舍得移开眼光,却连耳根子都红了,一直红至锁骨。
他轻笑了声,冰凉的指尖顺着她耳根子一直滑下锁骨,“你的身体很美。”那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最直接的赞美。他沿着指尖滑过的地方吻下去,而她跨坐在他身上看着他,任他予取予求,而他也巧意地去迎合她,只盼能给她最极致的快乐。
即使她高高在上,只要他愿意,他的力量总是胜过她的,原来掌控一切的总是他。“我累了。”她伏在他胸膛上,不住地喘着气。“傻孩子。”他将她轻放下来,从背后环抱着她,“那就睡吧。”
俩人累极了,终是拥抱着一起睡去。
他在梦里怕极了,因为他看见,她走了。他伸出手,想抓住她,但却扑了个空,就醒了。枕畔伊人早已不见,乔尼克茫然失措,他和她到底是怎么了?
风拂过那面洁白的窗纱,翻卷起桌面上的一张粉色的信纸。乔尼克有些明白了,他知道,他终究是错过了她。
压在信纸上的,是那一只镶嵌了东珠的盒子,还有那挂“海洋的心。”他把盒子打开,里面躺着的,闪烁着璀璨星光的,竟是那颗墨尔本的翡翠。原来钻石,也不是永恒的,它的价值不过就是一亿。除了一个数字,一些符号,它,一分不值!
他将信纸展开,看见了她一点一点写出的字,上面还有一滴泪水,那是她的泪水,比任何钻石都要珍贵!
“尼克,其实你要的是小鸟依人的女子,而我渴望的是自由,是得到一颗如深海永恒的心;我和你都是一样的人,所以我们才会如此的了解对方。正因此,我们没有办法走到最后了,因为彼此都不是大家想要的结果,那就别怪彼此了,只叹人心善变罢了。一亿的承诺,永恒的翡翠(钻石)也敌不过人心的善变。皆不过如是而已。什么是爱情?是‘曾经拥有’刻骨铭心的永恒,还是弥足珍贵平淡的‘天长地久’?其实你根本舍不下你的身份,所以你注定不会平凡。但爱情,很多时候都是平凡的,也是需要平凡的,而且都很自私,有条件的,不可能无限度地去包容。请原谅我的离别,因为我实在无法忍受,我最爱的男人,利用我一次又一次,到了最后,彼此只剩下了欺骗。所以我走了,请别来找我,我们不会再见!——东方”
她真的就这样走了,不留一点退路?乔尼克无力地跌坐地上,他的一颗心碎裂开来,再拼不出完整的图案。只因最重要的那一块,被她带走了……
“乔尼克,你为什么要那样对我?!”凌佳佳站在露台上,任夜风吹起她酒红色的长发,那样张狂,又那样凄美。
乔尼克看见地毯上有一只水晶球,他捡起,看了看,是东方抱着玩的那只。原来那天晚上,在这个房间里,她看见了一切。他的心痛了,他不觉笑了,这颗心不是碎裂开来了吗?不是麻木了吗?不是死了吗?为何还会痛。“你做了什么,就应该得到什么。”他说。
是的,一切都是他一手策划的。他把凌佳佳如何伪造证据使得东方无法在这行立足的文件给了易傲奕看。所以易傲奕设了一个局,借一个大财团的壳来操作,把凌佳佳投资期货的三亿资金变成了废纸。而大卫在看到那段视频后,便对外宣称他已取消婚约。所以凌佳佳变得一无所有,真正的一无所有,连翻身的余地也没有了。
“你要逼死我吗?”凌佳佳绝望地看着她,这个她爱得如此深的男人。
“东方太心软,她学不来赶尽杀绝,她总会替人着想,再怎样都留一条后路,但我不会!惹恼了我,便要知道代价是什么。我教过她的,当有了机会,便要把敌人赶尽杀绝,斩草除根,我这个老师,又怎会手软?”他把凌佳佳当初给东方看的文件扔还给了她。“易傲奕可是把你的杰作看得一清二楚的,其实狠的人是他。”
“我到底有什么比不上她,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只爱她,为什么?!”凌佳佳已经是竭斯底里了。
乔尼克再不屑于回答她。他环顾了四周,瞧清了床前的那幅画。那幅画曾是他的藏品,而画家是个刚出道的新人,所以不曾见过他/她面,那个画家真是过分低调了。
水晶球闪着迷离的光泽,他捧在手心,如同东方仍在他手心里,任他宠爱。这时奇迹发生了,透过水晶球的放大,他看清了仙女满含深意的笑容,他明白了,原来离开,便是自由。那是自在必得,自由的微笑。
他也明白了,那个画家便是让托雷斯。托,原来是他!他的名字就隐藏在仙女的竖琴上。原来,操纵着一切的皆是他!
乔尼克神色黯然,离开了那里,再不闻凌佳佳凄厉的叫喊。
我和她在大海上相见,第一眼,我便认出了她,只因她实在太美,真真的如夏日璀璨。她的美不是倾国倾城的美,真的倾了城又倾了国,那便是俗了。
东方若水,她的名字就如她一般婉转,一般美好。使我想起了紫琪,她也是来自美丽的东方。我带了目的接近东方,只因我明白,她对于乔尼克来说,是最美的□□,最致命的伤。所以我只能选择去利用她,因为我心中的仇恨,就如一颗毒瘤,时刻折磨着我,我也是没有法子。
冷眼看着东方与乔尼克的分分合合,原来爱到了最后,只不过全是欺骗和伤害。她就如那海上繁花,一开即逝。她的心开败了,只因乔尼克伤了她。那样哀伤的一朵花,不是不美丽的。如果没有紫琪,我想我会爱上她吧?
托知道,他想得再多也是无用了。
他通过一些办法查到了东方的去向,她的父亲和她的大小古怪都被她安排好离开了g城,现在她也要离开了。
上前一步,他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知道你要到达的目的地。”东方回眸,平静地看着他,她竟然没有丝毫意外。
东方随意地笑了笑,“难得你来送我。”
托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只觉得她很瘦,虽然依旧美丽,但却失了灵魂,唯那双眼瞳清澈如许,让人只瞧了一眼,便再也忘不了。“你真要走?”他问。
“最亲的姐姐出卖我,最爱的人背叛我,而你,我最好的朋友,你也选择了出卖我,”她看着托,笑了笑,但眼中殊无笑意,“我最在乎的人都出卖我,留下来也没了意思。”
见他不说话,东方又笑了笑,“是你故意引我去那里的,我都知道。那些油画也是你画的,那间魔法小屋、女巫也是你安排的。”
托不忍心地看了看她,见她一翕一合的唇越加苍白,他开始恨自己的灵魂,那样的丑陋。“对不起,”他说,“女巫是我安排的,但她说什么,我无权干涉,她不答应按我那套行事。她只是觉得我的那些画会给你提示,所以为你占卜,也希望能给你提示。其实她真的是欧洲很有名的女巫,她是紫琪的母亲。”
“哦。”东方可有可无地搭着话。
“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也晚了。伤害了你,我很抱歉。但我不后悔,因为我终于也解脱了。是我故意让你发现这一切的,包括画,包括床上那一幕。”托笑了,“我的故事既然你已听过了,也就明白了我为什么会这样做,我对你的关心、支持,为的就是要让你爱上乔尼克,因为我知道乔尼克太爱你。我要让乔尼克得到了希望,又失去希望。你就是有那种魔力,所以我只能选择你。你使乔尼克失去了生命所有。因为,他的生命所有就是你,东方!”
东方没有了泪水,平静地说着话,“你确实成功了。”
托有些哀伤,垂下了曾经那样明亮的一双眸子,道:“其实我的关心不全是假。”他是真的关心她,所以自己的心才会那样的痛。
他从她的耳旁,取下了那只鹅黄色的帽子耳环,“给我留个纪念吧。下次别再傻了,成双成对的才好,”他的话被打断,她说,“而我却偏是拆散了那一对。”确实是她傻!
他知道,她再不信他,他将那独有的一只耳环,贴着心窝放好,“我对你再坏,也还有一点真。不管你信不信。”他想吻一吻她,而她却退后了一步,“那你就留个纪念吧。”
东方看了看他,转身走进安检区,而托在后面喊着,“紫琪醒了,我们终于能在一起了。我们也会离开。我祝福你,能快乐起来!”她的脚步停了停,没有回头,终于是离开了这个带给她所有,而又消失了所有的梦。
上机后,她看到了一份报纸,里面写着颀格集团前主席凌佳佳女士跳楼身亡的一则消息。东方再仔细看了看,原来是那个酒店,原来她从左岸的二十二楼跳了下去。
东方揉了揉太阳穴,放下了报纸。忽然地,她就想起了飞机上遇见的那个男子,那个和她谈论咖啡的男子,那个会在她哭泣时递上手帕的男子,那是属于她的乔,他朝她温柔的笑,那样温柔,那样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