喁焕对管临道:“管临,你先留下吧。想尽一切办法救宓妃。”
管临看着他们三个,无奈道:“要走的,终究留不住……”
喁巽狠狠瞪着他:“管临……”
管临摊手:“我尽力吧。但你们也要做好准备,我只是一个大夫,不是神。”
无人睬他。
喁巽疑虑:“皇上那……”
喁焕咬咬牙:“先瞒着他,我怕他会受不了……”
管临摇头:“碰到了上官尹,怎么个个愿意为她赴汤蹈火?”
三人沉默。
喁巽轻轻道:“她是这宫里最后一缕温暖的光。哪怕只是远远看着她,一颦一笑,她经过的地方都净化无声。”
过几日,喁琰和克多照惯例去木兰围场狩猎。
去的前一天,喁琰来到尹儿寝宫。
尹儿倚在床上,披着素色的披风。她责怪喁琰:“这几天接待蒙古王爷繁忙,明天又去围场,晚上就别过来了。”
喁琰握着她的手:“正是明儿个走了过几天回来,朕才要来看看你。”
尹儿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臣妾在这挺好的,皇上放心去吧。”
喁琰道:“本来朕还想教你骑马狩猎,可是……”
尹儿安慰他:“来日方长。往后,皇上就算不说,臣妾一定缠着让你教我。”
喁琰心里满是疼惜,看着她削瘦的脸,皱眉对侍女道:“怎么给娘娘披件素色的披风,没有其他颜色么?”
淮儿应承着:“有,还有好多种颜色。不知给娘娘挑哪个颜色?”
尹儿冲喁琰笑笑:“皇上看哪件好?”
喁琰看了看:“那件什么?紫色……不好,深沉。那件呢?对,就那件,茜素红。”他拿来给尹儿换上:“这样看来精神好些。”
尹儿觉得好笑:“又不是过年。鲜艳的怪怪的。”
喁琰不理她:“红色的喜庆。赶明儿朕让绣房给你多做几件。”
尹儿抑制不住笑:“那要不要给皇上也做些红色的朝服去上朝?不知道的还以为皇上大婚呢。”
喁琰摸着她的脸:“怎么越来越瘦了,叶荃不是说调养。怎么老不见好转?”
“总要慢慢来的。”
喁琰为她撂了撂额前的发丝:“朕不在行宫要好好照顾自己,朕过几天就回来。”虽只是短短几天,他心里亦割舍不下她。总是无缘无故想起她,想起在“亦辞园”遇见,在选秀上晋封她,想到和她在一起所有时光。他笑自己,不是好端端在寝宫里,到底还是按奈不住匆匆赶来见她。
“行了,臣妾会等皇上回来。”尹儿从枕头下拿出一个腰带,“臣妾手拙,皇上别取笑。”
喁琰大怒:“还说会照顾自己,身子不好还绣这玩意儿!你这样朕怎么放心!”
旁边的宫女太监都吓坏了,跪在地上。尹儿愣愣地看着他:“皇上……”
喁琰抱紧她:“不要再做这些活了。朕担心你的身子。”
尹儿终于落下泪来:“恩……臣妾知道……”
“尹儿……”喁琰从颈上摘下一块东西,顺势戴在尹儿身上。
尹儿只感到一个带着喁琰体温的硬硬地落在她脖子上。她掏出一看,一块温润的和田玉,映在光下,质蕴柔沁。
喁琰对她说:“这块玉从小就带在朕身上,从未离过身。”
尹儿知道此玉意义非凡,想摘下。喁琰按住:“玉是通人性的,它跟了朕这么多年,现在,朕把它给你,让它保佑朕的尹儿平平安安。”
尹儿不能言语:“皇上……”
喁琰扶她躺下:“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投我以木李,报之以琼玖。匪报也,永以为好也。(1)”
尹儿躲在被子里,不肯示颜。
“尹儿,怎么了……”喁琰以为她不舒服,焦急道。
尹儿环住喁琰:“皇上,告诉我,我们不会分开。永远不会分开……”
“尹儿……”
尹儿泪湿衣襟:“服了天山雪莲……或许……或许……”
喁琰看着她:“怎么了?”
尹儿抽噎:“天山雪莲极阴,臣妾……从今……可能不会……再有孩子了……”
喁琰震惊:“不可能……怎么可能……”
尹儿几天来的抑郁此刻再也控制不住:“皇上……臣妾再也不会有阿哥,格格了……”
喁琰怒吼:“宣叶荃,快宣叶荃!”他突然想起,又道,“去巽王爷那把管临也找来!”
叶荃匆匆赶来。
喁琰怒指他:“叶荃!好大的胆子!胆敢对宓妃的病情知情不报!”
叶荃以为喁琰知道了,吓得不敢起来:“皇上恕罪!”
喁琰坐在上座,心绪紊乱:“宓妃……真的……不能再生育?”
叶荃哑抑。他一直在为救治宓妃找办法,倒忽略了此事。
“皇上,天山雪莲至阴,娘娘本就怀有身孕,所以……”
想到他再也不会有和尹儿的孩子。喁琰汾然泪下,“你该早些告诉朕,尹儿这些天老是想着这事,病情都不见好转。”
叶荃鼓起勇气,想讲明白:“皇上,臣还有一事……”
“何事?”
叶荃闭着眼:“娘娘她……”
“皇上去木兰狩猎,无暇照顾宓妃,派你全权照顾娘娘,你怕难担此任是吧。”喁巽和管临踏进殿来,他走到叶荃跟前,“你放心,管临已经答应留下来和你一起照顾宓妃。”
叶荃看着喁巽:“王爷……”
喁琰道:“十四哥也来了!管大夫肯留下照顾尹儿,朕自然求之不得。”
管临拱手:“草民略尽绵力。”
喁巽对叶荃道:“叶太医,这下你该放心了吧。”
叶荃颔首:“多谢巽王爷,多谢管大夫。”
叶荃出了殿门,犹豫道:“王爷,为什么不告诉皇上实情?”
喁巽朝里面看了看:“光知道宓妃已不能生育他已经受不了了,告诉她宓妃不久将离世,你让他怎么活?”
叶荃道:“可是……”
管临插嘴道:“你就听喁巽的。皇帝虽说是九五之尊,但也是人啊!”
喁琰为尹儿盖好被子:“这些天你就为这事寝食难安?”
“我……”
喁琰用手指堵住她的嘴:“嘘……别想那么多。朕将来早早地将皇位传了,与你两人多过几年逍遥日子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尹儿哽咽地说不出话。
喁琰拿起尹儿的手深深地吻下去:“只要尹儿好好的,朕就心满意足了。那天……看着你……朕好怕……你就这样走了……”
尹儿说出一句话:“臣妾会一直陪着皇上,永远不离开。”
喁琰轻声道:“快睡吧。朕看你睡着了再走。”
第二天,喁琰率领几位亲王,克多和娜贝柔前去木兰围场。
因几个人心里各有心事,虽没道出口。气氛却不怎么好。
喁显不悦:“今天怎么了,大伙儿都不说话?狩猎,最要紧的是心情!”
喁昕提议道:“六哥,我们大家比比看,看谁猎的最多!”
众人附和:“好!”
喁琰驰着他的骏马,快马加鞭。
“看!有一头熊!!在那!”
喁琰紧跟着这熊。终于,他举起弓,准备射出。
那熊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喁琰缓缓放下弓。
康望贝勒不解:“皇上?”
喁琰指着那熊:“看见了吗?这是一只母的,快要生崽了。朕不能杀。”说完,他驾着马往回跑。
旁边的人不明白:“皇上今儿个怎么了?”
只喁巽不说话,朝远去的喁琰看。
(1)选自:《诗经国风周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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