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李素对袁满说的话让袁满觉得有点无厘头,但这些话却小心的扎在了袁满的心里。袁满自小就是个敏感的人,尤其是在生母那生活了几年后,对有些事情一直抱着我不犯人的态度。
李素的话也无形之中让袁满对张知予产生了一道无形的隔墙。
而正当她第一天下班准备回家时,被张知予叫住了:“袁小姐。”
听到是张知予的声音,袁满脑子里第一时间又冒出了李素说过的话。她看到张知予满脸微笑的向她走来,使劲的摇了摇脑袋强迫自己不要去多想。
“张先生找我有什么事吗?”
她也抑制住心底的情绪,平静的问他。
“我想请你吃个饭,现在有时间吗?”
张知予和善的开口,袁满忽然一怔,她没有想到张知予会邀请自己吃饭,而这个吃饭的动机,她怎么都想不明白。况且他可是她的老板,高自己好几个阶层,这么突然要请吃饭,恐怕是有些不妥。
所以袁满想了想,不好意思的开口说道:“张先生,我……我其实刚才已经吃了面包,并不饿,而且今天我才来上班第一天,就要你请我吃饭太不好意思了,你……”
“那既然这样,下次好了。”不等袁满全部解释完,张知予善解人意的应答了她。然而袁满也没有想到这么容易就拒绝了,简直如同一个木头人一样不知接下来如何答话。
而张知予看到袁满有些尴尬的面容,动了动心拍拍她的胳膊安慰她:“没事了,改日也可以。那么……我先撤了,再见。”
袁满看着张知予上车的背影,后背突然生出一股麻意。可能人家请她吃个饭也只是情面上的客气罢了,但……这已经属于工作外的私人活动了吧?
李素的话又再一次的冲上脑海,袁满紧了紧手掌,心里暗暗想道以后还是在生活上少来往点比较好,就算张先生没有恶意,但她一个刚进公司的新人,谨慎一点不落人口实也是好的。
袁满在心底打定主意后,便双手插兜坐在站牌旁边等着公交的到来。但公交没有等到,却等到了一个令她意向不到的人。
“我说姐姐啊,我看你从公司门口走到这里用了差不多二十分钟,真能耐啊!”只见谢景行双手抱胸突然从袁满身后探出一个脑袋,他一边抱怨一边把袁满挤到凳子的一边去,然后坐了下来挠了挠头发。
袁满被他突然出声给吓到了,惊魂未定的盯着他小声吼道:“你怎么在这?”
“还不是为了等你?”谢景行丝毫不顾忌旁边的人,大嗓门一张,顿时引来不少目光。
袁满拉了拉他的衣袖,强作镇定的问他:“说吧,你来的目的。”
虽然和他才认识几天,不过用脚趾一想也知道他是不会无缘无故找自己。只是这个高中生小屁孩对袁满来说,是个她不愿意见到的麻烦,尤其他还是周学虞资助的人,凡是和周学虞沾上点边的,她都不愿意多接触。
但谁知道他老是自己沾上来啊?
谢景行盯着装模作样的袁满,心里嗤笑了一声,随即将拎在手中的袋子递到袁满的面前:“做饭给我吃吧,我提供原材料。”
袁满看着那一袋子菜,不可思议的回望他:“你当我保姆呢?”
她真搞不清楚,哪里来的自信让他这么理直气壮的在自己面前说吃就要吃,简直跟周学虞是一个窝里出来的!不……他们两个确实是一个窝里出来的。
一想到这里,袁满莫名就升起一股怒气,甩开谢景行的手后,背起包就走,车也不等了:“我说小屁孩你小小年纪对谁呼来唤去的啊?你妈有没有教你……”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没有妈。”
袁满突然止住,想起小屁孩的身世,无可奈何的吞下没有说完的话:“那老师没有教你吗?你都多大了还这么……”
“你刚刚不是说我还小小年纪吗?这打脸未免也太快了吧?”谢景行哭笑不得的反问袁满,弄的袁满满身的尴尬,见到她愠怒又无可奈何的表情,谢景行骨子里涌出一顿笑意。而后才收起玩笑的心态,蹭了蹭袁满的胳膊:“好了好了,我心里没有那个意思啦!我只是不想我们两个在外面吃泡面啊,一个人吃饭又太无聊,索性就两个人拼桌咯!”
他翻脸比翻书还快,尽管这样,袁满还是受不了他的心理攻击。虽然讨人厌,但至少也没干什么坏事,而且又没爹没妈的,一个人活着多不容易,年纪还这么小。
她只要一想到谢景行的身世,她就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对他置气。
这样一来,她心情才算舒缓一点:“你怎么就知道我会吃泡面?没准我不吃呢?”
见袁满脸色缓和下来,谢景行颇为友好地挽住袁满的胳膊,几乎是强制拖着她走:“那一个人吃饭也无聊,走走走,咱两拼桌!”
袁满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明明想拒绝的,但最终还是做了饭菜。
在去生母那之前,袁满还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就连洗碗都很少洗,更别提做饭菜了。那时候满满爸有时间就会做饭,没有时间就会请外面的阿姨过来做。
而即使满满爸去世了,袁满也没有做过饭菜,因为要不就是在学校里吃,要不就是周学虞做饭。那个时候的她恐怕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这么好手艺的一天。
这些,都是被逼出来的。
如果当年的袁满在生母家不做饭菜,那么意味着她不会有避风寒的住所,还会被斥骂,更严重的有痛打。每一次,袁满都试图反抗,但一个人的力量哪里会比得过两个人。每次的后果,都是袁满带着大伤小伤,不断求饶后才作罢。
刚开始的时候她几乎是每时每刻都幻想着周学虞能把自己接回去,但后来,慢慢的就是在想着自己怎么才能逃离那个家,逃离生母的丈夫对自己的控制。
生母住在大山里,和一个山村野夫生了一个孩子。之所以袁满觉得他是山村野夫,那是因为他一点都不淳朴一点都不善良。野蛮和暴力往往是他解决所有问题的方式。
那个孩子在袁满到来的第二年,就被送到城里读书。袁满对山村一点都不熟,好几次她都想逃,但都失败了,失败的原因有很多很多。
不过后来,她终于成功了一次。
所以才脱离了她的生母,找到爱心支教团队,参与了进去。
有时候她是恨周学虞的,如果不是他将她送到生母那里,那么袁满就不会有这么一段晦人的过去。但是后来转念想想,周学虞都抛弃自己了,送到哪里,那段记忆都会是晦人的,灰暗的。
所幸她是走过来了。
袁满看着吃的超级香的谢景行,突然忍不住开口问道:“吃过周学虞做的饭吗?”
谢景行下意识的开口:“周叔叔从来不做饭。”将饭菜吞咽下去后又补充了一句:“应该说在我印象里,他从来没有做过饭。”
这一点倒让袁满吃惊不小,她的印象和谢景行的印象完全不一样,在她印象里,每一次在家里见到周学虞,他都会下厨给自己做好吃的。怎么?这些年转性了?
不过看他连饭菜都没有在谢景行的面前做过,其他的事情就更加不用说了。袁满仔细想了想,好像周学虞的身边没有一个对他了解的人,他看起来像是不缺朋友,但他早已孤独了很多年。
他从来,没有对任何一个人敞开过心扉。
“满满姐,你和周叔叔是什么关系啊?我看你们认识很久的样子。”谢景行装作漫不经心的问,其实这个问题早就在他心里衍生很久了。昨天晚上见到两人反锁在家,然后他敲门又见着袁满气冲冲的出走,还有周学虞从来没有流露过的眼神。
“什么关系?不就是和你一样的关系吗?”
袁满拿起筷子这样回答:“我和你一样,他也是我的资助人。不过是从大学开始的。”
“仅此而已?”
谢景行一脸不相信的盯着袁满。
“嗯,仅此而已。”
在得到袁满的肯定回答后,他显然还是不相信。他欲问更多的时候,突然被袁满一大口的菜堵住了嘴巴:“赶紧吃完赶紧滚蛋,我要睡觉了!”
“哪有那么早睡的?”谢景行含着一大口菜吐字不清的吼着。袁满哪能如这小心愿,等他一吃完她就匆匆收起碗筷把谢景行赶出了家门。
从这次之后,袁满平静了好几天。谢景行也没有再找过自己,周学虞也像是消失了一样,就算在公司,也再没有碰见过张先生,就连陈仙贝和陈家树两个人,都没有联系过自己。
袁满觉得这个状态挺好的。
趁着有天下午得空,她拿着钥匙去了房子里,准备去陪陪爸爸。但没有想到,在那里又遇见了周学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