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一片漆黑,死寂,仿佛天地间只遗留下她一人。那种被遗留下的感觉使她不停地奔跑,一心想冲破这黑暗的牢笼。直到她跑到筋疲力尽,再也喘不过气来,她依然被困在这死寂的牢笼中。她绝望地滑落在地,神情哀伤地张口呼喊,却发现连自己的声音都被黑暗吞噬了。
无助,绝望,痛苦都在她脸上一一浮现。光,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光,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好。终于上天听见了她的呼喊,在她的正前方出现了少少的光亮。光,柔柔的,暖暖的,如同他的笑容带给她的感觉。
她笑了,仿佛六月般的太阳那么灿烂,那么耀眼。那一瞬间黑暗好像潮水般消退了。接着穿着白袍的他如同仙人般出现了,白色的袍摆,乌黑的发随风飘扬,历来挂着微笑的娃娃脸向着她绽放出一抹更为灿烂,更为耀眼的笑。她也对着他嫣然一笑,然后迈开脚步向着他奔去。
他明明就在她眼前啊,为何她却总不能到达他身边。她急了,也累了,双腿如灌了银般越跑越沉。他依然在她眼前对着她微笑,是触手可摸还是遥不可及。
她跑不动了,可是她不甘心,他明明就在眼前啊。她喘着气,把擅抖的手伸了出去,想捉住他,哪怕只是袍摆也好。
就在她将要触摸到他之际,血从他的肩上缓缓流下,慢慢地在地上形成了一朵朵触目惊心的血花。她惊呆了,身体也在刹那之间僵住了。她想跑上去为他包扎伤口,但脚却如同被束缚住一样,怎么也动不了。
血花越染越大,就如同绽放的彼岸花在不断地蔓延。渐渐的向着她逼近,她哭了,哭得撕心裂肺,但呜咽声却梗在喉咙中怎么也发不出来。心又开始痛了,痛得她犹如将要死去一般。
不断从她脸颊滑落的泪珠与地上刺眼的红和在了一起,分不清哪些是她的泪,哪些是他的血。眼前不断蔓延的红,使她透不过气来。就在她以为将要窒息而亡时,她听见了远处传来了他焦急地声音。
“瓶儿,你怎么哭了?快醒醒……”如天外来音的熟悉呼喊,不断地在她耳中缠绕。她想回答,却发不出声音。她急了,也哭得更凶。
“瓶儿,做噩梦了吗?不怕,不怕,我在你身边陪着你。”熟悉的声音再一次传来,同时也安抚了她受惊的心。胸口的疼慢慢停了下来,眼前的那抹红也慢慢消失。温暖的嗓音不断的传来,她安心地闭上了眼睛,再一次陷入了昏睡。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界不断地传来吵闹声,扰得她不得安宁。终于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床,陌生的人。
“小姐,你终于醒了。”陌生的婢女惊呼一声跑了过来,嘴里还不断地嚷嚷:“你躺着别动,我马上去通知少爷。”说完就一溜烟的冲了出去。
南宫瓶看着婢女一副急惊风的样子,不由得呆了呆。她想自己坐起来,但一动肩上就传来了火烧般的疼。她无奈地苦笑了下,被逼躺回床上。肩上的伤使昏迷前的记忆慢慢在她脑中回笼。
啊!寒大哥不知道有没有事?这一念头刚在南宫瓶脑中闪过,她就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剧烈的动作扯到肩上的伤口了。痛疼瞬间传遍了全身,冷汗也把她的单衣沾湿了,但她咬着牙,强忍着。脚刚放落地上,一个人影如旋风般瞬间来到她跟前。
“躺下,躺下。你的伤还没完全愈合。”一双手扶着她,小心翼翼地把她架回床上。南宫瓶呆呆地望着眼前活蹦乱跳的韦寒,泪忍不住又滚落下来。
“瓶儿,伤口又痛吗?你等等,我马上去叫大夫过来。”韦寒急冲冲地又向外面跑去。但没走到两步,一双葱白小手拉住了他的衣服。
韦寒回过头温柔地说道:“乖,我到外面叫大夫进来。你忍耐一下,我马上就回来了。”
南宫瓶不停地摇着头,泪珠也随着她的动作向四周飞溅。那泪眼矇眬的样子,看起来楚楚可怜,让人忍不住要把她拥在怀里疼爱。
“好,我不走。”韦寒把她的葱白小手握在手上,轻声说道。“瓶儿最近老是哭,我看你要变成爱哭鬼了。”他的另一只手温柔地为南宫瓶抹去脸上的泪珠。
“我以为,我以为你……”南宫瓶呜咽着,最后那几个字说得不清不楚。也许是因为她不敢说出那个可怕的字吧。
虽然南宫瓶说得不清不楚,但韦寒却明白她那未说出口的话。“没事,现在已经没事了。”他轻拍着南宫瓶的背,不停地安慰着。
南宫瓶听到这话,如紧绷的弦瞬间松弛了下来,然后“哇”地一声如小孩子般大哭起来。这一哭把连日以来的担心,恐惧都发泄出来。
片刻后,痛哭声慢慢变成了抽泣声。韦寒温柔地轻抚着南宫瓶的脸颊说道:“大哭一场后是不是舒服多了?”
“嗯。”南宫瓶使劲地点点头,这时突然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寒大哥,这是什么地方啊?我们被谁救了?啊,你的伤怎么样了?”
“丫头,你一下子问这么多个问题要我怎么回答。”韦寒好笑地望着南宫瓶紧张过度的小脸。
“那就先回答最重要的那个问题吧。昏迷前我记得你被那些黑衣人刺穿了肩膀的。现在你的伤严重吗?”南宫瓶紧张地问道,双手甚至伸到韦寒的双襟上想脱下他的衣袍查看。幸好韦寒及时按下她的双手,解释道:“呃,我肩上的伤已经不碍事了。幸亏那天刘叔及时赶到救下了我们两个,否则……”话还没说完南宫瓶的小手就急急地捂上了他的嘴。韦寒不明所以地望着她。
只见南宫瓶双眸中布满害怕,捂在他唇上的那只手也在微微颤抖。韦寒心中“咯噔”一跳,唉,那天血腥的场景肯定把这丫头吓坏了。看着她如受惊的兔子般,心中对她的怜惜不由得飙升。
“现在我们已经没事了。”韦寒温柔的嗓音奇迹地安抚了南宫瓶受惊的心。“你没事真的太好了。”南宫瓶慢慢地闭上眼睛,安心地依偎在了他的身旁。“应该是我们。”韦寒一本正经地纠正南宫瓶的病语。
“好,你说怎样就怎样吧。”南宫瓶敷衍地说道。“呵,看不出刘叔的武功这么好,能一个人打败那几十个黑衣人哩。真是海不可斗量,人不可貌相。”南宫瓶想象着如不倒翁的刘叔和黑衣人打架的画面不由得轻笑出声。
“他哪有那么厉害。”韦寒翻了翻白眼,继续说道:“他带了一帮人来,而且人数比黑衣人的人数不知多了几倍。充其量他只是在那指挥别人打架罢了。”“哦。”南宫瓶的嗓音带着浓浓的睡意,显然刚才的话她也没听进去多少。
这丫头……韦寒望着倚在自己身上沉沉睡去的南宫瓶,嘴角不由得扬起一抹苦笑。
“少主,我听说……”刘叔的声音由远而近地传了过来,标准的人未到声先到。然后听见“呯”地一声,门被撞开。一记凌厉得可以杀死人的目光射了过来,刘叔的声音嘎然而止。
刘叔的眼睛咕碌碌地在房内转了一圈,最后定在了怒气冲冲的韦寒和倚在他身上沉沉入睡的南宫瓶身上。刘叔暧昧地说道:“呵……少主,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了。你当我没来过,继续,继续。”说完急急地退了出去,最后还很好心地为他们关上房门,谢绝他人的打扰。
这老家伙吃饱了撑着吗?韦寒的额上冒出三条黑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