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处天涯凄凉,自彷徨。
迷惘的人不止一个,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
月色阑珊,夜明珠散发着温润的光芒,照得书房一片白昼般的明亮。崔鸣久专注地看着手中佛经,纤长的手苍白的映出青筋浮现,一片病态的凄美。
“须菩提,若人言,佛说我见、人见、众生见、寿者见。须菩提,于意云何,是人解我所说义不?不也,世尊,是人不解如来所说义……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卢卿云走了进来,放下手中的药:“表哥,该吃药了。”
崔鸣久未将目光手回,只道:“放下罢。我待会喝。”停顿了下又道:“薛老太君等人如何了?”
卢卿云笑道:“说来也怪,本来薛家连白幡都挂上了,但是不知为何,薛老太君和薛家十二小姐竟没有走,而且,十二竟然突然能说会道了,这的确是奇怪至极。”
有这种事?的确有些奇怪。“既然没事,表妹也就不必担心了,天晚了,回去睡吧。”又将目光投到佛经上。
卢卿云点头离开。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金刚经》上印出一张笑脸,远山长眉,秋水笑眸,英姿飒爽。是泡影,是早晨的露水,雨夜的闪电,转瞬即逝。
诸法皆空,万物微尘,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所以,也应该不将色相放在心头。
他从小身体就差,虽然自小与表妹定亲,但是他根本不想拖累表妹,耽误她的青春年华,他的身体,说不得哪天就会去见佛祖了。
自小他常受高僧教导,于佛理方面极有慧根,所以佛缘深厚。也许是事佛的原因,万事在他眼中反倒淡如天上雨露,清明空寂,平和淡定。世间红尘之事,他身处其中,不刻意回避,也不刻意参与,只是默默度过。
只是,这些天看佛经时竟然有些难以专心,总有一张笑颜浮现眼前,将他的平和打破。
多念两遍佛经吧,也许,就诸法皆空,万物空澈了吧。
放下佛经,端起药碗,喝下渐凉的微苦药汁,却又有另一种苦涩从舌间传开,顺着神经,慢慢流进心底。一种他也说不清的苦涩。
陆晚晴。
不自觉地又念出这个名字。像过去的一些日子一样,他怔了许久,收回心神,嘴里喃喃念起了《心经》:“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念经的声音一直未断,不知是为了断绝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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棣王府
“该办的事都办好了?”李琰手中把玩着两个西域进贡来的翠绿猫眼石,珠光流动,一片翠色明媚照人,映衬着绯色便服,红红与绿绿,色彩斑斓,如同红花绿叶,在无边的暗色中盛开。
“是。”旁边立着一个玄衣劲装男子,碧蓝的眼眸中一片深沉如海。
“最近父皇好象越来越不满意太子了,你说,父皇会怎么做呢?”
“王爷已知答案,何必再问我?”
李琰淡淡勾起一抹慵懒而狡黠的笑,仿佛猫儿吃饱餍足了的笑容。“忘尘,你又知道我会知道?二哥(太子李瑛)不是笨蛋,武惠妃还想着她那儿子当上太子,你又如何知道我知道了?我的这些兄弟们,可是个个不简单啊!”
“太子早晚会被废,不是么,王爷?至于您能不能当上太子,那,就不是我可以预见的事了。”忘尘转头看到月色深重,有些迷惘。
李琰眼中精光一闪,冷冷一笑:“武惜尘,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能做。现在的你,以为有那个资格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好几个夜里去哪里溜达了?想去看她?你还是想想你自己还有什么没做吧!”
武惜尘没有说话,只说了一句告退,就离开了这间装饰华美典雅的房间。
李琰收起笑容,双手一扔,翠绿的猫眼石从他手中滚落在地上,丁冬一声轻响,在灯光映照下愈发显得翠绿欲滴。
看也不看一眼,他转身越过丝绢屏风,来到书桌前,细细观赏起今天方绘就的一副画。
笔触细腻,浓墨淡彩中悄立着一位佳人,眉横远山,目连秋波,山水氤氲的脸上一片青山横北郭的英气凛凛,柔而不怯,英而不刚,自信昂扬。
陆晚晴。
喃喃念着画中人名字,李琰微微笑了起来,眼睛微眯,想起有关这个女子的事情。
初次见她的时候她一副书生打扮,还以为自己装扮很好,他却一眼就看出那是一个女子。不卑不亢,浑没有那些无趣女子的矫柔造作,自然而又大方。
第二次见她在中秋夜宴,她竟敢假装不认识他,好一个陆晚晴,胆大包天的陆晚晴!
她的大胆,她的慧黠,她的调皮,她的生气时的怒态,每一个表情,都是那么有趣,让他竟难以忘怀。
这样有趣的人儿,他自然不想放过。征服也罢,情愫也罢,反正让他看上了,她,就别想逃了……
他要的,向来是最好的东西,珠宝、玉器、房屋……还有——女人。
而她,是个很特别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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