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查尔斯失踪

    “唉..”虽然十六只是局外人,但她还是以朋友的角度劝解她。“去跟查尔斯说说话,十五年来你让他多痛苦啊。”

    “已死之人不该干涉仍活之人,这是世界的法则。”少女手中的银戒指闪着苍白的微光,内环深深刻上的viola五个字母,也因岁月流逝而显得斑驳不堪。“能作为幽灵,苟且十五年,等到机会再见到那傻小子一面,我已经很知足了。”

    “唔..”银戒指的那一边,维奥拉是在因见着他而庆幸,还是因为不能再相见而悲哀呢?十六揣摩着魔女的心态,更显心情低落。“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等待..”银戒指的主人淡淡地说:“我都已经是幽灵了,完成心愿后,就只能等待消逝,轮回转世了。”

    “世界上真有轮回转世的说法?这是科学界不承认的。”

    “有的,魔女就该下地狱去永不超生,小时候村长曾这样对我说。”冰冷的银戒指传达着维奥拉的话。

    “这不是你的错!”一旁的佐罗亚热血慷慨地为她争辩着,却因找不到措辞而显得无力。“主人,你来说。”

    “没有人规定,魔女就是有罪的。”

    “但我确实是罪孽深重。我确实是破坏了吸血鬼男爵的魔像,火烧了波尔多修道院,并杀死了那些殉教者,更何况,我辜负他的心意,这些不争的事实。在转世之前,我会一直对着天父忏悔,请求他宽恕我的罪。至于这枚戒指,既然查尔斯让你们留着,那就恳请收下吧。”

    “嗯..”在魔女的魂魄面前,十六觉得任何言语都是苍白无力的。“那你加油,下辈子争取做个平凡的女子。”

    炼金术师回归起初生活,每天琢磨着晚上吃什么,深夜时刻还会牵着链子溜溜狗,平凡而幸福,而那枚寄宿魔女灵力的银戒指,颜色也逐渐黯淡,似乎因为灵力消散而变回了普通的旧戒指…再怎么问话,也不再回应了.

    追求幸福是人的天性,但生活总是会莫名其妙地给予你打击,三天后,查尔斯失踪了,德高望重的慈善名流忽然人间蒸发,引发舆论热潮。作为最后见他的人,十六理所当然地被警方请去喝茶,询问一番后,她身心疲惫地回到了家,却发现还有一人守在家门口。

    “混蛋十六,你总算了回来了。”来者眼眸碧绿,神气兮兮地翘着双臂,一头蓬松的红发散垂在耳廓上,活像只未成年的小狮子。“切,听说你又完成了课题,并在外国使者面前出尽风头,还让学院挣足了面子。哼,你就这样才有资格做本大爷的对手。”

    “是是是,小夫大爷,请让开,我没空理你,累死..”十六没好气地瞪了托克夫一眼,刚想推开她时,他却声音低低地问道。

    “你知道执事长大人的下落么?”红发少年严肃地问道。“学院的执事长,查尔斯.哈莱恩神秘失踪,听说你这家伙知道他的下落?”

    “要是知道,我就不用天天被警察叔叔请去喝茶了。”因为查尔斯的失联,十六这几天也是四处奔波,觉都睡不好,眼袋浮肿。“话说,你不是个整天研究机械的死宅男屌丝吗?怎么心血来潮关心起查尔斯的下落了?”

    “因为他资助过我搞研究啊,我同班的那几个伙伴,都受过他的援助。查尔斯执事是人挺好的,我们都不希望他出事。”托克夫端着眉思考着。“就没什么线索么?”

    两人因缺乏线索沉默不语,僵局之刻,黑发青年却在窗户那探出头,蓝眼烁烁。“佐罗亚很在意他说过的话,如果有天堂,我真想化作魂灵,带上那苍白的铃兰花找她算账!”

    托克夫大失神色。“啊,查尔斯执事长说过这样的话么?”

    “带上铃兰花,找她算账?找维奥拉吗?可她不是已经死了么..”十六整理思路,由衷希望真可怕的事不要发生。“雅特兰生长白铃兰的地方有..”

    “学院的长廊!”少年少女异口同声,并火速前往目的地,佐罗亚也化作哈士奇,跟在两人身后。

    “嗷嗷..呜。”二逼似的神态,富有责任感的低吟,似乎在请求着:把佐罗亚也带上吧。

    “混蛋,学院不给带宠物进去的。”

    “有什么关系嘛,现在是非常时期,就说二哈是警犬好了。”她牵着狗链子,叮叮当当地来到学院左侧的白理石长廊,廊的两侧有铃兰花攀附内头,香气馥郁怡人。

    “喂十六,你确定是这里吗?这儿学生来来往往,查尔斯要是在这儿失联是不可能的吧。”

    “..十六夜同学,托克夫同学,你们也在寻找执事长吗?”路易德学长也赶了过来,他端着眼睛,褪色的白发苍苍斑斑,神色紧张。“似乎掌握了线索?”

    “嗯..”十六惴惴不安,将当日查尔斯所说的话和盘托出。“或许,他去了铃兰花田..殉情.,铃兰花可能是线索,所以我们过来了。”

    “可能你要失望了,这片长廊种着的铃兰,是执事大人,也就是查尔斯先生自己移植过来的,至于他口中的铃兰花田,这只有他本人才知道了。”

    正当三人踌躇不前,一声势旺的犬鸣打破了停滞不前的僵局。“嗷,汪汪!咔”佐罗亚鼻尖抖抖,认住了铃兰的香气后,便咬着主人的裤腿,示意她快点行动。

    “啊,我家狗狗好像嗅到什么线索了,跟着它走吧。”

    “相信一个哈士奇?没问题么?”托克夫疑惑地咋舌,而路易德却端着眼镜表示肯定。“以寻人的效率来说,狗的嗅觉可比人的视觉要可靠百倍,这只家犬值得信任。”

    “神犬二哈,出发!”佐罗亚的步伐矫健,颈部的铃铛因高速运动而叮铃作响,帅气而呆萌的神态,惹得街上的市民频频瞩目,而三位学生紧随其后,跟着它出了城市,越过山林,爬过山坡,穿过农场..来到激流的河岸,路易德学长因为体力不支而大呼喘气,而十六扶着膝盖表示再也跑不动了。

    “呼..累死我,跑步可比读书辛苦多了。”长年做惯书呆子的罗伊德仍喘不上气。

    “停下吧,二哈,别把我的命都跑没了。”

    “嗷..”哈士奇听候命令停趴在地。

    “切,你们真逊啊…这就不行啦?”红发少年擦拭头上的热汗,不屑一顾地望着周围的灌木丛,因为冬天到来而只剩枯枝摆摆和空荡荡的几片落叶,萧条至极。“跟着这只狗瞎跑到这种鬼地方,真的有意义么?”

    哗!一声巨浪冲刷而过,林的对面有一条河,河水不因冬日而结冻霜寒,反倒是势如猛虎地一直往下奔流,而河流的尽头,高若万丈的瀑布倾斜而下,河的上岸和下岸如同两个世界,被巨大的瀑布分开。

    “这里是查尔斯与魔女相识的地方,或许能寻到一丝线索。”十六牵着神犬二哈,沿着河岸寻找,却发现枯落落的灌木丛旁有一小木屋,在这地势险要之地能见到一户人家,实在是件罕事。

    “汪!”佐罗亚异常亢奋,用爪子扒拉着木门。

    “天啊,二哈你在干嘛,会被人教训的。”这时,一位衣服朴素的大妈打开了门,狗的主人正想赔不是,可放眼一望,屋里的住人让学生三人皆吃惊得目瞪口呆。

    “…,怎么会?”查尔斯正奄奄一息地躺在残旧的木床,他披着单薄的被子,双眼紧闭,面容潮红生斑,似乎在噩梦中挣扎。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啊?你们认识这个小伙子?”大妈如见救星一般舒了口气。“我当日在洗衣服,当然他就蹦地一声从瀑布坠落,老妈子我费了好大力气才把他救上岸。他明明气息还在,却怎么也信不过来,可把我吓死了的。”

    “让我看看..”路易德学长凑前,食指和无名指按着病人的脉搏,以明察秋毫。“不好,查尔斯先生中毒了,脉搏很弱。”

    “.这么善良的人,是哪个混蛋给他下毒?”托克夫气得跺脚。

    “嗷..”佐罗亚蹬上了床板,从查尔斯的袖子中叼出了一朵铃兰花,因为养分溃散,鼓钟一般的花苞已然枯萎凋零,只留着淡淡哀哀的香。

    如果有天堂,我真想化作魂灵,带上那苍白的铃兰花找她算账!

    “脸色潮红,面容生班,这种中毒症状……”查尔斯说过的话如当头一棒直敲少女的心扉。“他..他这个笨蛋,该不会是喝下带有剧毒的铃兰花液后,就跳入瀑布殉情了吧?”

    “殉情?你这可恶的十六,在耍我们吗?查尔斯执事长宽心博爱,是位了不起的大人物,他会为了无聊的爱情而放弃生命吗?”

    “……”路易德理性地看待一切。“十六夜,麻烦你将知道的事,告诉我们好吗?”

    “在此之前,先逼他喝下药水,解掉身上铃兰花毒。再拖下去,只怕他会没命。解药的事,就交给身为炼金术师的我吧。”十六摸摸腰带上的绿瓶药水,吩咐着旁边的好心大妈。“能给我来条匙羹,勺子也行。”

    之后,少女小心翼翼地将药水顺入查尔斯的口中,看着他脸色由潮红变作苍白,十六才欣喜地舒了口气,庆幸解药派上了用场。“他身体虚弱至极,能否醒来只能看他意志力了…”

    “..需要喝茶吗?各位。”好心的大妈给每个人都倒上了热茶。“其实,这个小伙,在昏迷的时,嘴上还不断唠叨着什么,看着我真是怕死了哟,幸好你们来了。”

    “能否告诉我们,查尔斯先生昏迷的时候说了什么。”

    “维奥拉..”思念成灾的查尔斯眼珠突兀,抽搐而虚弱地低吟着。“再看我一眼..可怜可怜我吧,我已经当了十五年的流浪人了。”

    “……”众人愣然无语.不久,救护车赶到瀑布河岸,将查尔斯送入医院急诊室中,好不容易找到失踪的人,他们心情却是沉重不堪……

    “没想到过了十五年,查尔斯依旧未从丧妻的痛楚中解脱出来。平日媒体的欢笑,也只不过是伪装的面具。”回到家后,十六忏悔似的伏在桌上,擦拭着破旧的银戒指,难过叹息着。

    “也许,不提不见,他还能哄骗自己,活到终老..可.这样很不开心,佐罗亚不希望这样。”黑发青年在一旁安慰着主人。

    “也许是我的错了,我不该让他看到维奥拉的银戒,诱发他殉情的念头。”十六再次自责。

    “十六夜,别这样,你不必自责..我也以为过了那么多年,那傻小子能坚强些..”银戒指那头竟发出微弱的低吟,魔女的声音喑哑,似乎在悲恸抽泣。“呜..呃.我还得感谢你,感谢你救了他!真的感谢..要是他死了,我都不知该怎么办好,谢谢...”

    “啊,维奥拉,原来你没有转世,还寄宿在戒指里头吗?”

    “嗯…心有牵挂,一直久久不能离去,听到他失踪后,更是心乱…如麻,却是毫无办法..”魔女的哭声毫不遮掩。“十六夜,在最后的最后,能不能,再帮我一个忙好不好?求求你了..”

    “交给我吧!”魔女的哀求,十六无法拒绝。

    “佐罗亚也会帮你的忙.”

    “谢谢你,我马上施法!只需闭眼一刻,你便如影随形,来到我身旁。”银戒指的魔力凝集,脚上突兀一道魔法阵,十六和佐罗亚闭上眼,嗖一声过后,气温骤冷,两人明白她们已经离家了。

    放眼一看,白茫茫的一片。抬眸一望,白皑皑的一地,这里是白色的世界,除了漫过颈肩的缕缕白雾,便一无所有,干净得让人绝望。

    “欢迎您的到来,我的朋友,这是四色处刑宫的后殿通往的异次元。”与以往的穿着不同,维奥拉脱下了尖角的魔法帽,褪下了黑色的魔女服,她赤着脚踝,面色惨白,只穿着一件素白色的纱衣,简简单单,却衬托红发的惊艳,红瞳的传神,如即将逝去的花,美丽得让人惋惜。“这儿是冥泉之里,是留恋往事不愿转生的幽灵,无助徘徊的终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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