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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直上九霄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狐言,他大踏步奔到阴玲身边,一把抱起阴玲,查探之下,知道她只是受惊过度,身体无碍。而阴昌则整个脸完全黑了下来,冷冷的声音传了过来:“交扬,你放心上路,师傅自会给你个交代!”
    这声音冷得完全不带一丝温度,也完全听不出其中的喜怒哀乐,但扶苏却不寒而栗,一颗心像是浸在冰水之中。
    而就在扶苏心中绝望无比之时,一声微弱的鸟鸣声从躺在地上的赤鸾处传来,原来赤鸾醒了过来,轻轻向扶苏叫唤道:“快,骑到我的背上来!”
    扶苏心里想道:“我们已死到临头,骑到你背上又能怎样?”但当看着阴昌朝自己举起法杖,又看见狐言等楚沧法师向自己围了上来,又想:“也罢,死便死在一起罢了!”
    他被结界弹出时,正好摔倒在赤鸾的身边,只一翻身,便趴到了赤鸾的背上。他身体一接触到赤鸾的身体,便觉得赤鸾的整个身躯正在发热。还没等他搞清楚是什么回事,身子一震,赤鸾却突然飞快的跃进到半空之中,直冲云霄而去。
    赤鸾这一下飞起全无征兆,极是突兀,扶苏吃了一惊,手不由自主的紧紧抱住赤鸾的脖子。他听见身后传来阴昌和狐言愤怒的喝声,同时数道雷鸣破空之声响起,阴昌和狐言等向他们发出了几道法术。
    赤鸾本身飞行的速度已是快极了,但这时它的速度比之前更是快了数倍。扶苏身在赤鸾背上,只觉得一瞬间赤鸾身子连闪了几下,那几道雷击、风刃等法术全部落了空。
    等扶苏有空回头向下看去时,赤鸾已飞到空中极高的地方,地面上的阴昌狐言等只剩一个小黑点,就连那巨石阵也不过只有巴掌大了。
    而赤鸾的身体却越来越热,终于“呼”的一声,赤鸾的身体上竟然自行冒出一团火来,将赤鸾整个身体及扶苏都罩在火里。
    但扶苏虽然觉得热,这火却并不曾将他烧伤,只是一团热的包裹着自己的身躯。而在这团火焰包裹之内,虽然赤鸾仍是带着他高速直冲云霄,却丝毫不觉得有狂风迫体。
    扶苏大为吃惊,不知赤鸾这是怎么了。
    赤鸾这时回过头来,向扶苏看了一眼,眼中满是决绝之意。扶苏心里一动,叫道:“赤鸾,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飞得这样快,要带我去哪里?你身上的火是怎么回事?”
    赤鸾一面保持向上飞去,一面鸣叫道:“扶苏,你抓紧了,听好我说的。我身上冒出的火并不会伤害你,这是我们鸾族天生便会的唯一一项法术,叫做‘焚风’术。这项法术没有攻击力,唯一的功效,便是以自己身体为引,燃烧灵力,以获得冠绝天下的飞行速度。在这项法术施展之下,我们鸾族便是全天地间飞得最快的生灵,就算是神,也不过只能飞得这样快而己。”赤鸾说这话时,语气中充满骄傲。
    但扶苏觉得不妙,道:“可是,你的身体……赤鸾,你们鸾族一生,便只能这样飞行一次,是不是?”
    赤鸾清鸣一声:“不错,‘焚风’术施展之后,我们的躯体便会烟消云散,不留痕迹。我们的生命,便是这项法术的代价。”
    扶苏看看赤鸾,又看看将自己和赤鸾都包裹在内的火焰,心里难过,说不出话来。
    赤鸾接着道:“你不必难过。自我的爱人青鸾被那条大墨蟒害死,我便有了与它一同赴死的决心。是你的提醒,才让我想起,青鸾临死之前,曾要我完成几项任务。如今我的任务也已完成,是时候去见青鸾了。
    只是,扶苏,在我临死之前,我只盼还可以为你做一件事。你救了我的命,又不顾性命,助我们羽族,我无以为报,只盼通过‘焚风’之术,可以为你做到这一件事,或者还可以救得了凤族和你的朋友们。”
    扶苏强忍着泪,道:“是什么事?”
    赤鸾道:“你瞧,我现在正沿着雷剑峰向上直飞。你知道吗,在我们鸾族千年来的传说中,有一项传说,是关于凤神翎羽的。传说在千年之前,凤神翎羽在人兽大战中受了极重的伤,落在雷剑峰之巅。它伤重无法下山,身边只有我们鸾族的一位先祖。翎羽便派我们这位先祖飞到凤巢中报信。但这位先祖身上也有伤,它飞到凤巢时,只说‘凤神在上面……’便死去了。
    之后数十年间,我们鸾之一族也曾派出许多飞行高手试图飞到雷剑峰之巅,救回凤神。但这些前辈们均一去不返。凤神在雷剑峰上之事,便慢慢变成了传说。
    我之前听你说出凤神翎羽的名字,便想起这个传说。扶苏,我如今以‘焚风之术’带着你飞向雷剑峰之巅。假若我能飞得到那里,又假若这传说是真的,你或者可以找到凤神,让它重回凤巢,救我羽族。”
    扶苏听了赤鸾的话,心中顿时燃起一线希望,他又想起临行前希泽的话,不禁说道:“是啊,据说凤神翎羽有‘重生’之能,它一定还在生。若能找到它,被困在迷谷结界里的凤族和幼森、卓朗他们,便有救了!”
    可是扶苏随后又想到,若是凤神翎羽真的仍在生,那为什么千年以来,却从未从雷剑峰之巅回到凤巢呢?
    这时又听得赤鸾道:“只是,如果你找不到凤神,那么,只怕我也无法将你带下去了。唉,你曾对我说过,如果我们死了,我便可以去见青鸾,你便可以去见你爹娘。我很快便可以见到青鸾了,但我只愿,你能见到的,是凤神翎羽,而不是你的爹娘!”
    扶苏听得喉头哽咽,再也说不出话来。
    赤鸾这时,的确正是沿着雷剑峰向上直飞,这时已飞到极高极高的地方了,眼前的雷剑峰已是全部被冰雪覆盖,呈现出白茫茫的一片。即便是如此,当扶苏抬头向上看时,却仍是看不到雷剑峰的尽头。
    这雷剑峰,实在是太高,太高了。
    赤鸾仍是奋尽全力,向九霄云外飞去,可它自己也不知道,它还能支撑多久。它只知道,它身上的那团火焰,已经开始慢慢变小了,它飞行的速度,也开始慢慢的变慢起来。
    只是,它的双眼,仍坚定的望着前方,期望着在下一刻,可以看到雷剑峰的尽头。
    可是,它飞了这么久,这个尽头,却好像永远也不会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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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真正的九霄云外,云台之上,聆薇已从云台上站了起来,目不转睛的盯着遥远的下界,盯着一个不断上升的影子。
    她精致的脸上泪痕未干,显然刚刚才流下过眼泪。而此时,她双手抚着胸口,轻轻的问道:“星然老师,你说,扶苏他会找得到凤神吗?”
    她身后那位短发俏脸的女子叹了一口气,道:“这要看他的造化了,聆薇。只是,你一定要记着,你只能看着他,却永远也不能出手帮助他。刚才若不是我挡住你,你可要闯出大祸来啦!”
    她说的刚才,便是指扶苏被困在阴昌的火球之中,以及被挡在迷谷结界之外这两次,聆薇几乎要离开跳下云台前去救扶苏,但两次均被星然阻止。
    星然道:“聆薇,你要相信,扶苏既然是犹天的再传弟子,说不定真有犹天那样的造化呢。你要知道,犹天当年,可真是创造了数不清的奇迹呢!”
    聆薇默然点头,只是仍紧紧的盯着下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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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剑峰旁,一团淡黄色火焰裹着的影子仍是坚持不懈的向上飞着。只是,这团火焰越来越小,颜色也越来越淡,飞行的速度,也越来越慢。
    赤鸾与扶苏这时都不再说话。扶苏是因为火焰变淡,风压变大,而且空气稀薄,连呼吸也开始困难起来。同时,他先前有火焰的保护,并不感觉到寒冷,但随着火焰慢慢的褪去,一股寒意开始侵袭扶苏的身体。
    而赤鸾则已是几近将生命力耗光了,它意识开始慢慢模糊起来,只是紧紧闭着喙,只怕泄了这一口气,便再也缓不过来。
    就这样,他们又坚持飞了一会儿,赤鸾的翅膀最后扑扇了两下,终于软软的垂下,无力再飞。他们只能凭着惯性,还保持着向上飞的一点点势头。待这惯性消失,他们就又要重新坠落回到这无尽的深渊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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