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叔,他叫安德贵,赵子安是他后来改的名字。”
“他为什么要改名字?”
“他昨天跟我说是为了躲避仇家追杀。”
“那他改名就行了,为什么连姓也改了呢!我知道你们山东人是最重视姓氏的。”
“这事儿,你得去问他,我同他也多年没见面,不清楚为什么?那后面两个字不是子安嘛!我觉得他可能是说儿子安康的意思?也暗示着他姓安,你觉得呢?”
“你这么解释,好像能说得过去。还有,这个赵子安来大同贩皮毛已经四年,每年他都来一次,每次都住‘老记旅馆’。我是六年前把你买回来的,你不觉得这里面有什么不对吗?”
“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我叔比我们先去的河套,我记得那会儿我爹带我们走时,跟我们说过,我们往河套走是去找我叔的。”
“你当时那么小,你叔长什么样,你还记得?”
“我当然记得,从小我叔经常抱我出去玩儿,我咋不记得!娘,你是怀疑我把一个不相干的人错认成了我叔?这怎么可能呢?我就是忘了他长什么样儿,他说话的声音总记得吧,你说呢?”
“谁知道你是真记得还是假记得?我只知道你是变着法儿想离开我!老板娘眼圈儿发红,两滴晶莹剔透的水珠从她脸上滑落,冲出两道明显的湿痕!”
“娘,你是这世界上我最亲的人,我也不想离开你;可是,我爹他病的快死了,我得去看他啊!我如果不去看他,我就成了个没心没肺的人了!你对我的好,我永远也忘不了!等找到我爹,等我爹病好了,我还会来找你的。我亲娘没了,现在你就是我唯一的亲娘了!”
婉婷走到老板娘身后,两手放在老板娘肩头,轻轻按摩起来。老板娘有酸背痛的老病根,喜欢有人给锤背揉肩。
老板娘眼睛微微闭合,过了一会儿,才说:“我这辈子谁的话都不信,连我亲娘亲爹的话都不信;虽然我觉得你的话也同样不可信,可不知咋回事?今天我却想信你一回。”最后,老板娘长长叹了口气:”也许我真的老了!老了!”
第二天早晨,“花满楼”大门刚开,赵子安就跨步走进来。有人上楼通报,下楼告诉他老板娘还没起床,让他坐着一边儿喝茶一边儿等。
喝了两杯茶,楼上一个女子站在二楼栏杆处喊赵子安去见老板娘。赵子安放下茶碗,顺楼梯上楼向老板娘屋子走去。
“如果你想带她走,必须放一笔押金。”老板娘咽了口热茶,放下茶杯,抬起低垂的眼皮,瞟了眼赵子安。
“放多少?”
“三百两银子。”
“三百!”
“对,这点银子,如果我留她接客,最多三年,就可以赚回来。”
“跟你开句玩笑,你别生气啊!你这是把女儿当成一颗摇钱树,变着法儿往下摇银子哪!你刚才不是说只是放点儿押金么!这也太多了吧!像我们这小家小户的,哪出得起这么多银子!”赵子安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