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飞亦一手一个拎着阿糯和孙正林往后急急退去,辟邪已经蓄势待发,待得女鬼冲过来后便一爪子挠上去。
辟邪这一爪子那是雷霆万钧,比之之前与金丹后期的胖子交手慎重了很多,然而还不等兰飞亦松一口气,就见女鬼身体瞬间变得透明,辟邪的爪子竟然爪空了,这让第一次见辟邪出招的兰飞亦不由叹息:原来就是看起来威猛啊...
辟邪愤怒地朝咆哮女鬼着,牙齿咬得吱吱作响,无奈兰飞亦拎着二人左支右拙地躲着,原来的路似乎被女鬼堵死了,他如何都出不去。女鬼见状咯咯地笑起来,似乎这样猫捉老鼠的快感取悦了她。
小幻在阿糯头发里着急地团团转,它天天跟着阿糯大人,怎么连她何时动情都不知道呢?这下好了,一只小小的女鬼都能魇住她,任它喉咙都喊破了也叫不醒她,这会儿再不求助估计他们的小命都得搭在这。
女鬼似乎玩厌了猫捉老鼠的游戏,一挥衣袖把兰飞亦双脚定在原地,“嗯,先吃哪个好呢,个个都是貌美俊秀,真让奴家伤脑筋。”女鬼作羞涩状用宽大衣袖半掩鬼面,又忍不住偷偷露出面容窥视三人,好似她真的是大户人家的闺秀那般娇羞腼腆。
“既不言语,那还是先吃这个白面肉嫩的少年郎好了。”女鬼落到地上,行动处娉娉婷婷,好不美艳。
兰飞亦见女鬼抬起阿糯的下巴张嘴就要往上咬去,心里着急冒火,偏又动弹不得,千钧一发之际,只听一个清冷好听的声音当头落下。
“阿糯,醒来!”容隐的声音虽是靠小幻传递,但那实实在在是他的声音,清冷的声音有濯心洗魇之功效,也是无情无妄诀的一门音波功法,只要掌握了声音的波动规律,通过烛音兽这种灵媒介质传递并非难事。
这也就是容隐可以通过烛音兽传递自己的声音,换了其他人照样只能通过识海传递意念给对方。
容隐的声音像清流涌入焦土一般,“滋~”地一下让阿糯头上直冒白烟,那白烟冲着女鬼反噬回去,这就是“唤情魇”的原型,唤情魇是一种邪恶的鬼宠,这种鬼宠常常与鬼修是共生关系,其实就是鬼修生前对往昔□□怀有怨念,死后由情怨所化的魔障,其修为全是靠吸食人类心中情怨堆出来的。
师祖!正被唤情魇所困对窗哀叹的阿糯听到容隐的声音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她这是怎么了?摸了摸脸上未干的泪痕,阿糯只觉满心的委屈就这样风轻云淡地消失了,心里空荡荡,一时间望着在场诸位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这是鬼修,惧阳。”容隐的声音再次响起,说到“惧阳”二字时有些仓促,然后就没有声响了。
鬼修,惧阳?阿糯想起自己听了那哀怨靡靡之音后脑子里就一片乱七八糟的,面嫩的她轰地一下脸色绯红,看着女鬼的表情也羞怒起来,心道这妖物着实可恨,竟叫她脑子里出现那些□□画面,与师祖同床共枕?并花前月下对天盟誓?然纵被无情弃不能羞?夜夜对镜自怜空嗟翠被生寒无人知?
女鬼见阿糯对自己面生不善也不在意,召回爱宠纳入己身,虽然被容隐清冷中带着高等威压的声音吓了一跳,可她按兵不动好一会儿也不见动静,便知那声音主人并不在此,否则捏死自己比捏死只苍蝇还来得容易些。
阿糯手提红缨枪直奔女鬼面门,可女鬼虚晃一下,当即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又出现在阿糯身后咯咯笑着,极快地扫过一爪,尖利的指甲只来得及勾掉阿糯后背的衣衫。
不过金丹后期大圆满,竟也会瞬移?阿糯险险躲过尖爪,脑袋有些不够用了。
哎!那是鬼修,并无实体,所以你打它不着!小幻着急的声音在阿糯识海回荡。
鬼修?对了师祖说她惧阳。阿糯因羞愤而慢半拍的脑筋终于想起来惧阳这重要的字眼。
哼!看你怎么死,阿糯又躲过一击,并顺着女鬼凌厉的爪风就地一滚,恰恰滚到兰飞亦脚边,“帮我挡她一挡。”阿糯把灵力轻轻打入兰飞亦双脚,解除了他的移动限制。
孙师兄是靠不住了,他可没那么好运有个师祖叫醒他。阿糯在兰飞亦动作的时候起身把孙正林推给辟邪,示意它照顾好他。
这边兰飞亦没了顾忌,以他金丹初期的修为也能与女鬼对上几招,不必像之前那般左支右拙。
阿糯放回红缨枪,抽出战神剑转到乾剑,虽许久未画乾字,可上手并不生疏,不消一刻钟乾字便凌空画好,只待阿糯使剑挥出。
“兰师兄,往左退!”已深感吃不消的兰飞亦听到声音立马往左退去。
“咯咯~少年郎是想念奴家了....”不等女鬼说完,乾字已到身前,浩瀚的上古圣意将她团团包围,仿佛要被阳光融化一般,她有种既痛又快乐的矛盾感。
女鬼并不像之前死在乾字下的亡魂那样瞬间消失,而是在空中停留了一小段时间,这段时间内把她从出生到嫁为人妇、从喜得麟儿到被无情弃后身死、从魂魄到凝聚到鬼体、再从勾了无数生魂做祭品修炼了几百年到如今这修为,一幕幕走马观花般在阿糯面前翻过。
原来女鬼名阿离,乃是山中猎户之女,有日查看陷阱时发现一翩翩少年郎昏迷在其中,少年唇红齿白、面若冠玉,从未出过大山的阿离惊叹这谪仙般的人儿却是从哪儿来?
少年当时也是天资卓越万宠于一身的大门派弟子,出来历练因心境跟不上而险些丧命,醒来后得知自己被凡俗之人所救,虽有留下金银财帛以示感谢,却也未曾放在心上。
直到师尊找了来,发现阿离乃是天生纯阴体,惊叹道好一个绝佳的炉鼎,他这才正视起那个单纯的少女。不是不知道她对自己的爱慕之情,可是一个凡人怎能入他眼?少年虽心境不佳,但身在大门派城府岂会少了,当即对师尊道此女于他有恩且两人已经缔结盟誓,求师尊为他主婚。
阿离陡然被少年求娶,心中又惊又喜,以至于忘记了平日少年淡漠的神情,那根本不是爱。阿离爹虽是猎户出身又年过半百,双眼浑浊却心如明镜,那少年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岂会看得上猎户之女?然眼看闺女满心欢喜缝亦待嫁,纵有再多怀疑也吐不出口。
就这样,出嫁、生子、相夫教子,然而噩耗却在她二十岁时突然降临,看着永远不会老去的少年郎,阿离怎么也弄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了,她被他带去见师尊,然后就听他言笑晏晏地说这是送给师尊大人的礼物,已经□□了好几年了,出门前她还特意说要去买些礼品,可是相公说他已备好。
不等阿离想清楚,一个滑腻的手就抚上她的腰身,惊得她回头望去,却见那师尊满脸淫邪笑看着自己,单纯的阿离似乎懂了些什么,然而直到她被玩残、玩死,残破的尸身被随手丢进炼丹炉,终也没等到那月下誓言旦旦的少年郎,想到自己年幼的儿子,她就心生不甘、她怨、她恨、她要杀尽天下负心人!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了,她的内心唯剩贪婪,她要变得更强,她要吃更多的人......
阿糯看到落幕只落一声叹息。
“轰!轰~!”密道周围的墙壁轰轰作响,眼看就要坍塌了,“走!”阿糯伸手一拉兰飞亦,两人同时跃起,一前一后落在辟邪宽阔的背上,正好将孙正林护在中间。
“咦,那是什么?”阿糯正欲令辟邪退回来时那条路,听得兰飞亦这么说便用神识扫去,好熟悉啊!
就在阿糯这么一愣神间,来时的路被彻底封死,除非动用灵力,那就是拼着惊动一山坳子的尸修也要出去了。
第四间圣室!
阿糯被熟悉的气息包裹着,整个空间只余她一人。
离为火,克乾金,乃是少阴之其一。此字为八卦第三卦。
还是那个声音,话毕,只见熊熊燃烧如烈焰般的天空被一支无形的笔画出个字,笔画繁复笔锋古朴,字画完后,阿糯识海似被火灼伤般疼痛,片刻又消失不见。
原来这是火是针对神识的,若是此字能瞬间写出,那不就能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么。阿糯没想到多管闲事走这一遭竟还能捡到宝,趁着记忆尚清晰,赶紧用战神剑在空中挥舞着。
不知过了多久,阿糯才松松有些僵硬的胳膊,虽然差强人意,但总算磕磕巴巴写完整了,离字比乾字难写多了,阿糯心里嘟囔着,她当时写乾字......等等,时间过去多久了?不会又是一个二十年吧!
阿糯如是想着,手中战神剑不自觉地画着离字,她只觉身边熟悉的气息翻滚着退去,白光闪过再睁眼时就看到兰飞亦和孙正林担忧的眼神。
阿糯愣愣地看了看四周,还是那个密道,就是破败了不少,“噌!”手中剑柄不知何时转到了离剑,剑尖正对着两人身后,那个已画完却来不及发出的“离”字正脱离离剑颤颤悠悠往洞壁飘去。
“小心!”阿糯意识过来什么猛地拉开防护罩将两人护在其中,只见一个更凝实的防护罩包住自己的,将三人都护了进来。
“明鸢师叔。”不及问些什么的阿糯被辟邪一口咬住衣领甩到背上,几人慌不择路地往一个洞口跑去。
阿糯的“离”字不仅彻底毁了这条密道,还惊动了一山坳子的尸修,她抱紧辟邪催它跑得再快点,被一群尸修追着跑的画面她可不敢想象。
不知走了多久,阿糯发现这条道竟是往下倾斜的,越往下就越潮湿,估计他们都到地底了吧。阿糯把神识放出查看了一下,后面追兵不知什么原因竟是停了下来,不知是来路被堵了还是在忌惮什么。
几人这才有暇喘口气,观察着四处的环境。
这里是个天然的洞穴,地上浅浅的水已经没过脚踝,淡淡的腥味充斥着阿糯的鼻腔。“如果我没猜错,这条路应该是通往东海之滨,前面就是大海。”明鸢脸色沉静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