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内心的安宁才是安全感的来源。而只有五十年产权的房子,惟一的好处就是折算下来付的钱要比酒店少。
但其实这只是一个五十年的酒店罢了。新中国也不过成立了五十多年。所有罗嗦的想法归根结底就是没钱。如果有钱我就天天住五星酒店,而且要两间,住一间空一间。空出那间的意义就是,看到节假日很多人在前台那里因为没房间干着急,我就高兴。
看眼前,慈祥的房主大妈,已经租那件不到十平方米的房间,让我和风韵哥免费住了不少日子。而且因为是私人个体经营户,大妈的旅店常常会不小心断水断电。大妈说,每到用电高峰要限电的时候,她这里总是第一个被停电的。
大妈嘀咕说,上头说了,用电紧张,各个工业单位和旅店娱乐场所都要轮流限期让电,可是不管轮到工厂还是酒店还是娱乐场所。
大妈的一yè情旅社总是首当其冲没电了。大妈那句经典的感叹,让我和风韵哥迟迟不能忘怀——人一定要受过伤才会沉默专注,无论是心灵或肉ti上的创伤,对成长都有益处。
和风韵哥都知道大妈说这句话的意思,无非是觉得我们住得太长久了,没有给他按照租房的条件付房租,
这样使她有一点难为情。一个成熟的人往往发觉可以责怪的人越来越少,人人都有他的难处。做人要含蓄点,得过且过,不必斤斤计较,水清无鱼,人清无徒,谁又不跟谁一辈子,一些事放在心中算了。况且人无百样好,花无白日红,有些事情没有必要说出来。
大妈开始唠叨道:“你们的电脑只能搁置一段时间了!”
风韵哥开始道:“政府的政策我理解,可是我这儿一天才耗一度电啊”。
当然,最关键的是,我们不能再白住了,这让我们的良心很过意不去。况且,长期几个月定在一个地方,哪里有通缉犯的样子!我们应该狡猾地经常变换地点。
风韵哥说:“现在买房子是怎么个买法?”
我说:“先付一定的定金,然后每年都要缴纳一定的房款吧。”
风韵哥说:“那就是说,至少要准备一定数量的人民币。先把大妈垫的那些给付了,就至少要五千。”
我说:“差不多。哪去弄?”
风韵哥说:“只能去杀人放火,打家劫舍?”
我说:“你要钱不要命了啊!”
风韵哥说:“说不定抓起来审都不审就关监狱了,那里最安全啊。”
我说:“我们俩外地人天天晃悠也没工作,你又伤成那样,我怀疑这里早就有人怀疑我们了。”
风韵哥说:“搬,搬,开始新生活,我要找个女朋友。”
我说:“那钱怎么办?”
风韵哥半天不言语,然后道:“要不卖身给别人做牛做马啊!”
我说:“你就这么点出息想法,难道就没有别的?”
风韵哥掏出两块钱,说:“去门口的即开型彩票中心站,那里买一张彩票,说不定就有钱了。”
我决定做个神经病,拿起两块钱就走。空地上新搭出一个台子,最上方停着一辆崭新的桑塔纳作为大奖。台子下面就是一排卖彩票的,正中放着一个挂了红彩带的音响,看来也是奖品之一。
我满头大汗才挤到正中央,千挑万选之后买了一张,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中了五百万的头彩大奖,深怕被人家黑心人黑走了,于是找了一个无人的角落,小心翼翼的打开一看,彩票里面的图案是个麻将里的“八万”。
我问销售的阿姨:“八万是什么?”
销售阿姨说:“到那头的兑奖处自己看去。”
我揣着那张印有麻将八万的彩票,又挤进到人山人海的人群当中。有人口中念念有词:“红中”、“发财”、“白板”……还有人捧着一堆毛巾,左手拿着一大把,右手还就地取材的拿一件,不定地揩拭脸上因激动而冒出来的汗珠。
谁知一个大汗淋漓的膘肥大汉,跟德黑兰拉哈汉一样伟岸的身躯,胳膊肘往外拐的挤入到人群当中,捏着几百块钱继续往销售点冲。
我满怀期待的停下脚步,看那人又挤入到售票的阿姨桌子旁,气喘吁吁的叫道:“再给我二百五十张”,然后将五张一百元的百元大钞,丢在销售彩票的阿姨桌子上。
只见他一张张的用小刀,小心翼翼的刮开彩票的中奖信息区,就像是考古专家挖掘恐龙化石,抑或千年古墓一样,深怕损坏了一处有关价值信息的区域,结果中了三张被褥单。那人大失所望的摇摇头,无可奈何的挤往兑奖处。
我跟在他后面,只看见他垂头丧气又领了三条毛巾,连同手里的已经有了至少十条。他此时注视到我的目光,于是对我笑了一下,我也只能敷衍地跟他回眸一笑,也许一个人在真正无可奈何的时候,除了微笑,也只好微笑了。
因为自由社会,自由选择,哭要一个人躲着哭,笑呢!全世界陪你笑。要笑得出才能笑,否则,笑比哭还难看,也不必勉强。
那家伙刚一转身,就被一脸色通红、汗流浃背的小伙子拦住。那小伙子边掏钱边说:“太好了,终于看见一个卖毛巾的了。”
我把那彩票中的“八万”递给了工作人员,笑得跟一个八万一样,兴奋之余还没缓过神来,还在憧憬心目中的状元奖,还未等我憧憬头彩大奖的喜意消褪,只听到颁奖的主席说:“恭喜这个小伙子,你得到了五万元的现金大奖。”
我心花怒放。忽然间,一个工作人员上去和司仪说了几句。司仪忙说:“对不起,这位热心的彩迷得到的是五千元的大奖。我们的工作人员搞错了,五万元应该是发财,但小伙子你抽到的是“八万”,实在是不好意思啦”!
不管三七二十一,我领了五千块钱,走回宿舍。我感叹人生真是无常。在我极其倒霉生活不顺的时候,我从来没有这样的感叹,我觉得这才是正常的。但这次终于回光返照春风得意了,我又有了这样的唏嘘。
当我把钱拿给风韵哥,风韵哥也唏嘘了一下。而且我发现无论你是一个多么崇高的人,得到一笔横财总是比得到自己的劳动所得要高兴很多。
题外话
我觉得内心的安宁才是安全感的来源。而只有五十年产权的房子,惟一的好处就是折算下来付的钱要比酒店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