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小白的烤鱼锻炼了我的嗅觉,也许是自小白离去后我便一直浅寐难眠,火刚烧起的时候我便惊醒。
睁眼一看,屋外有小小的火光。我连忙取了外衣,浸入水盆弄湿披在身上,冲出门一看,大吃一惊。不远处竟有一群黑衣人正在逼进,手中燃着火把,持着弓箭,箭矢上以油燃火,夜幕下一阵阵飞矢如流火般射来。
“阿婆!阿婆!”我来不及多想,急忙跑去里屋唤她。此时一只箭矢射来,我堪堪避过,那箭矢上的油火却灼伤了我的左臂,我顿时疼得呲牙咧嘴,倒抽了口冷气。
顾不上伤,我跌跌撞撞地跑进里屋,却见阿婆已经起身,立在床前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我急忙拉过她,“阿婆,有好多坏人来了我们快跑!”
她反手抓住我,神色安然道:“宓雪,你听阿婆说。”
眼见屋外飞矢越来越多,火势渐起,我急道:“有话出去再说!”
阿婆神色异常平静:“宓雪,阿婆本不想让你趟这红尘浑水,想让你在宓谷内安度一生,如今看是不能了。”
屋内已起了浓烟,开始能听见木头被烧裂的噼啪声,而阿婆的声音却清晰无比:“这十年来你在宓谷不经世事养成了天真无邪的性子,可莫怪阿婆。这世上人心叵测,你千万记住,出谷后定要事事留心,不可轻信他人,即便眼见也不一定为实。”
我心头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急道:“不,阿婆,我们要一起出去!”
阿婆未答话,转身在墙上的佛龛上按下佛像,地板竟隆隆裂开,出现一条暗道。
我一把拉过阿婆:“快,阿婆,我们走!”
阿婆往我手中塞了一枚白玉佩,“出谷后凭此玉去寻洛阳江府,此玉本是你物,你应是江家之女。”
“阿婆,我们一起……”
话没说完,头顶一根烧尽的梁木砸下,阿婆用力推我一把,我跌入暗道,只听见阿婆大叫一声:“快跑!”
“砰---”
梁木砸倒了阿婆,火一下子烧旺,熊熊烈火堵住暗道口,朝暗道涌来,我崩溃得大叫:
“阿婆---”
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我跌坐在暗道中,哭得歇斯底里,手中紧紧攥着那枚玉佩,双手撑地朝阿婆磕了三个响头,然后不待抹一把眼泪,便朝着暗道深处飞快跑去。阿婆以命相护,我一定要逃出去!
前方有光亮泻出,我跑出暗道,便见一片密林,密林里杂草丛生,我哭得嗓子发干再也哭不出声,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跑!快跑!
此时晨光熹微,密林里只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在向前奔跑,似是在奋力冲破什么束缚。
密林里的杂草生得有半人高,不断有细利的草尖割伤我的手脚,渗出一丝丝鲜红的血,我什么都不想再顾,只疯狂地朝前跑去。
多希望,多希望这一切都是梦,梦醒之后,宓谷还在,阿婆还在,小白也还在…但左臂上的伤痛和手脚上的痛楚都在清晰地提醒着我,这不是梦,这不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