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哟,这是演的哪出戏啊?不肯接客的是你们,不肯走的也是你们,你们真叫我刘妈妈糊涂啦!”我还是一副阴阳怪气的腔调,倒叫屋里那个傻护院长长脑子。
“我们并非不肯接客。”左边那个先开了口,右边那个赶忙说:“只是刘妈妈你每个月只给十两的使唤钱太少了。”
“哼,这金城中除了笑逸楼,我戏翠苑的使唤钱是最高的,十两银子够这金城的一户普通百姓家过个三四个月了,嫌少就别干,让祈小姐把卖身契给你们,趁早走人。”
跟我玩心眼,你们还嫩了点。
“不不不,刘妈妈,我们知错了,知错了,别赶我们。”
两人听我又赶人,怕我真是下了心,也知道自己没几分姿色没什么资本,又是磕头又是讨饶。
我懒的理他们,挥挥手叫人带了下去。
进了屋子果然看见祁予琼呆呆地站着,我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那两个男孩的所作所为无疑对她的信仰造成了极大地冲击,而我一手促成了此事,虽然站在需要一个合格员工的老板的立场上我无可厚非,但眼睁睁看着她失望甚至极有可能信仰破裂,作为一个很欣赏她的人来说,我十分无措。
“哎呀,想要多点钱就直说嘛,搞这么多事干什么,男人啊,真的是很难理解啊。”半响,她开口说道。
我倒,她的神经不是一般的粗啊。
“你被这样利用了,不会,嗯,很失望很伤心吗?”正常人都应该这样吧。
“有一点,可想想他们无依无靠的也不容易,我就不想计较了。”傻子就是说她吧,不过还真的是越傻越强大啊。
这件事也不是对祁予琼真的一点影响也没有,她再想出头明显慎重和稳重的多了。
最令我意外的是,祁予琼和徵芫爹爹居然是熟人,而且祁予琼还在强盗打劫是救过徵芫爹爹一命,他们的交情是在祁予琼替我送第四张拜帖后祁予琼无意中说出来的,相对于她的无意中想起,徵芫爹爹的立即应约就显得很上道。
约的地方是金城中首屈一指的茶楼金晶锦,乍一听我没听懂,写出来我才知道是这三个字,还好虽然应元王朝是架空的,文字却是正宗的小楷,我都懂。
我带了祁予琼,徵芫爹爹真正的想见谁这点眼力劲我还是有的。没一会,徵芫爹爹就带着人来了,带的不是小厮,居然是个眉眼温顺温文尔雅的漂亮公子,一入座便介绍道:“这位是我笑逸楼里的师傅,慕云公子。”
徵芫爹爹此举十分耐人寻味啊。
第一,前刘卿认识慕云公子,他特特介绍一遍,显然是为了引起祁予琼的注意。
第二,在小倌界,师傅这个词不等同于师父,而是指教导师傅,小倌接客前都要被教导,教导师傅一般是由欢场隐退的原来十分通人事者担当,我苑里的两个教导师傅都是四十多岁。也有一些的熟悉风月的小倌年纪轻轻就自愿去当教导师傅,大都是身有隐疾或是堕过胎名声不好的。这位慕云公子看起来不算老的,应当是自愿当了教导师傅。在徵芫爹爹身边一站,虽然都是小倌界的,但这高低立现啊。
第三,这位慕云公子曾是前刘卿的心上人,徵芫爹爹无论是想报恩还是想以身相许,打动我那都是必须的,而以他一个相公馆爹爹的见识,打动一个女人最好最有效的办法无疑是她喜欢的男人。
我看了看很安静很平静很面无表情的慕云公子,也很安静很平静很面无表情的坐在那,等着徵芫爹爹向略显不自在的祁予琼表达他的真挚的感激之情委婉的遗憾之情含蓄的爱慕之情,等他的各种之情表达的差不多之时,我适时地提出了我的请教,只顾着暗送秋天的菠菜的某爹爹终于意识到我的存在,早有准备的一把把慕云公子推
给我。
不知是他故意还是真的是无意,慕云公子跌坐在我的身上,我下意识的扶住了他,他修长的身躯侧压在我腿上,文雅的脸庞就在我右肩,我侧脸,撞进一双幽深的黑瞳,他的距离和我只差零点几毫米,短的能看见他的平静下的微微惊慌失措,我们呼吸相交,他礼貌性弯起的嘴有一种惊心动魄的致命诱惑,这一刻,我有一种感觉,名为心动。
不久之前我认为接收了前刘卿的身体并不意味着要同时接受她的暗恋对象,所以我很怀疑这一刻的心动是这具身体的前任使用者的潜意识在作祟,我很怀疑我丢弃在马里亚纳海沟的爱情之心会为这一刻的暧昧距离而怦然是因为徵芫爹爹爱慕的磁场太过强大。
怀疑使我十分冲动,这种冲动使我在以后的岁月里不止一次的后悔。我的冲动是,徵芫爹爹,请把祁予琼带回你的家,请把慕云公子留下。
徵芫爹爹二话没说就应下了,还很暧昧的冲我笑笑,我也很暧昧的冲他笑笑,然后,他脸红了。
有位哲人说:“漂亮的男人是祸水,他们的外貌总是与其才能成反比。”我并不是很赞同后半段话,却对前半段话颇有感触。不说我戏翠苑的三位大牌的种种怪癖,单就说这位慕云公子就很是真人不露相。事情是这样的。
那一日我把慕云公子请回了戏翠苑,大胡子很是不屑的盯着他,他只说了两个字就让大胡子掩面而逃,他说:
“邋遢。”
萧若笑眯眯地想同他搭话,他皱了皱眉头问了一句很让萧若花容失色的话,他说:
“你吃大蒜了?”
萧若第一次哑口无言。
而连墨和秦翎借口编戏早早躲开了。
我领着他在苑里走了一遭,最后到了我的小院,他默不作声地盯着我好一阵,气氛诡异的让我觉得我的头上好似长出了两只猫耳朵。半晌,他很疑惑地对我说:“这样破破烂烂的地方,竟然会有客人。”
我压下喷血的欲望,灰常淡定地说:“是啊。”
然后,他又极具批判性地对我说:“你,是一个不合格的妈妈。”
我挑眉:“嗯?”
“你的身上一点风尘味也没有。”他突然靠近我,“你是处女吧?”
呃,在女尊国被一个男人极其正经的问“你是处女吧?”,这种感觉真不是尴尬两个字就可以形容的。
我是不回答呢,还是保持缄默呢。
一只手欺上了我的唇,慕云公子的舌头灵蛇一样的滚过,吐气如兰:“刘姑娘,你需要一点教导。”
这,这,这是传说中的调戏,是赤果果的勾引啊。
我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男人,这哪里还是那个眉目温顺温文尔雅的漂亮公子呀,分明就是个风情万种妩媚撩人的惑人妖孽啊。我环视四周,真后悔为了省钱一个小厮侍女都没买,现下花好月圆四下无人正是扑倒和被扑倒的最佳时刻,他可以不在乎春宵一度,我却还没准备好结束我的处女生涯。
但话说回来,这是女尊国耶,这是女人扑倒男人的世界耶,我要相信,男人是没有胆子扑倒女人的。
“唔。”如果男人没有胆子扑倒女人,那现在堵在我唇上的这张嘴是怎么回事。
“哈。”不要搂我的腰,很痒很痒。
“啊。”不要把舌头伸进来,不要捏我的下巴。
“呃。”到底有没有听到我的心声啊,我喘不过气了。
“放,放开我。”我抓住他的肩膀,使劲推开他。
“软软的。”他媚眼如丝,伸出舌头舔了舔唇,“就是,”若有所思地瞄着我的腰“有点粗。”
啊啊啊,我不要活了。
“你们在干什么?”一声暴喝阻断我撞墙的念头。我回头一看,祁予琼站在门口两眼圆睁紧握双拳,我的心一凉,赶紧看向慕云,他垂着头,两只素白的手绞在一起,身子微微颤抖,俨然一副惊惧模样。
“我,我,我”我百口莫辩。
“你,你,你”祁予琼满脸怒然。
“人家,人家,人家”慕云扭扭身子,跑了。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看着黑脸的祁予琼步步逼近,骇得连连后退。“祈大小姐,予琼,冷静,冷静。”一不注意,我跌坐在地。
祁予琼的拳头险险刮过我的脸,我被吓得闭上了眼。一只手牢牢卡住我的脖子,我又被吓得睁大了眼,正对上祁予琼那双怒眸,黑沉沉的,想是要一口吞了我。
我很没出息的讨好道:“予琼。”
“哼。”她不屑地收了手,冷哼一声,掉头就走。
我摸摸健在的脑袋瓜子,长出一口气。
kao,慕云,我诅咒你这辈子都嫁不出去。
这世界上有一种叫祁予琼的生物,她天生正义感过剩,身手不错,脑袋不灵,情商不高,拒绝了徵芫爹爹的表白和高薪,只认卖身契不认人,于是死活要奔回我的戏翠苑为我卖命,然后差点要了我的命。
这世界上有一种叫慕云的生物,他长相纯良,心地黑暗,嘴巴恶毒,演技高超,抱着打击我方人才涣散我方军心陷害我方忠良的不良企图,在对我苑进行粗略装修后竟堂而皇之的以教导小倌之名驻军我的小院占领我的卧室迫我住书房,真是熟可忍,生,还得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