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齐宣早早结束了公事,订了餐约了儿媳吃饭,他知道儿子唐逸向来是个有主见的人,唯一的一次听了他的话娶了乔家的女儿,必是意难平,难为他多次为他们制造机会,可他那专断独行的儿子却半点面子也不给他,这一次又是这样……罢了,婉婷这个女儿他看着也喜欢,若不是嫁给唐逸做了儿媳,那他还真想认她做女儿。
“爸爸,怎么这么早,让您等我真是不好意思。”依琳携了包上前,笑着落座。唐齐宣看着她将被子移到左手边,表情怔愣了下,似是回忆起过去,感叹说:“让你一个年轻人陪我这个无聊的老头子吃饭才不好意思。一恍竟然过去这么多年了,依琳长的和你妈妈年轻时一个模样,就连习惯也一样。”
依琳说:“妈妈如今依旧光华不减,依琳但求及上妈妈一分就很开心啦。”
“你是婉婷的女儿,还怕比不上她,来,吃点鱼,你们女孩子总是一心要减肥不肯多吃,爸爸几天不见你就看你瘦一圈。唐逸是怎么搞得,有了家室的人一点自觉性都没有。要知道,唐家出了几代人都是爱妻如命的。”唐齐宣笑着夹鱼给依琳吃,说起唐逸又开始恨铁不成钢。当年他苦恋依琳的妈妈,无奈乔家和林家早有婚约,如今自己的儿子娶了她的女儿,丫头喊他一声爸爸叫他心中好生安慰,儿子却是满心事业,完全没有身为人夫的自觉,怕是更难准备有身为人父的自觉了。他毕竟是男人,有些事不方便问,便更怨起唐逸来。
“谢谢爸爸。”依琳慌不迭地接了,笑着说:“他忙嘛。其实我也没有怎么照顾到他。”这是实话,他们没有过过一天属于正常夫妻的小日子,她没有为他做过饭洗过衣,他也没有对她有过任何关心,彼此彼此。
“我们不说他。你就只会给他说好话。”唐齐宣虽对儿子不满,但见她总是这样回护他,心里又是高兴。“你妈妈最近还好么?”
“好。她不知多开心,交了新男友,不知道这次是不是要有结婚的打算。”依琳笑笑,如果妈妈能够再婚也好过她不停地交男朋友。
“结婚?”唐齐宣有些失意地饮了口红酒,仿若又看到当年,重重一叹没了话。依琳觉得奇怪,突然的沉默有些尴尬,便装作不在意地样子问:“爸爸没有想过再婚么?毕竟……妈妈去世了那么多年。”唐齐宣微微一愣,面有倦色,道:“没……是我有愧于她。”依琳也不再问,积极地为他布菜,说着笑话逗他开心,一顿饭倒也吃的开怀。自从第一次见面,唐齐宣就对她多有维护,甚至更甚于自己的父亲,如今她不是刻意地讨好他,只是想珍惜别人的好。
晚上又回到那个属于她的家,但不能成为家的地方。空荡荡的房间,没有人间烟火的味道。忘记关窗,风从敞开的窗子里灌进来,窗帘不断地起伏。唐逸没有回来,不过,她却不习惯在意这样的事情。之后的几天,唐逸也没有回来,她也没有联系他,公司的事她能够接触的本来就不多,交待了一下李蕊和陈煦然便订了最近的机票去美国探望生病的外婆。走之前回家看了祖母和浚泽,想了想,还是发了条短信给唐逸。
面带病容的谢英依旧挂着笑,老公和儿子执意让她在家休养,除了应有尽有的医疗设备和专业医护人员之外,保证她的生活一切照旧。依琳上前握住她的手,担忧却不悲戚,也笑着说:“外婆,依琳来看你。”
“乖孩子。”依琳和外公外婆并不长见面,唯有的几次也都多是小时候,印象中那个漂亮的外婆总是这样叫她乖孩子,不会拿糖给她吃也不会热情的拥抱她,不过,却教过她弹钢琴画美人图。
外公拥抱了她,吻吻她的额头,叫她小公主,儿时的宠爱丝毫不减。“依琳,你跟外公来,外公有话对你说。”吃了晚饭,外公留下依琳。外婆向她挥挥手,唤了菲佣推着她的轮椅回房。
林长冶坐在书房的软椅上,磕磕手里的烟斗说:“你妈妈小的时候,我一个人带她,忙得照顾不上她。后来有了你小舅的时候,就觉得该好好的补偿,谁知他又是个不服管的性子,拘不得半分,事事都不顺着别人的意思。我啊,索性让他一个人去野,彻底不管他。”
外公突然和她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依琳不解,低低唤他:“外公……”
他看她一眼,吧嗒吸了口抽着烟斗,烟雾散开来,将人笼的朦胧,“见过你小舅舅了吧?我不是个会教育晚辈的人,比不上你祖父乔正言,依琳,你祖父把你教的很好,你一向识大体有分寸,他若是还在世,我就把你小舅也送过去给他教了。少延这个孩子,虽说大你一个辈分,也不过是比你年龄长些的大小孩,我看论稳重还不如你,他要是做错了什么,你别理他就是。”
依琳心里一突,绞痛起来,外公话里的意思她若是再不明白就枉费外公的心意了。她低着头,几乎不敢去看外公的眼睛,多荒谬啊,让外公知道这样的事情,他会觉得多难以接受,还有外婆,她还在生病。
“外公,是我错了。”不管外公知道了多少知道了什么,一切自始至终都是她的错。
林长冶没料到她会这么说,看着眼前柔弱的小人儿耷拉着脑袋,就这么沉重的认错,可怜见的,乔正言这么一去,将他这唯一的一个外孙女可害苦了。他反思着,自己不是个好家长,不会做教育工作,方才对着孩子语气是不是重了,分明是那个小子狂放过度,竟私自存了依琳那种照片……他果然是老了,脑子乱了说了胡话,是不是吓着自己的宝贝外孙?琢磨着,语气刻意柔了些:“外公忘了我们依琳也是结了婚的姑娘,看我都说了什么胡话。怎么样,你那夫婿对你好不好?”
听他忽的转移了话题,依琳也松了口气,答:“好的。外公不用担心。”林长冶也不多问,嗯了一声,道:“也是,乔正言钦点的孙女婿,想也是人中龙凤。你妈妈那个时候,我以为是对她好的,不想是害了她,如今你也是走入这样不自主的婚姻,这样年轻,为了乔家苦了你。”依琳明白,妈妈的婚姻是外公的一块心病,爸爸之后再婚,而妈妈却只身一人这么多年,外公认定是爸爸对妈妈不起,甚至为了妈妈和祖父老死不相往来。这也是他们祖孙二人不常见面的原因之一。
“外公,依琳不觉得辛苦,真的。”
“哼,乔正言这个人,永远都是这样,自以为谁都对得起,老把自己当旧社会的皇帝。你妈妈说你是自愿,我才没有管你。当年只要你说个不字,外公就绝不会让你被乔正言送给别人。乔家什么事,你爸爸还在,你还有那个什么弟弟,怎么也轮不到你扛,我看是乔正言病的厉害才糊涂了。哎,今天听你这么说,外公也算放心了。”
依琳笑笑,外公口口声声说祖父的不是,两个人却真真实实是老友,虽然,果真,老死不相往来。
谢英和林长冶都是会享受生活的人,和他们在一起,依琳感到轻松畅快,带着美国田园式的气息,她重拾了儿时和他们的亲昵。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一个月,林少延没有出现,让她感到失望又庆幸,她像是到了一方乐土,远离不快和纷扰,有点乐不思蜀。
若不是浚泽的一通急电,她不会提前结束自己特意被准许的漫长探亲假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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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奇这文有没有人在追……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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