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大地,天边最后一屡阳光被黑暗吞食后,一阵晚风吹过通往后院的回廊上,吹凉了回廊上游走着的人心。雨默手捧着一个托盘,盘子里有几块糕点,还有一碗药。明明很轻的一个托盘,在雨默手中却如千斤重担,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每走一步都是似那么的沉重,象是脚下都在青石板上留下深深印迹一般。可恶的夜风又来扰人心智,吹动着脸侧的流苏,撩起脚边的衣裙,直将寒气灌入人心中,让人觉得心灰意冷。短短的一个回廊,雨默却好象花了一生的时间,全部的精力才走出来。却又对这短短的长廊懊恼不已,为什么它就不能再慢长一点。
雨默转入一个小院落,推开一扇门。门内一个披散着长发,赤裸着雪白双足的女子坐在床上,双手抱膝不知在想什么,听到门响猛的张开大眼睛,惊恐向这边张望。一看到是雨默,便满含着眼泪的赤着脚跑了过来:“雨默姐姐……。”就已泣不成声。雨默也是一惊,忙扶住她道:“婷儿,怎么赤着脚,大冷的天,快,快,上床。”雨默将小婷扶上床,麻利的帮小婷盖上被子,在她身后放了个靠枕,好让她靠坐在床上舒服一些。“雨默姐姐,娘娘不会原谅我的是吧!我可怎么办呢?我好想家里的娘亲和爹爹啊!”小婷握着雨默的手,好似溺时紧握着的稻草,无力却也不肯松手。这一声声,一句句刺入雨默的心中,仿佛万剪穿心一般痛彻心扉。她别过脸强忍住要流出的泪,镇定心情挤出一个笑脸转过身来,抚摸着小婷的头发:“小婷乖,不要胡思乱想。”
“娘娘没有说小婷不好,饿了吧!来吃点东西,这是姐姐专门为你做的,吃完了把这药喝了,今天也吓着了,睡一觉,就,就好了!”说到最后雨默自己都觉得那么的无力,可是天真的小婷却并没有察觉出异常,竟先端起了那碗药道:“那就先喝药吧!吃完苦要再吃点心,会没那么苦的。”雨默一惊,慌忙抢过药碗,小婷奇怪的看着雨默。雨默察觉到自己失态,忙笑着掩饰道:“空着肚子吃药会吞的,来,先吃个桂花糕吧!”说着拿起一个桂花糕送到小婷的手上。小婷竟一点也没有起疑心,开心的接过桂花糕,大口大口的吃起来。看着小婷的样子,雨默一阵心酸,她还这么的年青,本应在父母膝下承欢,如今却要香消玉殒,难道这就是我们做奴才的命吗?
“雨默姐姐,你的手艺真好,象我娘亲做的,小的时候我娘亲总是给我做。我和弟妹们围着母亲看着她做糕点,桂花的香气和弟妹的笑声,让屋子里很温馨,很温馨!”小婷一边吃,一边絮叨着家里的琐事。“雨默姐姐我好想家,好想娘亲和爹爹还有弟妹,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看见他们。”雨默强忍着就要奔腾而出的眼泪,拿起手帕腻爱的擦着小婷嘴角的糕点屑:“小婷,你很快就能见到他们了。”“雨默姐姐不用安慰我,我知道的宫里的规矩,我要放回去还有很多年,虽然可是让家里人来探,但是我家那么远,又那么穷,怕是没有人来看我了。”小婷说着拿起了药碗。雨默无助的看着她,一点点的喝下去,看着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在眼前,一点点的消失,却无能为力,心痛的喘不过气来。她扶着小婷躺下,帮她盖好被子。小婷已闭上了眼睛,雨默不知不觉中已泪流满面,轻声喃喃道:“姐姐没有骗你,你很快就可以看见他们了,到时,你就可以自由了,再也不用担心、害怕,只有开心和快乐……。”声音轻的似怕吵醒小婷一般。
雨默擦干小婷脸上的泪,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转身奔向无尽的黑夜中。泪水止不住的狂奔出来,无助的跌跌撞撞的在黑夜里乱蹿。入夜后在宫里乱蹿是很危险的,但此时雨默已全都顾不上了,她的心仿佛被一块大石头压住。她如同一只困兽,急于想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一个人静静的舔舔伤口,宣泄心中的痛苦。风啊!你吹的再大一点吧!让熟睡的小婷成风而去,回到她的家乡,不要让这个吃人的紫禁城中再困住一个本应自由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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