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王居于茗城。不用去江城这件事,让她松了一口气。可是还要和顾北丘共乘,让她浑身都不舒服。
她最讨厌整天阴阳怪气的人了!
平信怏怏不乐:“东绫姐,你怎么都不说话了,好无聊啊。”
方东绫转头看向他,自从那日把他打趴下后,平信见到她都是毕恭毕敬的模样,一口一个“东绫姐”叫的毫不嘴软。她神秘兮兮地靠近平信,道:“你觉得无聊啊?那我们打一架?”
平信立马直起身子:“我也是堂堂宣武堂捕头,怎么能和老百姓打架呢。”
她笑得眯起了双眼,小声:“不然你和你师兄商量商量,我们俩骑马,让他去马车上歇息?”
坐在他对面的顾北丘神色如常,仿佛什么也没听到。
平信皱着脸:“我……我还是继续无聊吧。”
方东绫嗤笑一声,看向顾北丘:“你们就这么怕我逃了?毒王那怪脾气,我去不去都是一样的,你们也不是不识路,带着我干嘛。”
“的确,我觉得你该和你师兄换换。”
方东绫立马知趣地闭上嘴,不再言语。
让她去江城,简直生不如死。
顾北丘喝了口茶,神色淡然,继续道:“我倒是很奇怪,你师兄执意要去江城,对江城那么恐惧的你却一点也不阻止他,而心心念念师父恩情的你,却对江城避之不及,好像知道那里不会有结果一样。”
方东绫眉头一跳,看向顾北丘:“你这个人,真的很多疑。就算我去了江城,你们会让我一个身份未明的人参与吗?我师兄心系师父安危,宣武堂也会护他周全,我为什么要阻止他?”她眯了眯眼,端起茶杯道:“你们宣武堂的人,要么是喜欢把别人当傻子,要么就是喜欢听别人夸你们多聪明,哼,虚伪。”
平信尴尬地咳了一声。
顾北丘嘴角冷笑:“彼此彼此。”
他们已经离开了琼州,但仍在墨城地界,到达毒王居所还有两日路程,莫城的夏天来得早而猛,正值日中,暑热难耐。顾北丘此次对她稍加礼遇,起码没有捆着她,也肯她到茶棚避暑。
此为去往莫城的一条官道,来往赶路的人不少,都会选择在这喝上一大碗凉茶歇脚。她、平信、顾北丘一桌,刘辉与三名捕役一桌,还有一桌也是宣武堂的人。
他们这桌位于路边,隔壁桌是几名拉夫打扮的中年男子,口音粗犷,似是茗城人。明明是凉茶,却被他们当成了酒喝,一开口就是天南地北地扯,当然大多都是脏话。
方东绫烦得很,恨不得把茶碗塞在他们嘴里,冷不丁听到他们了几句江湖恩怨的话,愣了一下,问:“几位大哥,方才我听你们说什么试剑大会,这是什么?”
几个男子打量他们一桌,鄙夷地说:“小姑娘,你连试剑大会都没听过,还走什么江湖,还不如乘早回去绣花去呢,哈哈哈哈。”
方东绫在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看向平信。
平信同是一脸狐疑,看向顾北丘。
顾北丘喝了一口茶,缓缓道:“我们几人初离师门,涉世不深,还望几位大哥多多指教。”
方东绫听到此言,被茶呛了一口,咳嗽不止,但很快就被中年男子拔高的音调盖了过去。
“你们走江湖走得也真晚,就一月前,各大门派收到一封不知名的请柬,半月后要在赤元峰诛铘谷开一场试剑大会,那大会啊,可真热闹,比那个狗屁不通的唔剑大会强多了,各大门派的人几乎都来了,九琊派的娘们,一个比一个好看,那身段……”
方东绫不屑:“你骗谁啊,连名字都没有的请帖,还能把整个江湖的人都请过去?九琊派的女子,哪个不是捂得严严实实地藏在山里,还能让你们看?”
中年男子也不生气,抬脚便踩上空凳,凑近他们那一桌:“小姑娘,这就是你没见识了吧,连名字没有的请帖不稀奇,可是醉矣老人的青龙帖稀奇啊。”
方东绫脸色一变,剑已抵上男子脖颈:“醉矣老人离世数载,青龙帖怎么可能再现人间,他老人家一世英名,怎能让你们这些人给败了。”
男子被剑压得动弹不得,另外几名同桌的男子也吓得跑出了茶棚,其他桌的人向这里看了一眼,又闷头聊自己的去了。
中年男子苦苦求饶:“女侠饶命,这话真不是小的瞎说的,都传遍了,这,这醉矣老人家虽然……仙逝了,但他的后人还在啊,这青龙帖……”
“什么后人,醉矣老人的后人?怎么可能?”方东绫手腕稍松,将男子推到地上,用剑鞘抵着男子:“把话一句一句,原原本本地给我说清楚。”
男子跪在地上,一脸苦色:“女侠饶命,我们这些小喽啰知道的也不多,我们那的人都这么传,说江湖,醉矣老人的后人出现了,还弄了个醉矣谷,那人可神了,什么都知道……这次试剑大会他也出现了,叫什么醉……醉矣居士,把缈音宫的少宫主打得那叫一个惨……”
平信起身问:“你说什么?缈音宫的人也去了?”
男子磕头:“是啊,大侠们,黑的白的都去了,听说与醉矣老人有关,没有人不去的,缈音宫出动的人最多,醉矣谷才去了五六人,还要九琊派,九琊派去了十多个女……十多个人,还有…还有什么斧辰门,云庄,姜见庄,平府,盐府,长……”
平信和顾北丘同时出声,问:“平府?”“盐府?”
男子点点头,又继续磕头,方东绫看了眼二人:“别磕了,告诉我,醉矣谷在哪?”
男子哭丧着脸:“这小的哪里知道啊……好像是在泉城……小的不知,女侠饶命,女侠饶命……”
“闭嘴!”方东绫看向顾北丘:“你要怎么处置他?”
顾北丘淡淡道:“人又不是我抓的。”
方东绫一撇嘴,向男子挥挥手,男子立马连滚带爬地逃了,就连要账的小二都没拦得住他,愣在原地,不知进退,幸好宣武堂的捕快出面,将这帐算在了他们身上。
“泉城到琼州一定会经过江城,难道是缈音宫的少宫主伤的十分重,要请我师父出面?所以通过盐府掳走我师父?可是盐府怎么会和缈音宫这样的邪派扯上关系,掳走我师父为什么连师兄和管事的大爷都不放过?”
平信道:“你就不要听风就是雨了,没有证据只会扰乱查案。”
方东绫噎了一下,只得作罢:“好吧,你们宣武堂查案我不管,但是我很奇怪,两月前我方到宁京,贪于玩乐,对江湖上的事反应不及还能理解,可是你们怎么这么大的事也不知道?不是说宣武堂很厉害吗,都是夸出来的啊?”
“宣武堂本就不是江湖门派。此次应该是刻意避开朝廷。”顾北丘眼神幽幽,看向平信。
刻意避开了朝廷,却通知了平府,料定了平府会知情不报。
平信擦了擦额角的冷汗:“我立马去查。”便起身离开。
方东绫还未反应过来,他已驱马离开,她才瞪向顾北丘:“这么热的天,你真舍得你师弟啊?”
顾北丘挑眉:“同甘共苦。上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