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方离开的时候,猿飞也基本歇够了,感觉力气回来了一些,便准备开始对付身上的伤口。
猿飞菖蒲迎着月光盘腿坐在地上,轻轻褪下上衣挂在腰间,赤/裸着上身,又脱下忍者特制的那层柔韧厚重的裹胸衣,然后深吸一口气,右手扶着左臂,“咯”一声——把脱臼的左手臂扭回去。
这一下动作,她疼得瞬间脸色煞白,细密的汗珠也顺着鼻翼冒出来,整个人都轻轻的左右晃了一下。动作太猛,引得腹部的伤口也一阵刺痛,似乎又咕嘟咕嘟地开始冒起血。
猿飞菖蒲停下来喘了几口气,右手就伸到旁边去拿那两块刚刚土方为她准备好的木板和纱布。
这放得有点远啊,得快一点……猿飞皱眉想了想,却又担心腹部的伤口在冒血不敢动,身体倾斜,便想再伸长右手去够那些东西。
此时,一双修长白净的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腕,制止了她。
猿飞菖蒲惊诧地抬头,对上阿紫透着疲倦的脸,
看着她的眸光隐隐闪烁,又想到现在自己不能动,猿飞忽然充满了警惕。
“你这么快就醒了?”
猿飞观察着阿紫,她大概是为了活动方便,只穿着一身款略显宽松的白色底衣,最外层紫色草叶纹样的和服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脱下来。阿紫头发没有系,垂在肩上。眼睛盯着自己。
猿飞被盯着不自在,想把右手抽回来,阿紫却更加用力地握紧了她的手:
“不要动。你坐好。”
阿紫的声音再没有了之前的柔媚温软,而是变得低沉而略显沙哑。
猿飞菖蒲觉得这个声音有点熟悉……这才是她原本的声音吧。
不对,这个声音,等一下,难道说——阿紫是男的?
猿飞回想了之前与阿紫相遇的种种,她警惕到疑惑到惊奇的神色被“阿紫”尽收眼底。
乌发及腰。身材修长。面容秀美。
高贵端雅。冷静自持。果敢机敏。
喜着女装,擅长伪装,敢独身闯入敌阵试探高杉晋助,亦能在危急之时看破神威的软肋对她出言相助;
被忍者特制的假死针刺中,能很快转醒,并且保持很长时间不昏睡,在服下解药后又迅速醒过来——除了平时常年练武的底子身体强壮,更重要的是要有常人所不能及的意志力,强迫自己对抗身体的困倦与不适,才能保持不昏过去。
而且之前自己抱着她,扛着她时,因为觉得她的身体不像寻常女子那样柔软——
肌肉比较硬挺,她也曾试探着在阿紫的身上捏捏摸摸的,那时就觉得不对劲。
如此心志,如此智勇,如此姿容。
还是个攘夷派的人。
一个名字呼之欲出。
……
…………
桂小太郎。
猿飞菖蒲忽然叹了口气。
她什么也没说,整个人刚才瞬间戒备的身体却放松下来。
这个人,虽然阵营不同,但绝对不是敌人。
阿紫——桂小太郎观察着猿飞菖蒲的神态,嘴角扬起了笑容:
“小猿小姐,多谢你信任。”
他把目光从猿飞脸上收回来,拿起木板和绷带,走到猿飞正前方,面对着她帮她固定左手。
猿飞菖蒲忽然想到,自己刚才为了处理手臂和腹部的伤口,上身什么都没穿,腰带虽然没解开,裤子也没脱,但夜行衣褪去了挂在腰间,而桂小太郎——
虽然穿着女装——但仍然是一个大男人啊!!
他他他就这么坐在自己面前,简直一览无遗了好嘛!!
她的脸霎时红了,低下头,右手挣扎着想拿衣服遮盖。
桂小太郎似乎觉察了她的想法,一双手温柔地把猿飞的右手按在地上,示意她不要动。
干燥温暖的温度从手上传来,猿飞抬头迎上桂小太郎的目光,只见他一脸严肃地望着自己摇摇头。
他的脸上没有笑意,更没有猥亵或是情/欲。
大概是因为猿飞给他扎的那枚假死针的效果还没完全过去,仍然透着浓浓的疲倦。
猿飞菖蒲也知道,因为她腹部的伤口裂开了,她任何动作都可能会让情况更麻烦。
她忽然觉得是自己小人之心,把别人想猥琐了。
他是传说中的狂乱贵公子。
猿飞知他幼年虽然不甚富有,但家世高贵。
他参加过当年的大战,又作为攘夷领袖多年历练,哪会对自己一个小女子多那一分不堪心思?
何况对方只是好意照顾病人,何况她知道假死针的药效,桂小太郎能醒已经是拼尽意志了,人家好意为了你起来,照顾你,而你还要躲闪,反而显得自己小气了。
何况自己是个女忍者……这身体早就……
猿飞菖蒲想到这里,不禁苦笑一声。
干脆把目光从桂小太郎的脸上移开,远远地看着窗外的明月,想到过往的一些事,对自己身为“女忍者”这件事,早已麻木的心忽然很不是滋味。
不过,她还是太嫩了。
这边厢的某个大男人虽然表面上看着平静无波,看起来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样子——内心早已波澜壮阔。
眼睛借着头发的遮挡,尽情欣赏着面前少女的美好肉体。
虽然一脸困倦,但是意志力都用在忍耐下半身了。
刚才被那一针扎下的睡意,看到有妹纸背对着自己脱衣服的霎那就精神了。
嗯,很好是个巨r娘,年轻就是挺拔;
不过那几撮头发太讨厌挡住了关键部位;
肩膀圆润,肌肉的弧线相当完美;
皮肤光滑有弹性,人/妻哪儿都好就是这点比不过少女啊。我是不是偶尔换换口味?
不过成熟女性松软的手感和魅力也是这种小姑娘比不上的……
话说,银时这个人太狡猾了,总是抱怨被一个女忍者跟踪骚扰钻被窝——某个人其实嘴上在抱怨实际上在炫耀吧靠。
女人缘好又怎么样!
桂小太郎恨恨地想,那个废柴大叔哪里好了,我这么美竟然没有后宫……
忽地听到面前的少女苦笑一声,假发有些疑惑地看向她;又看到猿飞的神色不复方才的害羞,心下更有些惊奇。
忍住乱七八糟的念头,手上加快动作帮她包扎起来。
一边固定伤口一边问:“看你刚才的神态,应该是才知道我是谁。那之前在花船上,你为什么救我?”
听他发问,猿飞菖蒲又把目光和思绪收回来,看着他低头专心包扎着自己的手臂,长而浓密的睫毛忽闪忽闪地撩动人心,淡紫色眼影也依旧妖媚地勾在眼角,简直是比女人还美,猿飞心底竟然有几分对桂小太郎美貌的嫉妒,玩心忽起,笑着调侃道:
“因为你美。比女人还美。”
本在低头包扎的桂小太郎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抬头看到她盯着自己狡黠地笑,忽地想到自己之前的装扮,也笑了起来,媚眼一勾,换了种魅惑的声音:“哦~这么说,猿飞殿是被我的美貌迷住了么?”
面前的男人背对月光,脸上的光有点模糊,但整个窈窕的身姿被月光笼着,加上他穿着白色的衣服,好似柔柔的发着光。
他横波一笑,配上那特有的娇媚嗓音,猿飞竟一时有些呆了。
“嘶……”
美色误人!
猿飞菖蒲猛的惊醒:不行不行,差点忘了这个男人可是银桑那个段位的,太可怕了,魂都差点被勾去了。
桂看她模样,轻笑一声:“小姑娘不要随便调戏老男人,你还玩不来,很危险的。”
“唉……”猿飞不好意思地叹了口气:“是啊,你这么厉害。早知道是你,在船上神威要杀你时我不用动手看好戏就好了,这样,我后面也不会受这些伤。”猿飞说着,眼光瞟过自己左臂和腹部,心里懊悔不已。
“我也没想到你反应这么快这么猛,瞬间就能把我放倒。”桂小太郎低声一笑:“你的针这么厉害,怎么不干脆给神威也来一针?当时看着你和他对峙时命悬一线,我却动不了只能看着……”桂想到这里,似乎有点生气:“让一个女人为自己拼命,我却在旁边看着,真是武士的耻辱。”
猿飞菖蒲知道他这种比较传统的武士,大男子的自尊心都特别强。
“别小看女人哦。”猿飞笑了笑,忽而想到初遇时,她骗坂田银时陪她潜入越前屋的臭老鼠家,把人家当靶子使的事。而她爱慕的他当时说:你别看我这样!我可超级大男子主义的哦!是那种结婚后要把老婆困在家不能随便出门的类型!
“某种程度上,你还真是跟银桑好像。”想到白卷毛,她整个人的语气都温柔了许多:“至于这药,扎到颈部效果最好,你看我对上神威,哪有机会靠近他。何况我没准备那么多。说起来,那些攘夷浪人是你的人?今晚你这么巧撞到我又是为什么?”
“我跟银时那个老流氓可不一样。”桂小太郎观察着她的神色,微笑着摇摇头:“不过,攘夷志士确实是我安排的。本想悄悄拦住高杉,恐怕是他们被高杉发现了才引发的骚动。之前我们就发现,高杉和见回组的人在那里密谋些东西。今晚远远地看见你,还以为真是佐佐木异三郎,想着将你们一网打尽——”
语气忽然一转,调侃道:“但看到你在那里转来转去好一会儿找不到路,我便猜到这其中可能有诈。不过你只有一个人,想来在我和高杉眼皮子底下也掀不起什么浪来,我就好心顺便带你进船里去了。”
“呃……”猿飞看着他赧然道:“原来你一早就发现我是假的了?”
她心中有点郁闷,今晚这伪装看着成功,却被两个人一眼就看出是假的——真是挺打击她作为忍者的自尊心。而且假发那句“你只有一个人,在我和高杉眼皮子底下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就好心顺便带你进船里了”听着似乎觉得哪里不对劲。
桂小太郎看着她受挫的表情,谦虚道:“不好意思,我的计划没成功,现在看来,还打乱你的计划了。”
“也不算。我们拿到手的东西也差不多了。”猿飞转念又想到他们手上已经有了佐佐木异三郎的“罪证”,基本算是达成目标了,心情颇好,又听桂小太郎这么谦虚地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顺口接到:“不过你打算我计划也是真的,那你打算怎么补偿?”
“……补偿?”桂小太郎嘴角又浮起那个好看的笑容:“我一个逃犯,除了理想可什么都没有。不过,对于你所谋之事,我或许可助你一臂之力。”
“我所谋之事么……”猿飞菖蒲低头沉思起来,桂小太郎混迹于江湖攘夷派中,他们这一支的势力渗透到市井,据说数量庞大,很得人心,却又极擅隐匿,最是难以捉摸。而他消息灵通,或许可以……
看她沉思,桂小太郎也不回答,收敛了神色,低头迅速包扎完手臂,看着猿飞的腹部,他严肃道:“手臂已经固定好了,但你腹部的刀伤需要清洗伤口,重新包扎。若你再保持这个样子……”
说着故意看了一眼猿飞赤/裸的身体,促狭道——
“会着凉呢。”
看着少女沉思的样子变羞赧,耳根还渐渐红起来,桂小太郎忍住笑意:“你还是躺下来吧。”
是温和与商量的口吻,却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感。
猿飞右手撑地,把盘着的腿挪了挪,刚想站起来,忽感到身后有人挥手,一件宽大的紫色和服便从天而落,盖住自己的身体。然后一双大手环过自己的腰和腿,身子一轻便被人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