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夏来。门前的黄皮果树已打了满满的一树果子,黄澄澄的,在绿叶的映衬下越发显得亮丽诱人。
而家里也难得的来了客人,是妈妈的的哥哥,也就是木兮的舅舅,还有舅舅的儿子,12岁,木兮的表哥。
舅舅这一家她很陌生,听阿婆说那时她妈妈走了,舅舅来家里闹过一次,好像是为了什么钱。而他们这次来也定不是什么好事。
舅舅长得黝黑粗大,熊背熊腰。而表哥一身肥肉,走起路来,肉一颠颠的。而他肥脸上的两只小眼睛犀利地像老鼠的眼睛一样,毫不掩饰地露出贪婪的神情。
舅舅一见木兮,眼神就阴沉沉的,阿婆不在,他就骂她“扫把星”。她不以为然,比这更难听的她都听过,这算什么!
而表哥更是蛮不讲理,可恶至极。
他天天都爬上那棵黄皮果树上摘黄皮果,像几百年没吃过东西一样,摧残着她心爱的树。不仅如此,他还抢了她好多东西,扯烂了她的书和衣服。
偏偏舅舅还惯着他宠着他,他更加肆无忌惮。
木兮一瞪他,他就扯她的头发。木兮自然会和他打起来,不过她哪是他的对手,打不赢她就找阿婆。阿婆是看到他的无理取闹的,每次阿婆拿着竹棍就要打他时,表哥见势不妙,撒腿就跑。
“你个小兔崽子!”阿婆只能自个气着。
而刚好碰到学校放暑假,木兮便在杂货铺里帮忙卖东西,而阿婆在家应付那两尊大神。
没有表哥在,她终于可以安心卖东西。闲得无聊的时候,就会看看每天的早报。那些密密麻麻的字她看不懂,所以只挑了图片看而已。
可她却在报纸上看到了木心雅,虽然她没有穿衣服,只穿了很闪很亮的内裤和内衣。。。木兮还是认出她了。她的脸奇怪地红了,她觉得有些羞耻。
但她却好奇木心雅在干嘛,所以她问了来买报纸的大爷,大爷笑呵呵地说,“这是国际名模大赛啊,参选的都是模特,这个木心雅得了第三名,小姑娘你是不是也想去参加啊?”
龙木兮摇头。原来她真的是模特。
很快就傍晚了,夏天的晚上来得迟,就算是7点了,也还很亮。
木兮关了铺子,沿着小巷就跑回家。可等她踏进家门,就感觉不妙,里屋传出很大声的吵架声。她担心阿婆,便跑了进去,看见满地狼藉,舅舅翻箱倒柜在找着什么。
“老婆子,房产证到底在哪?!”舅舅怒火冲天地问坐在木椅上的奶奶。木兮害怕地躲在门后面,要是舅舅敢对阿婆动手,她就冲进去咬死他!
“你想都别想!孩子她爸妈就只给她留下了一个房子,你之前还拿了2万,做人那么贪心是要遭天谴的!”阿婆生气地骂他,木兮看见阿婆气得手直发抖。
舅舅冷哼一声,“别给我提那个扫把星,她一出生就克死了我妹妹,接着又克死了她爸爸!她就是一个扫把星!”
舅舅冷笑,“而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儿子和木心雅那点破事,我呸!恐怕我妹是撞见了他们乱搞这才难产死了,而不是什么屁肝癌!”
木兮浑身发颤,她妈妈。。是。。木心雅害得难产的?!
“孩子她舅,饭可以乱吃,话却不可以乱讲!”奶奶站了起来,用颤抖的手,指着舅舅,显然气得不行
“心雅大逆不道喜欢上她哥哥,我知道后立马把她赶出了家门。而且我教的女儿我比谁都了解,她不可能和我儿子乱搞,更不可能去害人,你休要再血口喷人!不然我这条老命就和你拼了!”
舅舅见老婆子这样情绪激动,徒生一种怕意,他知道不能逼得太紧,便好言相劝,“老婆子,我不管那些,你只要把那房子给我,我就不来打扰您老人家了好不?”
据他了解,那房子就在这附近,他去看过,虽不是很豪华,却装修的很是漂亮,拿去卖,定然能卖个好价钱。不卖,也可以留给儿子!想到自己那仙女般的妹妹,嫁了这一家穷鬼,啥钱也没留下给娘家。一想到这,他就气得眼睛发红。
“房子是木兮的,谁也别想抢走!”阿婆骂道,木兮脑子一片混乱,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还那么小,她实在不能明白孰是孰非!
可阿婆都那么说了,木心雅没有害死妈妈,对,她相信阿婆。
而这时舅舅气得不轻,眼里闪动着阴霾森寒的光芒,干脆一不做而不休。。。
舅舅狠狠一把推倒了阿婆,而阿婆的脑袋“嘭”的一声撞上了桌角,到处一阵乒乓作响,“不许伤害阿婆!”木兮正害怕中,看到这一幕,心都要碎了!
愤怒战胜了恐惧,木兮疯狂地撞向舅舅,然后一口咬在了他的手腕处,那一口她使尽了吃奶的力气。舅舅一声惨叫,“孽种!放开!”
她的嘴里弥漫着血腥味,那鲜红妖艳的血染红了她的双眼,她硬是不放开,恐惧,不安,绝望的复杂情绪夹杂着8年来的怨恨纷沓而来,让她着魔般疯狂地不顾舅舅重重打在她身上的粗手,任由她的世界变成血的世界。
“爸爸!”“有人乱伤人啦!”表哥的哭声和邻居们的喊声混在一起像魔音穿耳,直到舅舅拼命将她甩在地上,她血一般的世界在那一刻四分五裂,破烂不堪!
老屋后面是浩渺无垠长满青草的荒野。此时芳草萋萋,月光流转。
那一大片一大片的绿色随着萤火虫舞动着柔软的身躯,点缀了月光下温柔的夜色。
仿佛是一座隐匿在世外的离宫,万籁俱寂,虫鸣悦耳;又仿佛是远方传来的一首幽歌,低低地吟唱着青草离离。
龙木兮一个人双手抱着双膝坐在后院,望着满天的繁星,随着悲伤的风儿浅浅地呼吸。
她最终还是打了电话给木心雅,因为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舅舅那一推,让阿婆撞伤了脑袋,流了好多血。幸好邻居们帮忙送到了城里的医院抢救,这才脱离了危险。而舅舅虽被她咬伤却无大碍,可因蓄意伤人被警察带走。木兮的后背被舅舅打得青青紫紫,全身都叫嚣着疼。
舅妈一家都来了,哭得呼天喊地,却不是为了阿婆,而是为舅舅求情。
阿婆醒后,兴许是对木兮妈妈的愧疚,自个又心软,竟说是自己摔的,不关舅舅的事。
于是警察把舅舅给放了,可舅舅一家人走时还谩骂不停。
“你滚!”幼时的龙木兮睁着大大的眼睛恨恨地瞪着这个所谓的舅舅。就算奶奶能原谅舅舅,她却不能,这个有着丑恶嘴脸的粗俗男人,不再是她的舅舅!因为他伤害了她至亲至爱的阿婆!
舅舅想不到龙木兮竟敢吼他,一时怒火滔天,“你这个扫把星克死了你爸妈,现在又要克死你阿婆!”。
“滚!都给我滚!”阿婆气得从病床上起来,舅舅一家马上缩缩脑袋,深怕阿婆改变主意叫警察,不甘地夹着腿灰溜溜走了。
可阿婆骂完,又晕倒了下来。醒来后却硬要回家,木兮只是个孩子,说不过她,便也只能和她搭车回家。可阿婆病情却越来越严重,回家后就一躺不起。
“阿婆,咱们去医院看病好不好?”木兮在她塌下哭着求她,她皱巴巴的手摸着木兮的脑袋,“木兮啊,阿婆知道自己身体,就这命了,不要浪费钱了,留给你,以后上大学用。”
“阿婆,我不要上大学,我只要你好好的!”
“听话啊,木兮。”阿婆重重地咳嗽起来,她忙给阿婆拍背,心里却下了决定,她绝不能让阿婆有事。
所以她给木心雅打了电话求助,还告诉了她,阿婆不肯去医院的事。
不到一天,木心雅就赶来了。木兮知道她是模特,一定一定很忙。来的,还有一位穿着白褂的医生。
“木兮,天气凉了,还是进屋去吧。”木心雅拿了件外套披在她身上,然后在她身旁坐下,木兮这才发现快入秋了,风满是凉凉的寒意。
“那时候,你阿婆把我赶出家门的时候,我才18岁,刚好高中毕业,我不得不辍学打工。你能想象我有多恨她吗?后来我改了姓,姓“木”,和你名字里面的“木”字是一样的。”
木心雅轻轻地说,“她给了我亲情却又亲手夺去。那时别人都说是我和你爸乱搞,害你妈难产死的。我慢慢也开始明白,她那么狠心是因为她想让我远离是非。而每个月按时偷偷打钱到我银行账号的人也是她,我再也恨不起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