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所有人都集合完毕,沈政甯走至队伍的前面做战前动员,可是,今天他明显有些力不从心,他只说了几句,便道:“好了,就到这吧!每次我都说,说的也几近相同。”
说完,沈政甯向一旁走去,可他只走了几步,就猛地止住脚步,用手扶住了头,样子很是痛苦,吴艇最先发现了沈政甯不对劲,急忙走过去问:“军长,您怎么了。”
沈政甯勉强直起身子,摆了摆手道:“就是头有点疼,不要紧,不要......”他的话音还没有落人便已经倒在了地上。
一时所有人都慌了,还是沈默曦最先反应过来,从队伍中出来,背起沈政甯就往车库跑,一边喊:“司机,快去开车,去医院。”
一路上沈默曦心里满是不安,他从来没有见过父亲这个样子,父亲在他心里是从来不会倒下的,可是如今他就是那么突然的倒下,一点喘息的机会都没有给他。
“默......默......曦”中途,沈政甯突然醒了过来,可是他却已经很难说出话来,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叫出沈默曦的名字。
“爸,爸你怎么样?”沈默曦有些慌张的问。
沈政甯微微摇了摇头,颤抖的道:“你......你......替我......军......军队......慢”
沈政甯说出这几字就再次晕了过去,至于这几句无头无尾的话,沈默曦根本猜不到父亲的用意。
到了医院,沈政甯直接被推入了手术室,手术室外火红色的灯光灼眼的厉害,沈默曦也被那灯光射得头疼。
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所有的压力都驶向了他,几位军长各怀心事,可是他无暇顾及,只能故作镇定的掩饰自己的慌乱。
可是偏偏有人不愿意就此放过他,赵禹笠在手术室外徘徊了两个来回还是走到了他的面前,“默曦,军长这是什么病,以前发作过吗?怎么看着这么严重,这出发在即,军长这身体......”
沈默曦虽然心里也没有底,可是在军队的这些日子已经让他十分了解赵禹笠其人了,他这会儿多半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沈默曦十分平静的笑了笑道:“孙叔叔不必担心,家父身体向来硬朗。”
赵禹笠盯着沈默曦看了片刻,道:“是吗?我怎么看军长有些严重啊!这军长万一有个......”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吴艇打断道:“赵师长,别忘了昨天您说过的话!”
“哦?我说过什么吗?我怎么不记得!”
吴艇见赵禹笠想来个打死不认账独揽大权,思索片刻,竟突然大笑起来。
赵禹笠被他笑的发毛呵斥道:“吴艇你怎么回事?军长正在做手术,你竟然幸灾乐祸。”
“赵师长误会了!”吴艇走至他的面前,低下头在他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赵师长难道就不觉得军长这病来的蹊跷?昨天刚选好接班人,今天就病了?同僚一场,奉劝您多当心啊!”
赵禹笠狐疑的看向吴艇,他说的的确有道理,可是眼下也是自己□□的大好机会,赵禹笠向来疑心极重,此时他更是难辨真伪,便问:“你告诉我这些你会得到什么好处?”
“没好处。”吴艇坦白道:“只是明哲保身罢了,谁当这个头,跟我没多大关系。”
赵禹笠思前想后觉得他说的也颇有道理,便走到沈默曦面前道:“默曦啊!现在沈军长这样子恐怕是不能和咱们一起北上了。眼下群龙无首,你看谁合适啊?”
沈默曦皱起眉心,反问:“您觉得谁合适啊?”沈默曦心里明白,赵禹笠觊觎军长之位已久了,只是碍于父亲不好动手,现在这个绝好的机会他又怎会放过。
可令沈默曦没有想到的是,赵禹笠思索片刻竟说:“其实军长没有病的时候就和我们商量过这个问题,我们当时已经选出了人选,那个人就是——你。世侄啊!现在大伙需要你,你可千万不能推脱啊!”
沈默曦只是沉默了片刻,便道:“感谢诸位叔叔伯伯的厚爱,默曦虽然难以当次重任,可是现在情况危急,也容不得我多考虑了。日后,还请诸位多多帮衬才好啊!“
他表现的很积极,因为他隐约间似乎明白了车上父亲说的“替我”是什么意思了。
夜幕将至,几位师长因为北上在即,已经回了军队,手术室外只有他一个人独自守着,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门才打开。
许是等的太久了,他的心情已经平静下来了,他接过护士手中的吊瓶,帮医生将父亲推回病房,待安置好了一切,他才问医生:“医生,我爹究竟是怎么回事,之前都好好的,怎么说倒就倒了呢?”
医生抬手扶了一下眼睛,道:“沈军长血压一直很高,前天他来,我就跟他说了,他的血压太高了,必须静卧休息,按时吃药,可是,似乎他并没有将我的话听进去。他得的这是脑出血,现在已经做了手术,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但是你要有心里准备,脑出血的愈后都会有些后遗症。”
沈默曦暮然的点了点头送医生出去,站在门口他突然想起什么似得,又将医生叫了回来,他小声在医生耳边说:“沈军长的情况,你一定要保密,除了我,你不能告诉任何人。记住,是任何人。”
沈默曦见医生郑重的点了点头,才放他离开。
晚些时候,母亲和雅菡也过来了,她们得到消息就赶了过来,可是家里离军队还是太远,她们足足坐了7个小时的车才过来。
沈老夫人一下车,都顾不得和沈默曦说一句话,便急着去看沈政甯,可是看见的一刻,她的眼泪顺着眼角便滑了出来,一滴,两滴,慢慢的漫湿整个脸颊,她紧紧的捂住嘴才让自己没有哭出声音来。
“妈,你们来了就好好照顾爹吧!军队现在事情多,我不回去不行,我这就走了。”沈默曦说完就往门外走去。
自始至终他没有和雅菡说一句话,就好像她不存在一般。
雅菡见他出门,急忙追了出去,趁他还没有走远,开口唤他:“默曦,你等等。”
沈默曦听见她在叫他,可是此刻他最不愿意见的可能就是她了,所以他连头都没有回快步的向前走。
雅菡见他诚心不理她又怎能甘心,快步追上他,拉住他的袖子,逼他看着自己,“沈默曦,你就这么不愿意见我?”
“没有,只是现在不是讲儿女私情的时候。”
雅菡一听他这样说,一直压抑的怒火一瞬间像火山一样喷发出来,“不是时候?如果是许宛柔来就是时候了吧!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成婚那天我就看出来了,你喜欢她!”
沈默曦被说到痛处,愤怒的看着雅菡。他心底是怪她的,如果不是她,她和许宛柔也不会走到这一步吧!可他随即又想到,雅菡也是因为他才失去的记忆,一股内疚之情又涌上心头,她抚了抚雅菡的发丝,温柔的对她道:“雅菡,现在你可能不能明白我为什一直躲着你,可是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和你还有许宛柔之间的关系,绝对不会是表面的那个样子。”因为许宛柔才是我的妻子,不管我多么怪她恨她,她都是我唯一的妻子。
沈默曦虽然没有将最后一句话说出来,可他还是激怒了雅菡,雅菡看着他冷笑一声,道:“不是表面的样子?那她有没有告诉你,她要嫁给叶恒了。”
她要嫁给叶恒了——这几个字在沈默曦脑袋里炸了开来,牵连的他眼花耳鸣,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她会嫁个别人,而这个问题突然向他袭来的时候,他竟愣在那里难以思考。
他的样子刺痛了雅菡,雅菡见他那么无助,心也跟着揪了起来,可是她更恨许宛柔了,她拿走了沈默曦的心,现在又孑然一身的和另一个男人快活去了。
“你没想到吧!她会这么快嫁人,我也没想到,她那样的女人也可以得到幸福,我以为你那么爱她,她也一定爱你,一定会为了你孤独终老,可是,事实上似乎不是那个样子,她更爱她自己。”
沈默曦良久才从她的话中缓过来,抬眼看向她道:“雅菡以后这些事情就不要告诉我了。”他说完不等雅菡开口便转身离开。
雅菡愣在原地注视着他的背影,不明白他话中的含义,他是不相信她吗?还是他不在意许宛柔了?尽管她不愿意承认,答案却是那么的显而易见。
沈默曦走后,雅菡回去陪沈老夫人,只是一夜的光景雅菡觉得沈老夫人像是老了十几岁,早上,她出去买了一点清淡的早餐和沈老夫人一起吃。
吃饭的时候,她跟沈老夫人说:“妈,爸这里有我守着,您就放心回去吧!这里吃不好睡不好的,您哪吃的消啊!再说家里也需要人。”
沈老夫人眼睛一直没有离开沈政甯,看着他对雅菡道:“你爹这一辈子,就没倒下过,这回他倒下了,我怎么能不守着他,我就在这守着。没什么吃得消吃不消的,人这一辈子没有吃不了的苦,只有享不了的福。我因为他福没少受,也该吃点苦了,至于家里,你就回去打理吧!”
“这不成啊!我怎么能让您一个人照顾爹呢!您不走我也不走!”雅菡道。
“我这不是和你商量,家里没人也不行,我这用不上你,听话,明天你就回去吧!”
雅菡本也有意回去,见沈老夫人这么说,便松了口,道:“那好,我听您的,我明天就走,不过您也要答应我,如果有事,您千万别瞒着我,要赶紧告诉我才好。”
“好。”沈老夫人拍拍雅菡的手道:“不瞒你。”
第二天,雅菡坐做上了回家的车。
她从小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这样颠簸过,所以她累得厉害,一路上一直昏昏沉沉的。可越是这样,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在她脑海里越是清晰,她觉得她一定要做些什么让许宛柔痛苦一些,她才会痛快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