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自从腓力搬离波吕希娜的房间后,两人形同陌生人,波吕希娜不再对著他抱怨阿尔西诺伊的种种,又或者他们连句话都不说,正式场合中眼神不曾交会,更不用提腓力会回到波吕希娜的卧房留宿了。
因此当腓力今晚进到波吕希娜的卧房时,后者正在梳妆台前由侍女服侍著梳头,她从镜子那里看到了有外人进房,转头一见是腓力、脸色闪过惊讶。她挥手让侍女离开,后者如获大赦的逃离卧室,波吕希娜随即相当不友好的问:「你来作甚么?难不成阿尔西诺伊又抹著泪向你告状说我如何欺负她、如何的无礼?」
腓力就站在门口不再移动,他的脸色也称不上好,有些疲惫有些厌倦。
他已经厌倦了与自己的妻子接触,但想到克丽奥佩脱拉小脸蛋上写满的惊恐,他生硬的问:「你和你弟弟就在你房里作了甚么?」
波吕希娜冷笑,「你管得著吗?」
「是的、我管不著,我也没兴趣管,但你们肮脏的事情让克丽雅看到了,克丽雅被吓到了。」腓力强迫自己站得离妻子近一点,「收敛你的行为,如果你真的没办法控制自己,也避开孩子们,我不想再看到同样的情况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
波吕希娜浅淡的一点愧意在腓力质问时早已消散,克丽奥佩脱拉也不是她心中最爱,她对孩子的爱大半留给了亚历山大。当她望著克丽奥佩脱拉,她只会想到她的失败以及阿尔西诺伊那个女人带给她的每一次侮辱,而相较于亚历山大,体贴、热情、早慧的亚历山大,克丽奥佩脱拉瘦弱的身体和胆怯的性格也是为她所不喜的。
她嘲讽,「你為何不管管你自己?难不成我拥有的伴侣比你的还要多?」
「够了,这不是我们在讨论的问题。」
「你闪躲了这个话题。」波吕希娜唇角勾出了得意的笑容,「腓力,你没有资格责备我。你既然可以背弃自己曾经对我下的诺言与其他女人共享床第之乐,那么你没有资格干涉我的生活。」
「你和你的弟弟交.媾,你还让孩子看到了,你认为我不该管吗?」
「我再说一次,你没有资格――诸神啊,我总算知道了,是我和亚历山卓的亲密无间让你想到你和你的姊姊,你的挚爱欧律诺墨――」
「奥林匹娅丝!」波吕希娜等著腓力的后文,但对方仅仅是瞪著她不发一语,这让她更加笃定自己是胜利的那一位,她高声笑著,「你没有辩解,你没办法反驳我……别装作自己才是站在真理那一面的胜利者,我不是好人,而你比我更加无耻肮脏!」
腓力吐了口气,视线不再看著波吕希娜,「我不是无法反驳你,我只是开始怀疑自己对你的辩护究竟是不是对的,你就是对著自己孩子都如此无情,你又怎么会去管别人的孩子?而且还是我和其他人生的孩子、我的长子,马其顿的王储――」
「你怀疑是我毒害阿西达斯!?」这不是问句,波吕希娜已经确定了对方的意思,她拿起手边的陶盘往对方身上砸,「出去,我不想再看见你。」
腓力侧身闪开,「是不是你?」
「是不是我、是不是我!」波吕希娜气息紊乱,大力的坐在床铺上,她满心满腹的想要找人抱怨腓力的行为,她的弟弟早晨已经离开培拉城了,而安提帕特还在美敦尼城――她憋了好久硬是逼迫自己去回应丈夫的质问:「你分明是在怀疑我,我也不想浪费时间再跟你说话了,你出去。」
但波吕希娜对于问句的闪躲像是在默认,「我真没想到会娶到你这样心狠手辣的女人。」
「后悔了?当初就是你硬要把我从安提帕特身边带走,如果不是你,我和安提会过著幸福的日子,而你也不必后悔自己娶了个狠毒的女人!」
腓力正要开口,忽然发觉他组织好的辩白之词毫无意义,他们从波吕希娜和亚历山卓的乱.伦转到了阿西达斯受到毒害这件事,接著再转到波吕希娜和安提帕特曾有的婚约……早已偏离的原题,而他们再说下去也不会有结果,只会让波吕希娜有更多机会去制造问题引得彼此争执不休,「我明天就要带著军队离开培拉了,等我回来再说这件事――如果真的是你毒害了阿西达斯,我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对于腓力来说女人与爱情都仅仅是调剂,但他惊觉波吕希娜无法带给他爱、且更多的是愤怒与疲惫,那么波吕希娜身上仅有的意义就是政治、证明著他与摩罗西亚关系友好的标签,他会让波吕希娜继续作为他的王后、他的妻子生活在培拉,但他彻底放弃了与对方接触。
波吕希娜不发一语的瞪著腓力离开的背影。
她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对方在说出最后那段话时情绪的转变,冷漠、带著距离感的,她感到高兴却又愤怒,失落却又解气,一方面希望对方就此不要再来管她,但又有著朦胧、挥之不去的恐慌与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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