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回到了八岁,语文考试竟然拿了满分。爷爷为了奖励我,就带我和曲翌去学游泳。曲翌很聪明,什么都是一学就会,和他比起来,本来也算聪明的我,也似乎总是慢半拍。
游泳池人很少,除了几个穿着黑色女士泳衣的长发男人,就再没其他人了。
曲翌已经会游了,在水里跟条鱼似的。“进儿,你快下来,没什么好怕的。”
曲翌在游泳池里转悠,那几个穿黑泳衣的男人也不游水,只站在岸上看着我们。爷爷在池子里,鼓励我下水,但是我只能看见他的嘴在动,却听不见他的话。
“爷爷,你说什么?”我蹲在池边问他,还是不敢下去。爷爷像是听不见我说的话,只是笑笑,又继续在水里给我做示范。
“哥,我听不见爷爷说话。”曲翌下了泳池如鱼得水,他浮出水面奇怪地说:“爷爷,哪里有爷爷?进儿你眼花了吧。”
我往水里一看,爷爷果真不见了。
“爷爷!爷爷!”明明刚才还在这里,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呢。我忘了自己怕水,一下子就跳进了泳池。我一跳进泳池,那些穿黑色女士泳衣的男人也跳了下来。我喝了好多水,再也喝不了了,最后一下都给吐了出来……
“你终于醒了!”清脆的声音传来。睁眼,我看见一个和鱼儿差不多大的女孩儿坐在床边。这是一张大大的木床上,床铺得很厚,睡起来软软的。雕花的木床看起来精致又大气。屋子不大,却很雅致,一看便知道这定是哪家大户人家的客房。
“你是谁?这里是哪儿?”
女孩儿杏目圆脸,头上的粉色的珠钗把她显得及其可爱。见我说话又笑起来,一边起身端来一碗东西,一边说道:“福妈妈说她捡着个大福之人,我还不信。刚才你还昏着呢,我以为你醒不过来了。没想到还是醒了,鬼门关前走一遭,硬生生又捡回了命,果然福气不浅。”她把碗递给我,一闻是姜汤。想起刚才在梦里喝了好多水,现在是什么也吃不下。便摇了摇头。
“你在水里泡了那么久,不喝点姜汤迟早惹上风寒,才刚捡回来的命可就又没了。”这丫头说话语速很快,见我不肯喝那姜汤,赶紧告知我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我叫雅弦,大家叫我圆妹。这里是情谷,福叔和福妈妈捡你回来的。”她见我还是没有接碗的动作,又做了番自我介绍,“这下放心了吧,赶紧喝了。”
我见她这么说,想也是人家一片好心,接了姜汤几口喝了下去。
“你可慢着点,又没人跟你抢。”圆妹巴巴地看着我喝完,接过碗,放好了问,“你是打哪儿来的。”
我记得我去找赵宾和问石头的事儿,船遇上了漩涡,之后被长远撞下了船。好像有人救我来着,但是不知道是谁,他怎么样了?
我没回答圆妹的话,问她:“福妈妈,只捡了我一人回来吗?”
“不止你一个,还有个特别好看的大哥哥,这不,那姜汤还是他端来的。”圆妹说起这个大哥哥的时候,眼神往地上瞄了一眼,脸上泛起羞赫的表情。难道救我的是云黎?只有云黎才有这种秒杀少女的皮相。
“那个哥哥,他怎么样?可有受伤?”
“他有点伤,听福妈妈说是背你来的时候摔的。”
“他受伤了?他在哪儿?”云黎受伤了,不知道严不严重。我得去看看。
圆妹一把拉住我:“你现在这幅样子打算去哪儿。你要找他吗?福叔捡着你们的时候他还有力气背你,而你睡到现在才醒,你说他严重还是你严重。你刚醒,就算你能走路,情谷这么大,我不告诉你他在哪儿,你找得到吗?”她脆生脆气地说了这番话,倒是提醒了我。我都不知这情谷是什么地方,不能乱跑。圆妹刚才说云黎来给我送了姜汤,想必他并不是很严重。
我坐下来,倚靠这床边。
圆妹见我听进了她的话,像是有点成就感:“不找了?”
我笑笑:“不找了。”
“你还没告诉我呢,你们是打哪儿来的?”圆妹见我也回她的话,就和我聊了起来。
“那个哥哥没告诉你们吗?”这里的人肯收留我们,想来云黎应该跟他们交代过我们的底细。当然这底细肯定不是真的,云黎是皇家子弟,又是奉命出行,不可能随便暴露身份。
“他只是说你们在清水河遇到漩涡,一船货都没了。”圆妹偏着头认真说。看起来并没有隐瞒什么。
“我们是商人,四处经商,在我心里哪里都称不上个家。”我不知云黎到底跟他们说了什么,所以避开圆妹的问题,答得模棱两可,免得露馅。
圆妹听我这么说,眼眸微敛,脸上有些同情,说话的声音也放轻了些:“那我怎么称呼你?”
“你年岁小,我比你长了好些,我叫曲妮,你不嫌弃可以唤我一声曲姐姐。”
“那位哥哥呢?叫什么?你们……”圆妹问得有些迟疑,但终究抿了抿嘴,下定决心似的问,“你们是什么关系?”
唉,这个云黎,这才来多久就迷住了人家姑娘,还是个这么小的孩子,罪过罪过。
我正想着该怎么回答圆妹这个问题,有人推门而入。
那人一身干净的白衣,头发好像是没来得及梳理,只是轻轻束在背后。屋外的光从他身后窜进屋内,好像争先恐后地要看看这人的脸。
圆妹见那人进来,一下子站了起来,粉红的色彩飞上她的脸颊,看起来像极了圆圆的苹果:“哥哥,你来啦。曲姐姐她醒了。”
“在下谢过姑娘。”来人听言,礼貌地谢了圆妹,便走到我床前。
听了那声音我还有点不太确定,直到看清那人的脸我才发现我犯了个天大的错误,这哪是云黎,分明是赵宾和。
我张大嘴,想也不用想就知道,现在我脸上是个什么表情。
赵宾和俯下身,靠近我,握着我的肩膀放平在床上,又拉起被子盖在我身上,掖了掖被角,温柔地说:“醒了?可好些了?”
我从被子里抽出一只手,使命揉了揉眼睛。我没看错,这就是赵宾和。我也确定,他现在看我的眼神完全可以用柔情似水来形容。
“盖上,不要着凉。”赵宾和把我的手有放进被子里,说这话的时候还使劲儿捏了我一下。我回过神,就听他说道:“这里是情谷,我们被漩涡卷走了。货也没了,其他人也不知去向,只剩下我们了。”我点点头,看着圆妹在一旁,硬是又挤了点眼泪出来。
我知道,现在的赵宾和在演戏,难怪刚才那么温柔。我以为我已经消化了剧情,谁知赵宾和接下来的话又把我噎个半死。
“娘子,不要难过,情谷的人都很好,要是没有他们,我们恐怕活不到现在。”赵宾和说着,看向脸上瞬间没了颜色的圆妹,又再次表示了谢意。回过头,用手理了理我的头发,温柔地把散在我脸上的碎发挂在我耳后。
圆妹虽不大,见了这个场景也该明白了,匆忙说了句“我先出去了”就跑开了。
赵宾和起身,慢悠悠地去关了房门,再次坐到床边。
“赵宾和,这到底什么情况?”见圆妹出去,我翻身坐起。
“躺下。”赵宾和没了刚才那份温柔,但是在我看来却自然多了,这才是他。
我躺下,准备好听这个演技大咖给我梳理一下剧情。
“在这里叫我流川。”赵宾和提醒我,“这里叫情谷。很久以前世上动乱,一对夫妻领着村名躲到了这里。他们在这里隐居了两百多年,外面是个什么样子早就不清楚了。”赵宾和小声讲给我听。
“流川,”我默念了一下,“那我们怎么出去?”
“出去的事情要从长计议。”赵宾和毕竟比我懂得多,现在我也提不出什么建设性意见。
“那我要做什么?”
“养伤。”赵宾和看了一眼桌上的空碗说。他说到伤,刚才圆妹说他背我来的路上摔伤了。
“你,受伤了?伤到哪儿了?”
赵宾和看着我,竟然笑了。“我没事,那是装的。”
他今天换了衣服,不是原来得那身厚重的黑袍。看起来清新干净。现在突然对着我这么一笑,竟让我觉得一阵恍惚。赵宾和并不是不出众,他只是一直在用各种方式隐藏自己的光芒。
“情谷和外面不太一样,在这里我们就以夫妻身份示人。”赵宾和收了碗,不是跟我商量,而是通知我他的决定。刚才对他的好感瞬间清零。为什么要以夫妻身份示人,一男一女的关系,兄妹、姐弟,甚至是少爷丫鬟的关系都比夫妻好啊。要是假扮夫妻,白天要做足夫妻的样子不说,晚上,晚上还要睡一个屋,这不是占了我便宜吗?
我正想说出我的想法,赵宾和收好碗,抬头看着我说:“情谷最初的谷主是一对夫妇,他们将情谷治理得很好。他们去世后,谷中之人便立了规矩,只有得到谷中之人认可的贤伉俪,才能担任新的谷主。情谷一直以来都是夫妇二人同时任谷主,只有拥有忠贞不渝的感情和有能力的夫妇才可能成为谷主。所以两百多年来,情谷一直崇尚白头偕老的男女之情。”
“他们崇尚爱情是人家的事儿,我们为什么也要扮作夫妻。”
“刚才那位是谷主的女儿,”赵宾和看着我说,“我们是夫妻,便可免掉不必要的麻烦。”
原来是拿我来当他的桃花挡箭牌。是啊,说起来他是有心上人的,如果那位“苗女”在这里,估计也不会希望他桃花这么多。
“今天好好休息,明天一起出去看看。”赵宾和从来就是那样,期待他和我商量,算是没可能了。算了,看在他舍命救我的份儿上,这次就帮他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