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哪儿?我的小兔子,你现在又要跑去哪里?你还要逃开我吗?我已经找你了四年,从‘天门’到非同,就算记忆沦丧,我都一直在追寻你,而你,现在又在哪里……
“今年的冬天来得真快啊,你看这天阴沉得,好像还要下雪呢。”路边一个人对另一个人说。
“别说了,冷死我了,这风吹得快把我冻僵了。”另一个人打了个哆嗦。
“哎!你看那个女的,还站在桥上看风景呢,人都走光了,她也真有雅兴。”前面说话的人讪笑着。
“她背影还挺好看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拍戏呢。嘿嘿……”两人一边急速前行一边讨论天桥边缘那道“特殊”的风景。
她站在桥上看风景,而看风景的人在看她。冷风无处可钻,桥上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人,它们便伸着张牙舞爪的手,去掀动她卷曲散落的头发,钻进她的衣服里,像是要把她撕裂,变成一片片簌簌翻飞的雪。
她的眼中只有桥下那片流动的水,被凛风掀动着波澜,驻足徘徊着看她,又你推我搡地前进,像无数张绮丽变幻的脸在深切地召唤。
没有眼泪,只有微笑,眼泪可以被冷风带走,微笑却吹不散,依旧那样坚固不破地绽放在唇角,像一株盈香傲枝的腊梅,吹走的,只有漫天飘扬的馨香。
好想用手轻轻触摸水中那绝丽明朗的微笑,她的脚轻轻站上了桥栏。
“倏然,不要!”一个声音刺破重重千阻百挠的凛风,传到她耳际。好熟悉的声音,她轻轻回头。
“不要跳,我是烈曲,我没有死,求你不要再抛弃我。”他清瘦的身影在朔风中却像一支疾箭,射中命运的疾箭。
“不要过来!”她威吓他,声音不重,却足以向他证明,他的步履会造成无法弥补的后果,他停下来,目光如易碎的玻璃,苍白却如天神般的面容散发着从未有过的焦灼和悲伤。
她轻笑,目光间轻笼着烟霭:“你来了?好啊,现在我终于可以还清我的债了,你父母和外婆的命,用杜卿颜、董事长和任雪衣的命偿了。对了,”她恍然想起什么,“还差一条,是烈曲的,我还给你。”她迎着河,仰面如一片飘扬的梧桐叶,翻飞着倒向那欢腾不息的波涛中。
“小兔子,你又要丢弃我的命运吗?”他疾步冲向前,却再也抓不住任何东西。心像被迸落四射的无数玻璃碎片深彻扎进,他倒在石栏旁,呼吸被劫掠一空,苍白的脸如天使越来越透明的羽翼,就要消融在天空中,却散逸得很安静,不再有任何声音。
有些白色的碎片飘落在他脸上,是雪,把那张脸装点得更加澄莹,把那片波浪柔抚得安静了,凛风像看完戏的人群,喧嚣完后匆匆离开,只留下一片空白的死寂,充盈着那片“舞台”。
“雪,是天使的眼泪吗?”
“也许是吧!”
“天使流干了眼泪会怎样?”
“会变得快乐起来吧!”
“不,会死!”
邮箱里,有一封没有完全塞进去的信,被一层雪轻轻覆盖着,像是雪天使送来的问候。他轻轻抽出信,雪在他手里消融,化出泪滴般的晶莹。他打开那素白的信封,上面有三个淡淡的字眼:卓越收。
“卓越,我是季倏然,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走了,在另一个国度。不要来找我,因为从我欠的这么多条人命来看,我应该不会在天堂,而是相反的方向。你认识我真的很倒霉,接下来你要为我继续留在人间,替我祈祷,那样我或许就能升入天堂了。钻石王老五可是金口玉言鬼见仇,你的祈祷天帝都不敢不听的,所以要为了我好好活下去,替我发光,替我好好照顾美琪姐,替我好好照顾你自己。我是盛夏里的太阳和月亮,所以我每年都会回来看你的,看我的时候会晃眼,但你要答应我,不要流泪。我也是去留既无意,形影自倏然的,所以我走的时候,你也不要难过,要和我一样酷,知道吗?我好啰嗦是不是,谁让我是欧巴桑季阿姨呢?就此搁笔,再见了!
三年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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