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照例是骆丞画洗碗。云暖倚着厨房门,恣意又贪婪地打量里面忙碌的身影。
骆丞画今天穿了件黑衬衫,西裤包裹下的双腿修长有力,腰臀曲线完美。五月末的天气,白天开始闷热,骆丞画一身黑不仅不显热,反而衬得他眉目清俊、别样清爽。
云暖看得心中荡漾,想到这也许是她最后一次与骆丞画这般相处,就有点儿控制不住。她悄悄靠近骆丞画,双手轻轻环上他的腰,脸贴着他的背,一触即离。不等骆丞画反应过来,她已笑着跑开:“我去给拖鞋洗澡,它今天在公园里尽打滚,脏死了。”
骆丞画控制着转身抱人的冲动,不动声色地洗好碗筷、收拾好厨房,又喝了杯冰水压下躁动的心绪,这才神色平静地走进浴室。
云暖蹲在浴缸边,正给浑身湿透的拖鞋打泡沫。看到骆丞画,她伸长满是泡沫的手,朝他仰起脸:“头发要散了,丞画哥哥快帮我扎一下。”
许是运动的关系,她额上密密一层晶莹的细小汗珠,脸颊粉扑扑的,鬓角几缕碎发落下来,说不出的慵懒性感。骆丞画心尖一颤,几乎被蛊惑似地俯下身,指尖滑过云暖玲珑柔腻的耳垂,把她松散的鬓发别到耳后。
云暖气得摇头:“不是这样,要全部重新扎啦!”
话音刚落,本就松垮的发圈滑落下来,及腰的长发刹那如瀑散开。云暖一边“啊啊啊”地叫着,一边拼命往后仰:“糟了糟了,头发要弄脏了!”
果然,乌黑的长发垂落下来,有些粘到泡沫,有些落入拖鞋的魔爪,偏偏云暖满手泡沫腾不出空来。她只好瞪着骆丞画,恨铁不成钢:“还愣着做什么,快把我的头发扎起来啊!”
骆丞画回过神来,捡起发圈,先把云暖干净的头发扎成一束,然后和拖鞋斗智斗勇,争取在不抓疼云暖头皮的前提下,把头发从拖鞋爪下顺利解救出来。
没想到这事还挺有难度,一来拖鞋对女主人着实喜爱,撩着她的头发又抓又咬不肯放,二来云暖不时惨叫,骆丞画前怕狼后怕虎的不敢用力,拖鞋还以为一双主人正跟它逗玩呢,于是越发来劲了。
云暖不知是真疼假疼,直叫得骆丞画心惊胆战。因为姿势的关系,他几乎贴抱着云暖,云暖想挣又舍不得挣,骆丞画的气息落在她的耳畔,惹得她心跳如雷、面红耳赤,她只能低下头,生怕被骆丞画看出端倪。
云暖越是不敢抬头,骆丞画就越是紧张。他跟哄孩子似的,一个劲地小声哄云暖:“乖,别动,很快就好,再忍忍。”
云暖觉得再这样下去,她非当场流鼻血不可。可恼人的是,身后的人全无所觉,云暖不知该夸他柳下惠定力好,还是该自嘲他对她确实不来电。她心里七上八下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最后她狠狠心闭上眼,飞快地在骆丞画脸上亲了一口。
骆丞画吓一大跳,因为云暖的举动,更因为他的身体竟然要命地第一时间有了反应。两人靠得极近,唯恐被云暖发现异常的骆丞画“腾”地起身,一句话没说,仓皇逃离浴室。
直到再看不到骆丞画的身影,云暖才失力般跌坐在地上,脸深深埋进膝盖间,用力眨回眼中的湿意。
果然,即使她鼓起勇气,主动到这个份上,不喜欢的终究还是不喜欢。一旁的拖鞋似乎感觉到女主人的情绪,松开爪子凑上前,讨好地舔云暖的手。云暖捂着脸摸摸它的头,稍稍平复心情后,开始冲洗拖鞋身上的泡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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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把拖鞋吹干,云暖才假装若无其事地走出浴室,对坐在客厅沙发上的骆丞画道:“刚才不小心弄脏了头发,我先回去了。”
骆丞画抬头,一眼看到云暖胸前湿了一小片衣襟,隐约透出薄薄布料下诱人的曲线。他慌忙移开视线,面无表情地道:“我送你回去。”
云暖拢了拢头发,走到玄关换鞋,镇定地微笑:“不用了。你明天出差要起早,我打的回去很方便。到家给你报平安。”
骆丞画觉得今天晚上实在太邪门,他竟然一再被云暖牵动情/欲。只是背后轻轻一抱,只是无意中蹭过他的脸颊,只是这样隐约瞥见的春光,就让他的身体有了最本能的反应。
他看似平静实则狼狈地平复着体内翻腾的情潮,不敢贸然起身,甚至不敢直视云暖,只能别过脸故作冷漠地“嗯”了声,等听到开门声,才想起什么似的,紧追一句:“记下出租车车牌号,上车给我电话。”
云暖笑着应了声好,关上门后她在门外静立片刻,然后敛了笑,头也不回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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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骆丞画就做了个梦,一个春梦。
梦里他亲吻、抚摸、贯穿、占有,梦外他努力想看清梦里那人的脸,却始终看不清。有那么片刻他像是跳到了梦境外,一边在梦里一声声喊着小暖,跟她抵死缠绵,一边又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梦,因此更加肆无忌惮,各种姿势各种动作,把他想到的想不到的都尽情尽兴地尝试了遍。
早上醒来发现贴身衣物上的痕迹,骆丞画没有羞愧,反而生出一种悲哀与绝望。这么多年,从年少开始,他的性幻想对象就只有一个人。他自认不是重欲的人,然而只是稍一回想昨晚的梦境,身体就有了最忠实的反应。
骆丞画几乎以狼狈的逃离姿态踏上出差之旅,一连两天都没有联系云暖。这两天他并不好过,出差给了他暂时的抽离以及独立思考的机会,然而他大半的时间被思念占据。出乎他意料的是,云暖也没有联系他。她这两天在忙什么,有想他吗?
一旦存了这种计较的心思,骆丞画没有反省为什么他不先给云暖打电话或发短信,而是想着云暖不联系他,是不是根本不想他?
他越是这样想,越钻牛角尖,一天不知要看多少回手机,却强忍着非要等云暖先联系他。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云暖想他,比他想她还要想;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肯定云暖对他的感情,比他对她的感情还要深;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对愈渐失控的感情认命的妥协与屈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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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两天过去,云暖没有只字片语。这天晚上骆丞画喝了点酒,躺在床上一次次的查看手机,又一次次的失望,最后抱着手机睡着了都不知道。
恍惚中,他依稀听到手机响,他心里还有气,心里哼哼着想小混蛋终于舍得给他打电话了,他一定要让她多等一会儿,手却不听使唤地第一时间接起电话,然后他听到云暖在手机那头哭:“丞画哥哥,我开车撞到人了,怎么办?我现在好怕!”
骆丞画一下子就惊醒了,月光从没有遮严的窗帘洒进来,他手忙脚乱的摸到手机,看着漆黑一片的屏幕,点开来并没有任何通话记录,才反应过来刚才的一切只是梦。
可即使是梦,他还得疼得坐都坐不起来,满脑子都是他的小暖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她出了车祸他却不在她身边,她该有多害怕?
他想给云暖打电话,他还想抽支烟,他明知这只是一个梦,还是恨不能长了翅膀立刻飞到她身边,抱着她、吻着她,亲手触摸她确定她的安好,至于那个被她撞的人,梦里梦外他都不曾关注。
等到骆丞画终于有力气起身开灯,才发现自己惊出了一身的汗,睡衣粘在身上,手机还在手里滑了一下。他还是没有忍住,即使知道这个时间云暖应该在酣睡中不该打扰,还是按下了拨打键。
凌晨两点,睡得正香的云暖模模糊糊的听到手机响。她不接,手机就执着地响个不停,把她的清梦都扰飞了。她半梦半醒地摸到手机,眼睛都没睁开,就滑屏接听了。
听到电话里传来的带着迷蒙睡意的那声“喂”,骆丞画眼泪都下来了。他从来不知道他竟然会脆弱至此,他从来不知道他竟然会感性至此,他从来不知道,失去云暖,他会觉得整个世界都覆灭一般,只剩无尽的绝望与黑暗。
骆丞画再没有睡意,他听着电话那端的轻浅呼吸,某些情绪就像涨潮的海水,一点点蔓延上来,又一点点将他淹没。
直到这时,他才知从始至终,他都没有真正放下过这个人。那些他自以为是的爱与恨、释怀与遗忘,不过是自欺欺人。不然何至于十二年后重逢,他一再告诉自己要远离云暖,最后还是一头栽了进去。
他从来没有办法真正的拒绝云暖,即使十二年前她有负于他,即使十二年后她接近他别有目的,但每次只要看到她对着他笑,他就忍不住开始原谅,每次看到她左颊的小酒窝,他就忍不住说服自己,会好的,会一天天好起来,只要她从此安安心心地留在他的身边,那么过往的一切,他会努力遗忘。
他认输了。妥协了。认命了。
就这样吧,他不得不承认,他还是喜欢云暖,还是想和云暖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