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景阳问道“你怎么了?难道你听说过他们。”
江寒雪叹息,望着月泠刚才走的方向,已经没有了人影,他吩咐手下去找,说“你还记不记得我小时候身体不好,有一次差点就死掉”
景阳点头,那一次他们只有七八岁,是他第一次对死亡有那么深刻的理解,他以为自己最好的朋友从此就要离他而去,至今想起都是记忆犹新。
“所有的大夫都说我没有救了,就连宫中御医也束手无策,恰好我爹跟蓬莱的崇苦真人是旧识,就派人把奄奄一息的我送去了蓬莱”江寒雪似乎又重新看到了那些早已变成憧憬的画面,“到了蓬莱我才知道究竟什么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看到那么自由旷阔的山林,整个心境都变得开阔,病也好了大半,崇苦真人便派她的徒弟给我治病”
“便是他们俩吗?”
“没错,当时少光已经懂事,泠儿还很小,但他们两人一个给我施针一个给我采药,我的病竟然慢慢好了,他们比我还要高兴,每天都带着我在山里面到处跑,告诉我哪里可以看见最美的初阳,哪里可以采到最甜的果子,那里的景色美到让人窒息,那样的自由是我不能渴求的”那时他生命中活得最自由最快乐的时光,那样既美好又梦幻的时光他甚至不敢跟任何人分享,他很怕别人会告诉他,那只是你穷极一生也无法触摸到的一场梦。
“十年前,少光下山的时候曾给我写过一封信,我们如约在一起喝酒,那时他意气风发,持一把斩妖剑仗剑走天涯,我至今还记得他那时的样子,我们相约下次再一起喝酒,可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如今没想到。。。。。。。”
景阳叹道“仗一把斩妖剑行走江湖快意恩仇这又何尝不是我向往的生活呢”
月泠的衣服还没有完全干,蜀国天气阴晴不定,这会儿正是大风天,吹的月泠每走一步都十分艰难。
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却在自己身后蓦然停住,一名侍卫扶着白少光另一名侍卫上前拱手,道“杜姑娘,景阳公子和寒雪公子马上就到请您稍等。”
月泠一边大口的喘息一边道,“多谢你们家公子的好意,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
“杜姑娘,那我们帮您把这位公子送到客栈吧,这也是寒雪公子吩咐了的,月泠姑娘还是不要为难我们。”
月泠笑道“那就多谢你们了”
到了客栈,月泠抓了些草药给白少光服下,又想起师兄素有洁癖,找来小二替他沐浴宽衣。
月泠轻轻的梳着师兄的长发,忽的看见他的枕边一个紫色的荷包。月泠取出来一看竟然是自己小时候胡乱缝的一个荷包,没想到师兄还留着,月泠捏着荷包发现里面好像什么都没有,打开却见里面竟然有一根枯黄的花梗和五瓣已经枯黄了的星辰花花瓣,荷包中空留一缕淡的几乎闻不出来的香气。
月泠知道师兄戴在身上的每个东西都有自己的用意,她将荷包放在师兄枕边,自己累的直接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朦胧中感觉到有人将自己抱起,放进了一个温暖舒适的地方,月泠此时已经睡的迷迷糊糊了,以为自己又回到了蓬莱,师傅半夜又拄着拐杖过来给自己盖被子。
白少光打开门,五年了,沉浸了五年逃避了十年,是时候放下了。
“少光?是你吗?你。。。。。。。好了?”江寒雪震惊的望着他。
“没想到我才醒来就能看见老朋友”白少光本能的露出笑容,可他已经五年没有哭没有笑甚至没有任何表情,如今笑起来比哭还要难看。
江寒雪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曾经的那个惊世少年如今又回来了,走过去毫不留情的捶他的肩,两人开怀的大笑。
江寒雪摆了一桌酒,给自己倒一碗给白少光倒了一碗,端起来,由衷道“这十年遍寻你不得,真没想到,十年后我们还能在这一起喝酒,老天待我不薄”
“这十年我。。。。。。。。”
江寒雪打断他,“往事不要再提,我们只看今朝”
白少光也端起碗“今朝有酒今朝醉”
这时,景阳已经沐浴完走了出来,大为不满道,“好啊寒雪,有酒竟然不叫我”
“少光,这就是我从前常跟你说的景阳”又转头对景阳说,“这是月泠的师兄我的老朋友白少光”
景阳和白少光都是不喜欢拘泥于虚礼的人,都各自倒上一碗酒,白少光说,“这次在岛上承蒙景阳小弟的照料,先干为敬”
景阳说,“我平生最欣赏的,就是白兄这般的痛快的人”三人大笑着端起碗,嚷着不醉不归。
月泠醒来时天已大亮,自己正躺在床上,而师兄没了踪影。推开门,师兄正站在漫天大雪中负手而立,只看背影便让人陷入悲伤。
月泠走过去,陪他一起站在大雪中,两人沉默着,谁都不用说话,只要静静地站在对方身旁,就是最好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