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书说到罗艺率领兵丁部属来到校场,此时早有应差的军卒小校把校场里里外外预备得整整齐齐。罗艺甩镫离鞍,跳下坐骑,上了正面点将台。点将台居中是帅案,上头插令旗令箭,帅案后一把虎皮交椅。罗艺居中落坐,罗成侍立身后。秦琼、张公瑾等一众弟兄都在台下右边一字排开,兵丁们在众将后面预备好了金鼓,一切都安排齐毕。
不一会儿,就听外面人喊马嘶,紧接着兵丁回报:“启禀王爷得知,定国公、安国公二位公爷到!”罗艺点点头:“请!”说话间伍魁、伍亮领人马来到到台下,两人下战马,来到台上,跟罗艺施礼:“卑职等见过王驾。”罗艺面带微笑:“二位公爷,免礼平身,坐下讲话。”二伍谢恩,在帅案两旁一边一个落了坐。
这时中军过来请示:“启禀王驾,三军准备已毕,请王驾示下,会操是否开始?”罗艺拿起一支令旗,看看伍魁伍亮:“还是和往年一样,两位公爷指挥会操吧。”二伍也不推辞,当下就由伍亮出班:“卑职愿往。”接过令箭,转身下了点将台,上了战马,催马来到校场正中的梅花圈,高声喝喊:“三军听我号令!”令旗向空中一指,连连摆动。
三军早在哪等号令了,一见号令发出,跟着令旗的舞动,哗啦啦队形变换,摆出各种阵形。有一字长蛇阵,二龙出水阵,三才奇门阵,四门兜底阵,五行生克阵,六丁六甲阵,七星北斗阵,八卦金锁阵,九九连环阵,十面埋伏阵。阵法变化无穷,操练有方。点将台下的秦琼看着这几万人马在伍亮的指挥下进退有据,再搭着那遮天盖地的人喊马嘶,也不由得血脉贲张,心说:“这二伍还真不简单,无怪我姑父为他俩头疼。”
这样想着,不由得就往台上望去。就见台上旗纛飘摆,绣带高扬,当中一把紫座罗伞遮住了日光。北平王罗艺坐在居中,全身披挂,外罩大红座蟒,甩出了左臂,肩头上亮出来甲叶上的踢庭兽,头上是双插雉尾字倒挂,胸前一对狐裘搭甩,衬着一张紫脸,左手扶着帅案,右手捋着长髯,雄纠纠气昂昂,透着那么威武。后边的罗成,银盔银甲素罗袍,面如傅粉,齿白唇红,右手搭着肋下佩剑,那真是英姿勃勃。看着这爷俩这么威风,秦琼心说:“虽然这二伍不简单,可我姑父他们爷俩更不白给。今天我得给他们作脸,让二伍知道知道我们的厉害!”
这时伍亮操演已毕,上台交令。罗艺说:“安国公,辛苦了。”伍亮说:“王驾您太客气了,这是卑职份内应当,算不得什么。”伍亮落座。伍魁说:“每年今日,会操后众将都要在校场比武,也算彼此学习技艺。不知今年王驾可曾选出了什么良将?”罗艺笑着说:“只有招贤纳士,广聚良将,国家才能兴旺。不过理是这么个理,良将却不易选拨,我这里没发现什么人才。”
伍亮说:“王驾太客气了。去年千岁的内侄发配到了北平,听说他的本事还不错,难道王爷就不打算破格提拨吗?”罗艺眼光一扫二伍:“看来二位公爷的消息非常灵通哪。不错,我内侄秦琼秦叔宝确实发配来我们北平了。本王看他的武艺也还过得去,打算点他做一名偏将。古人不是说嘛,外举不避仇,内举不避亲。选拨人才就得不拘一格才行。不过本王做事素来就讲究公平,秦琼本事行不行,不能我一个人说了算,我今天把他也带来了,一会儿请两位公爷一试。”伍魁说:“既然如此,卑职就不客气了,请王爷传谕,把秦琼唤上台来,卑职先看一看他。”罗艺说:“好,传秦琼!”中军走到台口向台下高声传令:“王爷谕:秦琼上台听令。”
台下的秦琼答应一声,上了点将台,来到帅案前一撩鱼褐尾,单膝跪倒:“秦琼参见王驾。”罗艺一指两边的二伍:“秦琼,你先见过二位公爷。”秦琼又对二伍施礼:“见过二位公爷。”二伍一看秦琼中等身材,面似淡金,好似大病初愈,心中冷笑,一齐摆手:“罢了。”伍魁转脸对罗艺说:“这秦琼气度不凡,难怪王驾提拨。”
罗艺说:“定国公不必客气。不知二位公爷今年可曾选拨出什么良将,说出来也让本王开开眼界。”伍魁说:“就像王驾说的,这良将也不是那么好选拨的,卑职属下还是去年那四员战将。”说着命中军:“唤四将上台!”
中军下去传话。不一会儿,小后羿陈平、赛展雄杨望、铁棍将蒋英,病典韦贾尚四将一齐走上台来。四将先见过了北平王,后对二伍施礼。伍魁说:“王爷的内侄发配到咱们北平,据说武艺出众,因此王爷要破格提拨录用,你们今天和他比试比试,你们可要小心应付,不要堕了军中锐气!”
四人听完往对面一看,见秦琼貌不惊人,亚似病夫,早把病典韦贾尚气炸了:“一个小小的配军也配和我们比武!这不是太不把我们当回事了吗!”小后羿陈平知道贾尚性情粗暴,怕他当着罗艺过于鲁莽了,抢先躬身施礼:“禀王爷,我等愿和秦琼比试武艺。”
贾尚也往上打躬:“王爷,今天末将和这个配军比武,情愿是生死决战!”罗艺说:“哎,贾将军,往年比武都是点到为止,今日为何要生死决战呢?”贾尚一撇嘴:“王爷,末将平生最恨的就是这些作奸儿科的杂碎,世道全毁在他们手里了。如今他一个小小配军不自量力竟敢和我们比武,岂能对他手下留情!”伍魁说:“王驾,就依着他们生死决战吧。倒不是看不起秦琼的配军身份,而是我们比试本来就应该是真刀真枪,老是讲礼让能练出什么真本事?难道我们这些血战沙场的武将还畏刀避剑贪生怕死吗!”
罗艺心中冷笑:“看来这二伍还不知道秦琼的本事,以为我提拨他是凭的亲戚关系。哼,正愁没借口除掉你们呢,这可是你们自己找死,怪不得本王。”心里想着,嘴上又钉了一句:“公爷,既然如此,军中无戏言,两边可得立下生死无悔军令状。”伍魁说:“你等可愿立这军令状?”四将一齐答言:“某等情愿立下军令状。”罗艺也问秦琼:“秦琼,这事若有差错可是死而无怨哪,你可想好了,你愿不愿立这军令状?”秦琼说:“诸位将爷都如此勇武,配军又岂能甘于人后?王爷请放宽心,配军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我愿立军令状!”“既然你们两厢情愿,那就各立军令状为凭,免得事后狡赖,让本王为难。”
两边齐声答应,刚要立军令状,就听点将台下有人高声喊道:“且慢,王驾千岁,末将有话说。”罗艺说:“什么人,宣上台来。”中军官传令,台下张公瑾应声上台,给罗艺二伍见礼。罗艺就问:“张公瑾,你有何话说?”张公瑾说:“回王爷,依末将看这军令状立得可太不公平了。他们是四个人,就对付秦琼一个,天下哪有这个理儿?”旁边伍亮面沉似水:“依你说该怎么办?”
张公瑾说:“既然是两家较量,要立军令状,就别单跟秦琼一个人立,咱们两边立个总军令状。你们那边人多,我们这边人可也不少,你们那边有人出战,我们这边也得酌量着派人。公家事,就得一碗水端平,大家说是不是?”罗艺看了看二伍:“二位公爷,你们看这事该怎么办哪?”
伍魁说:“大家都奋勇争先,不贪生怕死,这是好事啊。”伍亮目露凶光,冷冷地说:“有不怕死的,我们是多多益善。就这么办!”罗艺心说:“你这可是死催的。今天就叫你们知道知道本王的厉害。”对张公瑾说:“张公瑾,那就由你跟公爷手下立这个总军令状吧。”当下两边立好了生死无悔军令状。
军令状立好了,张公瑾退下台去。贾尚迫不及待地站了出来:“秦琼,某家来会一会你。”秦琼说:“好,我们台下见。”秦琼和二伍手下四将下得台来,各归本队。秦琼披挂整齐,就要出阵。秦用说:“干爹,您是压轴的,哪能这么早就出场,这头一阵我替你打吧。”秦琼知道秦用的本事,也想让他今天露个脸,就问张公瑾:“贤弟,你看怎么样?”张公瑾说:“二哥,你看着办。”秦琼说:“那好,秦用,这头一阵就由你出马,你小心点,觉得不行就下来。”秦用乐了:“干爹,您就放心吧,丢不了人!”说完了催马出场。
来到校场中间的梅花圈,贾尚早等在那儿了。秦用一瞅这贾尚,跳下马身高丈二,生得是膀阔三停,腰大十围。往脸上看,满脸的红癣,斑斑点点,疙疙瘩瘩,扫帚眉,大环眼,塌鼻梁,翻鼻孔,血盆口,连鬓络腮的红钢髯,真是天生的凶猛。这贾尚头戴镔铁乌油獬豸盔,身披龟背大叶乌油甲,内衬一件皂征袍,再加上胯下一匹紫马,掌中一对短把画杆双戟,威风凛凛,真像那三国时代的典韦复生,不枉了他病典韦的称号。秦用一瞧心说:看这模样倒像个猛将,就不知道是不是真能打。
贾尚正在那儿等秦琼呢,对面来了个小孩。就见这小孩方面大耳,重眉朗目,长得虎头虎脑。身披铁盔铁甲,骑一匹大灰马,看上去不像打仗的将领,倒像是玩过家家的顽童,就是手里那对银锤大得有点吓人,看上去得有个一二百斤。贾尚把嘴一撇:“哪里来的小孩,这里不是玩耍的地方,快让秦琼出来受死!”
秦用眼珠一转:他还瞧不起我呢,得,我逗逗他吧:“哎呀,大叔,真让你给说着了,我可不是来玩了嘛。你说的秦琼那是我干爹。本来他打算上场,可一瞧大叔你这个威风劲,实在有点怵,就让我拿这对大锤来唬你一把。您瞅我这锤个头不小是吧,实话告诉你,大叔,这锤是木头做的,外面刷的银粉,是我拿着唬人玩的。我干爹让我来我不敢不来,我实话告诉您了,待会儿您可得手下留情,别使劲使大了,把我的木头大锤给碰坏了。咱们糊弄个三招两式的,让我回去跟我干爹有个交待就算大叔你照顾我了。”
贾尚一听在马上哈哈大笑,心说:“小孩嘴里掏实话,还没怎么着呢,木头大锤唬人的实底先撂出来了。看来秦琼的本事也稀松平常,我先把这小孩宰了,再打秦琼,也灭灭北平王的威风。”
贾尚拿定了主意,催马上前,笑着说:“好,娃娃!我和你玩耍一回,免得回去你干爹打你!!”说着话手中双戟齐举,用足了力气往下就砸。秦用一瞅他双戟下来了,双锤使了个海底捞月,手腕子往上一翻,“咳!”的一声喊,双锤双戟可就碰到一块了。两边都用足了力气,耳轮中就听得当啷一声巨响,贾尚就觉着虎口一麻,双戟嗖地一声就飞上了半空。这时二马错镫,秦用反手一锤,嘴里喊着:“黑大个,你给我在这儿吧!”一锤正中贾尚后心,贾尚一声大叫,口吐鲜血,抱着马脖子就败下去了。咚咚咚……校场的军兵擂起了得胜鼓为小秦用助威。
押阵的小后羿陈平他们接住贾尚,一看,贾尚在马上就没气了。那么大病典韦贾尚在小秦用面前一个照面没走完,就让秦用一锤给震死了!可把陈平他们给气坏了:“哪来这么个小孩,打仗还带糊弄的,太缺德了!这贾尚死得也太冤了!”赛展雄杨望一声大叫:“贾将军你英灵不远,且看杨某为你报仇!”飞马冲到梅花圈内。
秦用轻而易举赢了贾尚,心里这个乐啊。正美着呢,对面阵上撞出一员大将,口中大叫:“娃娃,快来杨某刀下受死!”一瞧这员大将跳下马身高九尺,头戴独占鳌鱼黄金盔,身披一副月落红云甲,一张绿脸儿,凶眉恶目,连鬓络腮的短钢髯,胯下马,掌中一口锯齿飞镰大砍刀,跃马舞刀好不威风!秦用大叫:“呔,来将通名!”杨望是一言不发,话到人到马到兵刃到,大刀搂头盖顶就劈了下来。
秦用一看刀来了,微往外一踹镫,把双锤搭好了十字架,大喝一声“开”,使尽了力气往外就架。杨望知道他力气大不能跟他硬碰,刀头一转,二马错镫跑得飞快,杨望这一刀借着马势,电光石火间就抹开了秦用双锤,直奔他脖梗。可把秦用给吓坏了,使尽了力气一低头,大刀嗖地一声贴着后脑海就过去了。马打盘旋,秦用出了一身冷汗:这刀也太快了,这仗得小应付!
两人拨马再战。这次小秦用加了十分的小心,两人斗在一处。杨望是一心为贾尚报仇,大刀是前后乱抹,上下翻飞,秦用一人一马只在他刀光影里盘旋,就是冲不出去。看得观战的秦琼、罗成他们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但他们谁也没有圈中的秦用难受。杨望这一通砍,把秦用弄了个手忙脚乱,顾头顾不了尾,忙前忙不了后。秦用想磕杨望的刀,但打了十几个照面,杨望的大刀在秦用周身上下划抹砍削,秦用的双锤愣是没能碰着人家的刀。
打着打着,秦用的汗下来了。秦用心说:“这家伙太厉害了。看来刚才那个黑大个我也就是打了个冷不防,要真打也不能那么容易赢他。不行,再这么打下去,我非死在这小子手里不可。嗯,有了,干爹教我那招走马翻身绝命锤此时不用更待何时!”想到这里一声大喊:“小爷不是你的对手,少陪了!”拨马就走。
杨望心说:“小子,这时候知道厉害了,晚了!”大叫一声:“娃娃,哪里走!”催马就追。前边秦用抱鞍飞奔,后边杨望舞刀紧赶,两匹马都跑得飞快。眼看就要追上啦,猛然间就见秦用的白马前腿一跪,秦用也往前一栽身,这是要马失前蹄。这时候杨望的马头已经靠上秦用的马尾,杨望乐了:“娃娃,你给我在这儿吧。”大刀一挥,照着秦用后脑海就下来了。观战的将领军兵呀地一声,一闭眼:“完了,这小孩死定了!”等把眼睛睁开再一看,杨望死尸摔落马下,小秦用一点事也没有。
怎么回事啊?原来小秦用进了北平府之后没少跟秦琼罗成学本事。秦琼的锏法有一招走马翻身绝命锏,让秦用给学会了,又化用到他的双锤上。刚才他顶不住杨望的刀,就想到了这招,这才假败下来。他在前边跑边听,听着后边杨望的马挂鸾铃,估摸着够着步儿了,两只脚一碰镫衬皮,这马早已排练好了的,知道主人要使什么招数了,两条腿往前一跪,好象是失了前蹄似的,其实不是。秦用左手锤拄着地,听着杨望的刀下来了,往上一提气,马借人势,呼地一下就起来了,秦用右手锤迎着杨望的大刀就开出去了。这下两边都用足了力气,杨望再变招就来不及了,耳轮中就听当的一声,大刀飞上了半空。秦用更不迟疑,大喝一声:“叫你也知道知道小爷的厉害!”左手锤搂头盖顶就砸了下去。杨望都没来得及叫上一声,就脑浆迸裂,摔落马下。
秦用这仗赢得太漂亮了,满场人等是彩声如雷,小校也是用足了力气摆鼓助威。看台上的二伍鼻子都气歪了:“这正主儿秦琼还没上哪,就一个小孩儿,愣废了我两员大将!不过这两仗输得也太冤了,不是技不如人,而是中了人家的阴谋诡计。这小孩太可恶了!”罗艺是个深沉人,心中高兴,脸上仍是淡然处之。
台下铁棍将蒋英扬声高叫:“小娃娃,不要猖狂,待蒋某取你的性命!”一催马撞出阵来。大伙一看,这蒋英跳下马身高顶丈,头戴五火烈焰朝天盔,身披六合连环甲,一张黑胖脸煞神也似,环眼、大鼻、阔口,钢髯,掌中铁棍粗长沉重,好不吓人。这边张公瑾说:“二哥,这蒋英武艺还在杨望之上,不可小视。我看小秦用刚才那一仗累得够呛,不能再让他打下去了。”秦琼点点头:“贤弟说的是。我这就替他下来。”催马上前,高声喊叫:“秦用,你回来,这阵交给我吧。”
秦用一听,拨马就回。蒋英叫道:“娃娃,你伤了两条人命,就这么走了?”秦用一乐:“黑大个,人得知足,这露脸的机会我不能一人全占了。今天唱压轴的是我干爹秦琼秦叔宝,小爷该下去了,不陪了。”说完了拔马就走。这时秦琼也上来了。秦用说:“干爹,这个交给您了。”秦琼说:“好孩子,打得不错,放心吧,他们讨不了便宜。”秦用乐呵呵地回归本队。
蒋英想追,秦琼上来了,只得先战秦琼。一瞅秦琼全身披挂,和刚才在点将台上是大不相同。就见秦琼金盔金甲淡黄袍,前后护心镜闪放光芒,腰扎狮蛮带,红中衣,五彩战靴,胯下黄骠马,马鞍鞒上挂着一对瓦面金装锏,再往脸上看,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剑眉虎目通贯鼻,颏下墨髯飘洒胸前,真是一派大将之风。其实不是秦琼变了,是蒋英心情变了。刚才在点将台上他是打心眼里瞧不起秦琼,现在心情变了,秦琼的模样在他眼里也变了。
蒋英容等秦琼到了当场,扣镫横棍:“秦琼,那娃娃连伤了我们两条人命,你把他放下去了,你能担得起这个责任吗?”秦琼一笑:“蒋将军,你此言差矣。比武之前咱们两家可是立过军令状,双方比武是生死不论,各安天命。怎么蒋将军现在又让秦琼担起责任来了?不过我既然让他下去,我也就能担这个责任,咱们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只要将军能赢得了我,我秦琼替他们偿命。”
蒋英一声狂笑:“好,秦琼,快人快语,痛快。放马过来吧。”秦琼说:“我们已连赢两场,这场请蒋将军先出招。”蒋英叫了一声好,催马上前,大棍一竖,搂头盖顶就砸了下来。秦琼双锏十字架往外一封,二马错镫,秦琼左手锏反手往后就抽。蒋英在马上一哈腰,这一锏就走空了。二马盘旋,两人就战在了一处。
蒋英一心为贾尚、杨望报仇,恨不能一招就把秦琼打落马下,大棍使足了力气,上下翻飞,在秦琼周身要害左近乱转。蒋英力大棍长,秦琼力弱锏短,乍一动手,秦琼还真有点不大习惯,双锏左右招架,小心应付,十几个照面下来,秦琼心中慨叹:“不怪我姑爹为这四个人头疼,这几个人的本领实在可观。我要不是在北平府又学了这么些本领,要想赢他还真得费点事。”两人在这儿打着,场边是鼓声如雷。大家看着这两人一黑一黄搅在一起,简直分不出彼此,都觉得打得太好看了,是齐声喝彩。
打了二十几个照面,秦琼觉得蒋英这气势已经不那么足了,心说:“这回该看我的了。”大叫一声,双锏抡圆了往下就砸。蒋英横棍往上一绷,哪知秦琼这是个虚招,蒋英这大棍刚动,秦琼双锏抽招换式,变了一个双龙入涧的招数,双锏直奔蒋英小腹。蒋英立棍往外手里一挂,又挂空了,敢情这招还是虚的。秦琼双锏抽回,这时二马冲锋,秦琼抢了个上风头,马将错镫,秦琼双锏一分,往外手里长腰探身,一个白鹤亮翅,左手锏衬着自己身体,右手锏就奔了蒋英后脑海了。蒋英都让秦琼给晃蒙了,秦琼这一锏打过来,他连反应都没有,梆,噗!铁棍将脑浆崩裂,死尸歪下马去。
一看秦琼赢了第三场,校场众人是金鼓大作,彩声雷动。点将台上的罗艺也看得手拈长髯,不住点头。二伍看得脸都绿了。罗成看着二伍那狼狈的样子,心里这个乐啊,还不敢露出来,强忍着在肚子里闷笑。
台下二伍这边四员大将就剩一个小后羿陈平了。陈平一看,今年罗艺那边真添了能人了,亏他还说没发现什么人才,他是在逗我们玩啊,这老小子真鬼啊!这打了三仗死了仨,我们输得也太惨了,现在就剩我一个了。剩我一个也得上哪,不然没法跟国公爷交待呀。可真要上阵,我也不是这秦琼的对手呀,哎呀,这可如何是好!
这时候他后悔了,后悔刚才立那份生死无悔军令状了,心说往年都是好说好打,点到为止,今年这不是死催的嘛,立的什么军令状!哎呀,怎么才能赢得了秦琼呢?这小子想来想去,嗯,有了,这秦琼锏法好,不一定别的武艺也好,我先跟他比箭法,这是我的长处,我指定能赢他。哪怕有一桩本事能赢他,我就能在国公爷面前交待过去。对,是这么个理儿!
这小子打定了主意,催马进了梅花圈,勒住丝缰抱拳说道:“秦将军请了!”秦琼知道来的就是小后羿陈平,在马上也是一抱拳:“陈将军请了!”边说边打量陈平。就见这陈平,跳下马身高八尺开外,中等的身材,头戴亮银打造狮子盔,身披天河寒江甲,内衬一件素征袍,白脸膛儿,重眉、大眼、高鼻梁儿,胯下一匹白马,马鞍鞒上挂着一条亮银八宝黑缨枪,背弓带箭,也是一派大将风度。
陈平说:“秦琼,你武艺出众,陈某实在佩服。不过连比了三场武艺,也有点太乏味了。这场咱们先比点别的,你看如何?”“啊,陈将军,你说要比什么?”“秦琼,为将之道,不但要马上步下的武艺精通,还得要箭法出众,这场咱们就比射箭,你敢比吗?”
秦琼一听:敢比吗?咱干什么来了?早知道你小后羿善射。这要搁以前,我还真不敢应承。可现在不一样了。我在二贤庄跟神射将谢映登学过几手绝招,还真就不怵你。秦琼回答陈平:“陈将军,你既叫小后羿,当然你的箭法精奇了。我也练过几天,今天就陪将军练练,射得不好,将军不要见笑。”他这还客气哪!
两人重上点将台,向罗艺禀报要比试箭法,罗艺传令兵丁下去预备一切。二伍一听这场要比射箭,都知道陈平的箭法是为一绝,这场是胜定了,脸色稍微好看了点。兵丁们在校军场梅花圈里埋好了桩子,绑好了横管,横管上用绳子吊了一个大金钱。这金钱可不是真正的金钱,而是用木头外缠金丝特制成的一个圆环,圆环有海碗大小,中间是四方的钱孔,刚能伸进拳头。因为金钱是木头的,一阵风刮过来,金钱是一个劲儿的晃动。左右两旁是双方的士卒,一切都预备好了。罗艺下令秦、陈二人当场比箭。
秦、陈二人下得台来,秦琼就问:“陈将军,咱们是马上射呢,还是步下射呢?”“咱们都是马上将,当然是上马比试。”“好,那咱们又是怎么个比法呢?”“你没看那边挂了金钱吗?往年都是这么比的。咱们是走马三箭,要箭射钱孔,还得连中三元,如有一箭不中,那就是箭法不高,就得认低服输。要都射中了,再比别的。”“好,那就请陈将军你先射吧,也给秦某立个样儿。”两人说定了,秦琼自回本队。这时校军场里是鸦雀无声,人人都看陈平射箭。
再看陈平,催马绕过了点将台前的刁斗旗竿,转过来又往西南放马。就见他左手抽弓,右手拔箭,认扣填弦,弓开如满月,对准了金钱,飕的一声,一箭射出,就从钱孔里过去了。陈平纵马如飞,围着梅花圈跑。一圈下来回到原处,抬手又是一箭,也是穿心而过。陈平心说第三箭我玩个绝的,让你秦琼想学也学不了。这回马不停蹄,跑了半圈,陈平是背对金钱,大喝一声“嗨!”,在马背上一个犀牛望月,弓弦响处,又是一箭打从钱孔里飞过去了。
校军场上金鼓大震,彩声如雷。点将台上的二伍是面带微笑,心说:“这陈平就是我们帐下一宝,这箭射的,那真是绝了。这场你秦琼赢不了了吧。不管怎么说,只要能赢回一场就算没让罗艺给盖下去。”
秦琼看陈平射完了,催马上前:“陈将军,你的射法精奇,我佩服之至。”陈平微微一笑:“秦琼,我的三箭已然射完,枝枝箭中钱孔,连中三元,只要你能照这样射完三箭,就算你赢。”秦琼笑了:“陈将军,您的射法天下少有,我还真就不一定能学得了。这样吧,我也跟你玩个花样,等我射完了,您要看我射得还行,咱们就算平局,不伤和气。您要看我射得不像个样子,就算我秦琼输了,我绝无二话,您看成不成?”
陈平心说:“你想学也学不了啊。行,这秦琼说话还算上道,不过你已然连伤我三条人命,那能就这么轻易是算了,待会儿定然要你的好看。”陈平心里这样想着,嘴上还挺客气:“秦琼,你太客气了。行了,你就射吧。”秦琼说:“那陈将军您上眼!”放马就下去了。
就见秦琼在校军场里催开了坐下马,绕着梅花圈转圈,秦琼在马上弯弓搭箭,认扣填弦,马到了校军场中间,突然反背回身就是一箭,小后羿陈平失声说道:“呀!回头望月,这是飞将军李广传下来的箭法!”就见秦琼射出去的那支箭嗖地一声正中钱孔。可是怪事出现了,别人射箭,射中了,那箭都是穿孔而过,秦琼这支箭射中钱孔,颤三颤摇三摇,它停在钱孔里了!满校军场的将官兵丁包括罗艺父子打了这些年仗,还没有一个人见过射箭这么个射法的,一下子是金鼓大作,连声喝彩。陈平看了秦琼这一箭,这脸就黄了。
再看秦琼马弛如飞,已然转了一圈回到原地,秦琼抽出第二支箭,平着把弓拉圆,往后折腰使了个铁板桥,箭从头上就倒射出去了。您说巧不巧,这支箭正好把头支箭给拱出去,它又停那儿了!这箭射得都神了!校场上的喝彩声都要炸了。
这时候秦琼的马又转了一圈回到原地。秦琼弓交右手,左手抽箭填弦,把弓拉圆了,右手的二指、三指把箭杆夹住,左手反倒撒开了。看得张公瑾等人心都跳到嗓子眼了:啊呀,二哥,你怎么撒手啦!这里正着急哪,那边秦琼右手的弓箭往后一背,提气换腰,歪过身来,使了个卧看牵牛的招数,二指一撒,哧!第三支箭射出了,再那那金钱是应声落地,怎么?敢情秦琼这一箭把吊金钱的绳子给射断了。在场的人都看傻了,好半天,才齐声叫好,那声势真个是地动山摇。
秦琼射完了三箭,拔马来到陈平切近,一抱拳:“陈将军,我这三招射法叫‘回头望月’、‘折腰赶日’、‘卧看牵牛’,箭射金钱也有三个名堂是‘凤凰落窝’、‘凤凰夺窝’、‘凤凰下蛋’,有什么练得不到的地方,还请陈将军您多多指教。”陈平的脸都绿了:“秦琼,你的射法精妙,陈某自愧不如。不过,射箭毕竟只是雕虫小技,战场上靠的还得是真刀真枪的拼杀。秦琼,我还得与你当场一战!”
秦琼心说这小子是不知死活啊:“好,本来比箭就是额外的枝节,是你陈将军提出来了,秦琼不得不献丑。现在咱们就正经比试武艺!陈将军,你撒马过来吧!”陈平在马上抱拳拱手:“请!”两个人齐撒坐马,各抖丝缰,一时间校场上鼓声大振,大众都注目观看两人比武。
两人一东一西,各自圈马回来,秦琼把双锏拿在手中,陈平也摘下了亮银枪,这就要打了。陈平心里说,我的枪长,他的锏短,只要让我抢了先手,准能把他赢了!主意拿定,摔杆就是一枪。秦琼一看他枪来了,心想这小子不知好歹,是步步不让啊!好小子,秦二爷今天给你来个绝的!看看他大枪到了,双锏一搭十字架,往右一挂,不容他抽枪换式,左手单锏一兜陈平底杆,呛的一声,陈平就觉得两腕发麻,亮银枪就撒手了。秦琼右手锏一抡,直奔陈平额角,陈平一低头,呼!锏打空了。说时迟那时快,二马冲锋错镫,秦琼马抢陈平上风头,右手单锏就朝陈平头顶砸下来了。这招来得太快了,陈平大叫一声,使尽了平生的力气往马鞍上一趴,让过了头顶要害,啪地一声,一锏正中陈平后护心镜,当场就把护心镜给打碎了。陈平紧紧抱住马脖子,就败回了本队。
秦琼一个照面就打败了陈平,校场上的军卒人等是齐声喝采,擂鼓助威。史大奈哥几个还高声叫喊:“好!二哥,打得好啊!”点将台上的罗艺也是手拈须髯,不住地点头微笑。伍魁、伍亮心里那个懊恼就不用提了: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几年的精锐全完了!
秦琼下马回到点将台上见罗艺交令:“启禀王爷,秦琼比武完毕,特来交令。”罗艺点点头,问二伍:“二位公爷,你们看这秦琼的武艺还过得去吧?”二伍鼻子都气歪了:罗艺你损透了,我们四员大将全完了,你还得伤口上撒把盐!伍魁火往上撞,一跃而起:“这秦琼武艺精深,不但王爷爱惜他,就连本爵也很佩服。看他们打得热闹,本爵也有些技痒了。我要亲身与他比试。”
罗艺一听,微微一笑:“公爷您且慢冲动。这秦琼不过一介配军,您贵为大隋定国公,和他当堂比武,岂不有失身份?咱们还是看这些手下比试的好。”伍魁双睛一瞪:“本爵和秦琼比武才显着咱们是真正的招贤纳士。王爷,我也是真的爱惜秦琼,咱们这么办,我跟秦琼比试,只要秦琼赢了我,我情愿退归林下,把手下这些军队就交给您。对秦琼我也专折进京,保举他代我这公爵之位!”
罗艺一看他这是真急了,摆了摆手:“公爷这话可说重了。哪里就说到这上面去了。秦琼,定国公要与你比试,你意下如何?”秦琼往上施礼:“秦琼怎敢与公爷比试?公爷伤了秦琼,一切好说,那是秦琼自己功夫不到,怪不得别人。真要万里有个一,秦琼失手伤了公爷,秦琼可万万承担不起。”伍魁瞪眼看着秦琼恨不能一口吞了他,听他说这话,一声狂笑:“无妨。秦琼,咱们不是立了军令状了吗?你要真有这个本事,我就是命丧当场也与你无干!”罗艺点点头:“既然如此,秦琼,下去伺候公爷去吧?你可要好生应战!”“是!”
秦琼跟着伍魁下了点将台,两个人各上战马,就进了梅花圈。大伙一看这个定国公伍魁,跳下马身高九尺,生得是胖大魁伟。头戴一顶三岔紫金国公盔,身披着九宫八卦穿山甲,内衬一件紫征袍,再往脸上看,头似柳斗,面如油粉,凶眉恶目,眉攒上有一块红癣,咧腮颚,大嘴岔,秤铊鼻子,一部墨髯胸前飘摆。胯下马,掌中一口象鼻古月刀。
就见伍魁马到梅花圈,左腿微抬,右腿一打马的前蹄膀,那马啪啦啦打个弯儿。伍魁抖丹田一声喝喊:“呔!配军秦琼,今天你家公爷要试一试你的武艺!来吧!”秦琼在马上一抱拳:“公爷,秦琼本来不敢冒犯公爷,如今公爷一定要试,秦琼可就要抖胆了!”
说话间,两匹马就碰了面。伍魁一声大喝,大刀一树力劈华山,搂头盖顶就劈下来了。秦琼一提战马,让过了这刀。伍魁大刀一拖,顺势一招拦腰锁玉带,秦琼马上一哈腰,又是一马走空。这时二马错镫,伍魁大刀往后一杵,点秦琼马后胯。秦琼双腿一夹马肚子,黄骠马往前一窜,这一杵就没杵上。
两人马打盘旋,重又照面。伍魁喝道:“秦琼,你怎么不还手啊?”秦琼面带微笑:“公爷,你贵为国公,我秦琼是一介配军,咱们比武,我理当让你三招,这才不致乱了法度。接下来秦琼可要对不住了。”伍魁气得哇哇暴叫:“好秦琼,我们这里连着五六年比武都没出过人命,你一来就死了好几个,现在你又给本爵假惺惺地卖什么人情!今天是有你没我,有我没你,不要了你的狗命,我伍魁誓不为人!看刀!”两人齐催战马,刀锏并举,就杀在了一处。
武奎用尽了全身力气,大刀舞动如飞,恨不得一刀把秦琼砍为两段。秦琼也拿出全身武艺,想把武奎制服。两个人各不相让,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杀了个难分难解。张公瑾吩咐:“擂鼓助阵!”刹时间鼓声如同爆豆儿,三军呐喊之声,山摇地动。秦琼一边打着一边想:这武奎的刀法果然纯熟,非比一般,看起来要把他赢了还得费点手脚,嗯,要赢他非得用险招不可。
秦琼主意打定,这时二马碰面,伍魁搬刀头献刀纂,朝秦琼点来。秦琼右手锏往外一挂,故意大叫一声“不好!”右手锏就脱手而飞。伍魁大喜,大刀一提反腕就抹,用尽了平生的力气直砍秦琼左肩。秦琼在马鞍鞒上一个铁板桥往后一仰,大刀贴着面皮就划过去了。秦琼躺是躺下了,这左手可没闲着,单锏顺着刀杆使了个顺水推舟,再加上二马错镫马的冲力,这一锏顺着刀杆就进来了。伍魁招式用老了,再变招可就来不及了,这时候不撒手扔刀,一双手非让秦琼打烂了不可。伍魁啊地一声,撒手扔刀。说时迟,那时快,秦琼单锏顺手一抹,正中伍魁肩头。伍魁可就歪下马去啦。可这伍魁虽然落了马,一只脚上的镫却没摘下来。秦琼一看这样子,单锏朝后在伍魁马后胯上用力一捅,那马挨了一锏,疼得它尥起蹶子来,唏溜溜一阵乱叫,拉着伍魁就下去了。
台上台下众人无不大吃一惊。就连罗艺也是一愣,急忙传令赶紧截马救人。众兵丁一齐截马。各位你想啊,这马惊了,哪那么好截啊。好容易众兵丁把这匹惊马给圈住了,再瞅伍魁,别说皮肉了,连胯股都给拉散了!在场众人无不吓得面如土色。台上罗艺闻报也惊得目瞪口呆,旁边伍亮是放声大哭。
且不说台上台下众人纷乱,单说秦琼下马上台复命。伍亮一看秦琼上来了,那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止住悲声,呛啷啷由肋下拉出宝剑,迈步向前,就要和秦琼拼命。罗艺把脸一沉:“定国公,你待怎样?”
伍亮怒目横眉:“贼囚徒秦琼,竟敢杀害朝廷的国公,请王爷把他推下台去袅首示众,明正其罪,给我的胞兄报仇雪恨!”罗艺冷冷地说:“此事本王自有分寸,安国公你稍安毋燥,且待本王问明情由,自然会有所处置。”伍亮往左右一看,哥哥死了,手下四将也全完了,就剩下自己光杆一个,再一看罗艺父子横眉冷对,心里打了个寒颤,也不敢过于鲁莽,往上施礼:“那好,请王爷为卑职主持公道。”说完退回了原位。
罗艺见伍魁死了,也有点心惊,生怕日后对大隋朝不好交待,但他表面上没露出来,先问跪在公案前的秦琼:“秦琼,你是如何失手伤了定国公,你可要如实讲来!”秦琼回禀:“启禀王爷,秦琼与伍公爷比试武艺,伍公爷一时大意,翻身落马。秦琼一时失手打中王爷坐骑,以致战马惊窜,伍公爷摘镫不及,被惊马拖死,这就是事情经过。秦琼伤了公爷,特来请罪,请王爷发落。”
罗艺点点头:“哦,是这么回事。中军,你去查看定国公尸格,看秦琼所言是否实情?”中军领令下去验看伍魁死尸。伍魁都让马给拖烂了,能看出什么来?中军胡乱看了几眼,又看了看伍魁的战马,回来禀报:“定国公身上并无兵刃伤痕,战马后胯有锏伤,国公爷实是被惊马拖死,秦琼所禀是实。”
罗艺点点头,一摆手,让中军站过一旁,然后他看了看伍亮:“安国公,令兄实是因他自不小心,摘镫不灵,被惊马拖死,与秦琼无关。更何况比武之前大家可是都立下了生死无悔军令状的,有道是军中无戏言,现在怎好再治秦琼的罪名呢?”伍亮说:“王爷,说不能这么说。定国公如果不和这个贼囚比武,焉能这样的惨死,我兄长贵为当朝国公,岂能白白被这贼囚打死?请王爷把这个贼囚枭首示众,为我兄长报仇。”
罗艺微然一笑:“公爷此言差矣。自古道王子犯法,庶民同罪。既然已经立下军令状,更当一视同仁。如果依照公爷所说为定国公破例只怕更令天下英雄齿冷。何况平心而论,是定国公自要与秦琼比武,现在定国公意外身亡,便要治秦琼的罪,何以服众?”伍亮恼羞成怒,手摁剑柄就站了起来:“如此说来我兄长就白死了不成!”
罗艺说:“既然安国公一定要给令兄报仇,也罢!中军,传令下去,将惊马枭去首级,号令校场,给定国公偿命。”中军领令下去。伍亮气得浑身哆嗦:“王爷,这就算给我哥哥报仇了!如此儿戏,伍某岂能心服!”
罗艺说:“安国公,现在也只能如此了。你暂且把令兄及众将的尸身盛殓起来,料理他们的善后,本王今晚就修本进京,给令兄请求恩典,也就是了。传令,收兵回府。”说完罗艺一甩袖子,走了。罗成、秦琼和罗艺手下众将也都扬长而去,把一个安国公伍亮给晾到那儿了。此正是一代枭雄殒此处,漫天冤气贯满胸。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