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万成大概已经意识到自己走上了绝路,难免心中要怅然一番。但是,求生乃人之本能,哪怕只有千万分之一的希望,他也绝不会轻易放弃。“欣雅。”他十分平静地说,“我们,很有可能已经陷入了麻烦,我突然发现我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居然忽略了这二十多年可能发生的翻天覆地的变化。”
钟欣雅似乎有些没有听懂,问:“怎么了,成哥?”
孙万成叹道:“二十年了,路变了。我们现在已经是前狼后虎、进退两难哪!”
“爸爸,你这是什么意思?”荣伟耀突然有些丧失理智,“难道你是在说我们已经陷入绝境了吗?你不是自诩你二十年前能走,二十年后照样可以的吗?啊,你这个大骗子,我可让你害死了。”
钟欣雅嗔怪道:“耀儿,不许胡说!你镇静一点儿!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你爸爸没有礼貌!”
荣伟耀哪里肯听,他疯子似的拼命摇拽着钟欣雅,吼道:“都是你,都是你这个贱女人,如果不是你水性杨花,我又怎么会来到这个世界上遭罪。都怪你!都怪你!你这个贱女人,都怪你!”
听得荣伟耀的这一番话,钟欣雅顿时呆住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含辛茹苦二十多年养大的儿子,居然会骂自己是个贱女人。“耀儿,你真是太伤妈妈的心了。”她在心中默默说道,眼睛里有泪水涌出,心里却在流血。
“啪!”孙万成听到荣伟耀居然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忍不住回过头来狠狠地给了他一个耳光。“你这个不孝子!”他恨恨地说,“你知不知道你妈妈这些年为了你受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赶紧向你妈妈道歉!”
荣伟耀脸上挨了一巴掌之后,感觉是火辣辣的疼,但嘴巴却着实安静了许多。“对不起,妈。”他满脸委屈,小声地说道。
钟欣雅强忍住眼中的泪水和内心的悲伤,把脸转向一边,没有说什么。她心里比谁都清楚,这一切都是自己造下的孽,是报应,是罪有应得。
远远看见了孙万成的车,高剑锋嘴角轻扬,说:“老狐狸,我看你还能给我跑多远!”
转眼间两车便已经相隔不到百米,孙万成不禁催司机再加快速度。高剑锋见了也不甘示弱加大了油门,全力追击。车是越开越快,追逐渐也越显激烈。正当这时,伴随着“砰”的一声闷响,孙万成的车翻倒在路边。
“看样子是车胎爆掉了。”高剑锋淡淡地说,“让你再开那么快,这简直是天助我也。”说着,他自觉放慢了速度。
高剑锋把车缓缓停到了一边,对荣明珠使了个眼色,然后便一同跳下车。这时,孙万成、荣伟耀和钟欣雅相继从摔烂的车子里边爬了出来,每个人都是一脸的倦怠和疲惫。司机由于受到重创,当场死亡。
“怎么样?”高剑锋一手持枪,高声说道,“自作孽,不可活。这下,你们总该死心了吧?”
“我看未必。”孙万成冷笑着嘀咕了一句i,迅速地取出腰间的短枪,在高剑锋和荣明珠丝毫没有防备的情况下便采取了主动出击。
荣明珠躲闪不及,不幸中枪,倒在车边。高剑锋大吃一惊,喊道:“明珠!”
这时候,又有一辆警车追踪而至,车上的人向着孙万成接连几枪。孙万成两方自顾不暇,便跳到一边。
荣伟耀躲在一边,手里握着枪,司机射杀荣明珠。死到临头,他还是忘不了争权夺利。高剑锋不愧老谋深算,他只一眼便看出了荣伟耀的心思。当然,钟欣雅对自己的儿子亦是了如指掌。
“耀儿,不要!”钟欣雅急切地喊道。但是话已出口,她便知道自己迟了一步。随着“砰”“砰”两声刺耳的枪声,她仿佛听到了血浆四溅、骨头破裂的哀鸣。她睁大惊恐的眼睛,看着自己的儿子缓缓地缓缓地倒下。那一刻,万物静止,只有一颗伤痛的心还在弱弱地跳着。
“耀儿!”突然间,钟欣雅开始放声大哭,哭得声嘶力竭、肝肠寸断。
孙万成一看荣伟耀被高剑锋击毙,顿时理智全无,俨然一只受了伤又失去了孩子的狮子。他咆哮着,怒吼着,不顾一切地穿行于枪林弹雨之间。另一辆车上的兄弟闻声赶到,企图救走他,但终究无济于事。绝地苍狼,却难绝地逢生。也许是正义终究要战胜邪恶,这的确是一个亘古不变的道理。又或者说,那是天理。
即便是曾经能够风光一时又能怎样?到头来还不是白骨一堆,掩于黄土之下。恶事做尽,徒留千古骂名。爱恨情仇,也不过今生今世。繁华过尽,一叶草席,一抔黄土,便是安身之所。
“这一切,开始得太快,结束得似乎也有些突然。”望着倒在血泊中的人,高剑锋如是感叹,“生命永远都是那么的脆弱。”
荣明珠用手捂住伤口,坚持着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踉跄着走到高剑锋的身边,呢喃道:“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