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时干嘛偷偷站在我后面?”
薛怜的声音不自觉就软化得很甜很甜。
“看你偷偷摸摸在干嘛——”
“那你又干嘛扶我腰呀?”
就是想明知故问一下。女人都有这个通病,自己心里明明清楚得很,还偏想亲耳听到对方口中同样的说辞,仿佛只有这种方式才能证明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怕你摔死……”
“嘁!”
就知道从他的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来。干嘛这么死鸭子嘴硬啊?亲口承认担心她,会死啊?
薛怜心里稍稍一阵不满,却又不敢太过表现出来。这来之不易的相拥而眠,被她视为珍贵的清晖,不肯让它们从指间悄悄溜走。
薛怜嬉皮笑脸的把左手贴着未臻的腰际向上滑,似一条小蛇一样,缠到未臻精瘦的腰上。以前觉得他的腰上有肌肉,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现在摸起来只觉得又瘦了许多。薛怜心下不免涌上一阵心疼。
这样悲伤的情绪并不好,薛怜快速转移。
“帕提,你知道吗?我拿了头筹哦!珠宝大赛,我是第一名!”她兴奋的用手晃着未臻的身体,想要他的承认和鼓励。
但是可惜他一直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好歹也得装着兴奋一下嘛!
他连装都懒得装!
“这是你应该做的。所以薪酬并不会有所增加。另外,既然事已至此,你以后应该更加为御瑾效力。”就在薛怜放弃听见他回答的时候,未臻突然间冒出的话让薛怜涌上一阵“会不会聊天儿”的怒气。
秒秒钟葛朗台既视感有没有?
薛怜想着想着,就顺嘴而出一句“葛朗台。”
“你嘟囔什么呢?”
“没什么。”
“帕提,我们多久没有这样说过话了呢?你有没有想我呢?嗯?对了对了,”薛怜突然间一阵兴奋,拄着未臻的腰就要趴到他的背上。
“那回你给我发的信息,就是……就是你不想让我看见的那个。嘿嘿。你是太小看我了吧,别忘了我是谁,这点小把戏瞒不住我的。我可看见喽,但是……你,能不能亲口对我说一次?想听你亲口说。”
没人理。
“好不好嘛?”
没人理。
“就说一回吧。”
薛怜在未臻的面前比划了一根手指头。还一个劲儿的晃着他,就是不让他安生。
“不想/睡就回你房间!”
冷冷的一声,道破实情。薛怜寄人篱下,老实的闭了嘴。
那天两个人被医护人员救起后,一个发现二次骨折,一个却生理特征检测不到。最后还是伊消过来解的围。就凭他的医生身份也方便许多。
后来,两个昏迷中的人被分配到了两个相隔整整一条走廊的病房里。薛怜醒后却总是赖在未臻的房间不走,尤其是这样美丽的夜晚,得搂着他的腰,贴着他的背,感受着他的心跳,呼吸相闻间才能睡得着。
唯此一刻,只有安心。
未臻毕竟肉/体凡/胎,恢复的不是很好,骨折的部位二次伤害,也导致复原更加困难。未太太也因为听见了医院的风言风语,所以导致她对薛怜的态度更加恶化。有时甚至出言责怪。
而未臻一直惦记着矿的进度,但是未老爷子发话:一切交由他处理,如若不相信他这个爷爷,未臻就自己亲手办好了。
于是,未臻也不好再反驳。爷爷的阅历和手段远不是他能企及的,这是御瑾的福分。他自己就只好是安安心心的在医院养伤。
大多数时候,薛怜会跋涉过整条走廊,然后赖在未臻的病床上。
未臻也是很无奈,在家里,薛怜从来的那天开始就在琢磨着爬/上他房间里的床,但未臻洁癖还近距离恐惧,所以处处防着她。现在,她连医院的病床也不放过,真是处处透着跟他死磕到底的决心。
薛怜总是给他端茶倒水的,还有房间里什么样的大事小事,他母亲不在的时候都是她全包了。薛怜坐在床沿儿上,端着玻璃的双层杯,热气在适宜的房间气温下滚滚的冒出杯口来。曛在薛怜的小脸上,睫毛都润了水分。
两人坐的这样近,未臻可以发现她脸上的苍白。往常,薛怜总是带着些自然的腮红,可是此时却白的没有血色,像是张纸。她总是给自己倒她所谓的家乡的雪菊茶,催着他喝,可是她的嘴唇却老是没有血色,像是久旱而干涸开裂的土地。
其实未臻一醒来就察觉异样。
当晚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未臻被埋在矿里看见泥水灌满的那一刻,心里闪现了许多的画面。不能否认,那些画面里,有薛怜。
万幸醒过来后,未臻以为他身上的伤会够他疼上一阵子。
可是神奇的是他并没有受到血肉分离之痛的折磨。仔细的看看他自己的身上,未臻不敢相信居然连个划伤的痕迹都没有。虽然未太太一直在说是他福大命大,但是亲眼见识过那晚的“盛况”,再加上他三十年的见识听闻,未臻便知道这样的情况是不可能自然出现的。
他妈妈关心则乱。
所有的迹象,都指向了眼前的人。
未臻清楚,她有这样的本事。因为薛怜以前就给他治过伤,用她的花瓣治的。
那时只是小伤口。但是这么大面积的划伤,遍布全身,不知道她那天揪下了自己身上的多少片花瓣?
该不会拔秃了吧?
只剩下把儿的雪莲花那岂不是很丑吗?
薛怜的苍白无力都是因为他。
所以,他醒来时撑起没有丝毫力气的身/体,扶住了倒下椅子的薛怜。那一瞬间,全是靠着意念支撑。
未臻肆意靠在床头上,接过来薛怜手里的玻璃杯子。上面印着一株硕大的雪莲,在其周围还环绕着一只灵动的小鸟。
薛怜见未臻接了杯子,就睁着大眼睛等着他喝,但是未臻只是端到了嘴下面,对着杯子口呼气。薛怜以为他还是嫌烫呢!抢过来就要帮他吹凉。可是未臻却强势的拽着,就不松手。偏要自己来的架势。
每天给未臻擦身/体是薛怜很喜欢也很享受的一场游戏。主要是可以光明正大的欣赏她的帕提美丽矫健的身躯,薛怜就乐不可支。
薛怜在卫生间兑了一盆水,调成合适的温度,“啪”一声撂在椅子上,她站在床边故意露出色眯眯的神色,张着双手,像是扑向唐僧的白骨精一样“可怖”。
“嗷呜”一口,薛怜冲向未臻,趴在他的胸/前,双手暴/力的扯开他胸/前病号服的扣子。于是“刺啦”一声乱响。六颗扣子一齐打开,未臻就这样红果果的暴/露在薛怜的眼前。
可是,被“侵犯”了的人依旧是非常淡定,举着杯子还在吹气呢。
只是轻描淡写的来了句:“跟谁学的?以后少搭理他!”
然后,接着“呼呼”。
一个热/情似火地擦,一个风平浪静地坐。
薛怜细细的擦着未臻的皮肤,棉质的毛巾沾着清凉的水汽,带走一天的晦气。一路南下,薛怜就擦到了未臻骨折的地方,已经做过了手术,还缠着纱布。她小心翼翼带着毛巾绕路而过,生怕对未臻的病情不好。
她谨慎的样子是那么可爱,未臻靠在床头想。
薛怜最后擦完,还剩下最主要部位。
当然,未臻是不会让她帮忙的。虽然她暗示了半天,但是还是被未臻不留情面的拒绝了。
一来,未臻不好意思。
二来,薛怜也够累的了。
我心疼你,要怎么说?
我的程序里好像漏记了这几个字的代码。
所以,我难以表达。
薛怜望着纱布出神,看一会儿就伸出指尖在上面轻轻滑着。要是表面的外伤,她可以用花瓣来治疗。可是这样骨头断裂的内部伤害,她就没有这样的本事。去昆仑却被赶下山,薛怜别无他法。只能是让它自然痊愈。未臻也就得经历这样的疼痛过程。
出神想着他的伤,忽然一个温热的光滑杯口抵/在了薛怜的嘴唇上。
她猛然抬头,看见了未臻依旧面无表情的脸。她不知他这是意欲何为,只好是静静的瞅着他。
“张嘴。”
一声令下,薛怜这个好兵就坚决执行。
“仰头!”
恩恩,听话的仰头。
未臻举高了手臂,附和着薛怜的速度,慢慢把杯子里薛怜倒给他的热水喂给了薛怜喝。
“咕咚,咕咚……”的小声响在屋子里轻轻回荡。未臻觉得薛怜就像是饮水的小松鼠一样可爱的紧。
甚至连水根儿都没剩下。
一个舍不得停。一个舍不得剩。
未臻喂了薛怜一杯她自己倒的水。薛怜却觉得像喝了一罐儿蜜一样的甜腻。连心的角落都给甜化了,软化了心的方方角角,变成了柔软圆滑的棉花糖。
薛怜站直了,看着他,眼睛里有水。
未臻啪把杯子往桌子上一放,“倒水!”小傻瓜,一点小恩小惠就能把你感动成这个样子,这么单纯,很容易被人收买。
“哦哦。”
赶紧添水。难道还要接着喂?嘻嘻……
有再一再二,也有再三再四。直到后来的后来,薛怜总是要求未臻喂水。自己有手也懒得拿。
这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