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伦收起了伪装,站起了身,扬着脑袋,故意瞥了一眼主座位上的四位老人,咬牙说道,“淑尤老夫人,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出诊的那位老夫人,尊称芷荷吧?”
没等淑尤老夫人应答,亚伦紧接地说道,“是的,是芷荷老夫人,但,却不是‘普通出诊’,如若不是我家里存有一件宝贝,为了霸占我们的宝贝,芷荷老夫人会出手救我家老爷子吗?”
“当然不会”,亚伦没有予任何人说话的机会,自顾自地又说道,“你们都说‘医者仁心’,可是,淑尤老夫人,你们的行为是‘医者仁心’吗?你们有此情怀吗?嗯!嘿嘿!”
亚伦无耻的言论,把站立在一旁的浩博、广财气坏了,这不是颠倒黑白,是什么?亚伦所提“宝贝”是他们的吗?分明是我们的宝贝,被他们强取豪夺而去的;救了他们家人的性命,倒还错了?
这世上真有不要脸之人,浩博、广财瞪着眼瞅着亚伦,但他们却什么都做不了。
亚伦“嘿嘿”的嘲笑声刚落,无忧老爷子淡然地说道,“‘医’为‘济世’也,‘仁’为‘道义’耳,彼无道,谈何仁?”
无忧老爷子此番话落地,亚伦面部表情已近狰狞,他当然听明白了沈家老女婿话中意思,特别“彼无道,谈何仁?”那分明就是在损他无“道义”,还在此大谈“仁义”。
还没有等亚伦把“彼无道,谈何仁”完全消化完毕,这时,天籁之声又悠扬地响起,
沉香青黛忘忧回,
曲莲不争半夏魁;
杜仲苁蓉君迁子,
天涯龙骨应当归。
淑尤老夫人用中药药名所作的《七绝》,把亚伦、本森、浅仓、远藤惊呆了,而无忧老爷子却不管旁边人的表情,深情地看向老伴儿,他懂老伴儿所提诗中的意思,作为沈家后人,对亚伦无耻的指责,根本无需解释,也无需动气,一首《七绝》已经表达了自家的风骨,特别是最后一句,“天涯龙骨应当归”,用“龙骨”暗喻亚伦家族的宝贝,是我们中华民族的,当然应当回到华夏大地。
坐在主座位上的四位老人,淑尤老夫人、无忧老爷子已经收回了显露的锋芒,宛如飘然出世的仙人,陆秉德老爷子、君楚老夫人却显现出霸气、威严一方的气势。
一时,屋内沉寂无声。
亚伦还没有完全消化“彼无道、谈何仁”,“天涯龙骨应当归”又来了,他站立在原地,没反应过来,一时不知如何回应老夫人?
而本森、浅仓、远藤被现场的气氛为之惊讶地看着四位老人,但,随即,浅仓与本森最先反应过来,二人收回了看着四位老人的目光,相互交换了眼神,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浅仓、本森起身,站到了亚伦的身旁,浅仓搬起了手指,不知在算什么?本森在不住地点头。
突然,浅仓眼睛放光,大张开嘴巴,用佩服的眼神望向淑尤老夫人,情不自禁地就叫喊起来,“老夫人妙啊!一共用了十味中药”,而后,回问本森,“本森教授,你知道老夫人用了哪十味中药名吗?”
说真的,本森只听明白了,老夫人用中药名作了一首诗,但要他数落出是哪十味中药,他还真数不出来。
这次,本森变得异常谦虚,在夸奖老夫人才情的时候,也真诚地请教浅仓,本森说道,“老夫人真是奇人啊!我只听出了一些中药名,但真不知道有几味中药?是什么中药?浅仓君,请告之一二”。
如若是平日,浅仓肯定要显摆一番,但现在,他可不敢造次,毕竟,上座上所坐之人散发出来的气势,都不容任何人挑衅或造次。
于是,他用谦虚的语气说道,“本森教授,是老夫人妙语,这首《七绝》一共用了十味中药名,它们是沉香、青黛、忘忧、曲莲、半夏、杜仲、苁蓉、君迁子、龙骨、当归”,说到此,他正向面对着四位老人,弯腰、谦虚请教道,“淑尤老夫人,在下说得对吗?”
本森也面对着四位老人,也半弯腰,做出请教的样子。
可是,浅仓、本森的谦虚请教,却没有人回应他们,二人很是尴尬地不知如何是好?
远藤看着站立屋中央的三人,心说,亚伦真是小瞧了这些老人家,看看人家,稳如泰山,任凭二位教授如何拍马屁,淑尤老夫人仍然淡静如水,再看向亚伦,亚伦的脸色虽然不好,但已经退去了刚才近乎狰狞的面孔,看来,亚伦已经缓过劲儿来了,但老夫人诗中的意思,亚伦弄明白了吗?
亚伦确实缓过劲儿了,他也听明白了淑尤老夫人诗中的意思,应用十味中药名就把意思表达了出来,对此,亚伦也不得不佩服这位近八十岁的老太太。
诗中第一句“沉香青黛忘忧回”中的“沉香”,能被称之为“沉香”的,本就是一种上年份的稀缺物品,在诗中暗喻“沈家”,用“忘忧”加“回”字,很显然,就是表明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回到故土,事实证明,沈家也是这样做的。
第二句“曲莲不争半夏魁”,“曲莲”表沈家,“半夏”乃表夏季,夏季是多么热闹的季节啊,但却“不争半夏魁”,“魁”是什么?第一呀!人家不争第一,表明沈家行事低调,任何时候不争不显。
第三句“杜仲苁蓉君迁子”中的“蓉”乃“莲”也,“君迁子”乃“君子”也,沈家秘籍传承为“九莲心脉”,不正是比喻沈家秘籍传承“九莲心脉”乃属“君子”啊!
最后一句“天涯龙骨应当归”,想到此句,亚伦暗吸了一口冷气,作为诊金的宝贝,被老太太喻为了“龙骨”,“龙”乃中华之象征,前有天涯,也就是流落于“天涯”,“应当归”,不言而喻,应当回到中华大地。
亚伦把淑尤老夫人临时起意而作的《七绝》剖析了一遍,再望向老夫人时,眼睛暗淡、复杂,他没有想到,已八十岁的老人,才思敏捷,一首小小的诗,道尽了沈家的处事为人,暗喻了秘籍传承,表明了诊金的立场、真相。
老太太的诗,不仅是把他刚才的指责还了回来,同时,还没有痕迹地教训了他一番。
亚伦心中千回百转,是他太轻敌了,他收回了望向老夫人的目光,抬眼看到墙壁上挂有“和光同尘”四字。
看到“和光同尘”四字,亚伦心胸瞬间开朗,他嘴角微扬,脸上露出了笑容,正在浅仓、本森不知如何是好时,率先鼓起了掌,挑眉说道,“二位教授,淑尤老夫人真是口出妙言啊!一首《七绝》,道尽百年江湖事,佩服、佩服!”
而后,亚伦话风一转,脸上露出痛苦的样子,痛心疾首地说道,“只可惜了尘儿姑娘啊!年纪轻轻就要香消玉殒”,继而转向了本森、浅仓,又语重心长地说道,“二位教授,你们可是医学工作者,‘医者仁心’可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哦!”
本森、浅仓二位教授一时没有赶上亚伦的思维,呆愣在原地,又不知如何是好啦?
远藤面带微笑地也站立了起来,正面对四位老人鞠了半个躬,慢条斯理地说道,“还是我来替亚伦先生做一个解释吧!”
“是这样的,淑尤老夫人,尘儿姑娘不小心服下了自家的秘籍药丸”,远藤用了“不小心”,使有了“自家的秘籍药丸”,而没有用“毒药丸”,接着说道,“我们的本森与浅仓二位教授,又是当今国际上的著名医学家,完全可以帮助到尘儿姑娘,保尘儿姑娘无事,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二位教授,是吧!”
经远藤的一番解意,浅仓、本森终于明白了亚伦的良苦用心,刚要打保证,争取解救尘儿姑娘的重任,还没有等他们开口,刚才的天籁之声又响了起来。
“我们自家事,自家处理,不劳烦外人”,淑尤老夫人不容二位教授应答,就直接拒绝,且拒绝地很干脆。
一时,亚伦四人相互间耸耸肩,远藤用无奈的语气说道,“老夫人,真是很遗憾”。
而后,四人坐回了座位。
亚伦一副休闲自得的样子,故作关切地说道,“老夫人啊!对于大宇替媳妇家支付了巨额债务之事,想必您老还不知道吧?”
“唉!大宇的那位小岳母,在外欠下了天文数字的巨额债务”,亚伦继续打手中的牌,终于打出了陆家之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