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子海放下小小的茶杯，道：“可以。但是如果你有违约行为，一百万元将追回，还需附带利息。”
    “你所谓的违约，是指在合同约定的期限内，我将手机中的功能授权给别人研发？”张云飞确认。
    “对。”这是刘子海最担心的。哪怕张云飞不将手机交给同行的研发团队，只要他稍微提及其中一部份功能，就足以让同行有了研发方向。
    这是争夺领军地位。以后科创将是新技术的代名词，买科创的手机，就是走在潮流前沿。刘子海吃饭的功夫已经想明白重点。
    张云飞笑道：“可以。我也有一个附加条件，你不能在合同期限内退休，如果你退休，合同将自动终止，我有权利重新寻找合作对象。”
    “为什么？”刘子海的脸色再次变了。科创是他一手创立并发展到现在的规模，他打算再过几年交给爱子。他只有一个儿子，今年二十五岁，大学毕业后在科创熟悉运作流程。只要儿子熟悉了流程，他就会退休。
    张云飞提这个要求，是信不过他儿子吗？哦，不，信不过下一任科创的总经理？
    张云飞笑道：“一朝天子一朝臣，我担心我们的合同被束之高阁，我却为合同所限，无法和别人合作，白白错过机会。”
    这话很直接啊。刘子海没好气道：“我儿子只比你大几岁，你们都是年轻人，有共同话题。”
    有共同话题有什么用？他没能力。这话不方便说，太伤人了。张云飞道：“你喜欢的他不见得喜欢，为保险起见，我只能这样了。”
    你就说你同不同意吧。
    刘子海想了想，道：“如果我们的合同签十年，十年内我就不能退休？”
    “对。冒味问一句，你的身体状况能不能支撑你再干十年？”张云飞道。十年后刘子海已是年近七十的老人，他不得不多问一句。
    刘子海瞪了他一眼，道：“要不要给你出具一份全身检查报告？”
    张云飞苦笑道：“那倒不用，只要你答应我的附加条件就行。”
    不管你的身体状况怎么样，我只保证我的利益。这有点残酷，可商场本身就很残酷。张云飞又不是杨白劳，意识到手机有可能是座金矿后更加不可能不考虑得全面些。
    刘子海无语了，他毕竟已经老了，不像年轻人，只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爱子身上。
    如果接受张云飞提出的条件，爱子只能再等十年了。
    思绪转动间，他不由想，张云飞为什么会提这样的条件？担心下一任科创掌舵人不能胜任？除了高层，科创的底层还不清楚他有退休的想法，外头更从没有任何传闻，毕竟他才五十八岁，距退休还早。
    张云飞从什么渠道得知他打算退休？
    而且，张云飞若不是对他的儿子有一定了解，不会提出这个条件。唉，儿子智商不高，有些古板，有些固执，又总有自己的想法，觉得他这个父亲太过世故。刘子海越想越是心惊，不得不承认，以儿子的性格，极有可能将未完成的研发计划搁置。
    刘子海脸色越来越凝重，不得不承认，张云飞说得有道理。
    张云飞并不催他，只是慢悠悠地泡茶，然后把热茶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
    “如果我答应你的条件，我们签了合同，十年内我出什么变故，不能再担任科创总经理……”刘子海说得很慢，很沉重。六十多岁的大多数老年人，不说疾病缠身，也会有多种老人病，这是自然现象。
    张云飞道：“合同终止。”
    不管什么原因，只要你不再担任科创总经理，我们的合同便终止。这是张云飞坚持的事。
    还真是坚决啊。刘子海默默端起面前的茶，喝了。
    张云飞道：“在终止前，科创已经投入一定的研发资金。这些都是销售手机所得利润。哪怕半途而废，你也不吃亏。不知科创现在的研发经费占利润的多少？”
    什么叫我不吃亏？臭小子真不会说话。刘子海暗骂，想了想，过了几秒才道：“百分之五。”
    百分之五不多，但以科创的市场份额所获得的利润来说，必然以千万元计。这也是科创能成为国内市场龙头的原因。张云飞清楚地记得，它的折叠机十分小巧，和棒子国著名品牌有得一拼。当然了，外形是不是模仿棒子国品牌，张云飞不得而知。
    “百分之五是现在的研发经费，你打算投入多少研发智能机？”张云飞的冷静超乎刘子海想像，完全不像只有十九岁，跟四十岁的中年人有得一拼。
    刘子海要是知道活了两世的张云飞心理年龄确实接近四十岁，不知会是什么表情。
    “你认为呢？”刘子海反问，并没说现在科创的营收多少，年利润多少。这些都是属于商业秘密，他不会透露。
    张云飞道：“这是你必须给我的承诺，然后写在合同上。”
    刘子海默然。张云飞虽然年轻，但并不好忽悠。
    “刘总，哪怕签意向书，也有很多细节需要商讨，估计今晚很难谈成。你坐两小时飞机会不会有些累，不如先回酒店休息，明天再谈？”
    说得是。刘子海想了一下，道：“可以。估计明天不一定达成一致意见，我改一下机票，后天再走。哦，对了，你们中秋有活动，你明后天能抽出时间吗？”
    大后天中秋天，后天参会人员会陆续到达，其中总有一些希望立即见到张云飞，或张云飞想立即见到的人。刘子海再次觉得自己来得不是时候，可没办法，看到这样一款能指明发展方向的手机，正常人都会立即赶过来。
    真是什么事都凑一块了。张云飞想了想，道：“我们争取明天达成初步协议吧。”
    “好。”刘子海再次感觉到张云飞超乎年龄的沉稳。他立即联系秘书，和订票点联系改航班。十分钟后，秘书回电话，机票改期。
    决定今晚到此为止后，疲惫阵阵袭来，刘子海叹道：“真是不服老不行啊，确实有点累。”“在飞机上两小时坐着不能动本就很累，来回机场时间长，更加累，这跟年龄无关。”张云飞说着再次把一杯热茶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
    很通人情世故嘛。刘子海笑道：“我先回酒店。”
    酒店很近，出了大厦，五分钟就到了。张云飞送他到酒店电梯门口，待电梯门关上，转身往回走，到公司楼下停车场开车回家。
    洗漱后躺在床上，张云飞把签意向书如何确保自己权益梳理了一遍，觉得在办公室里提的几条没什么遗漏，便拿书看了起来，看不到两页，手机响，秦沐打来：“我请好假了，你看我后天晚上飞过来还是中秋上午飞过来？”
    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吧？张云飞无语了一下，道：“明天给你订后天晚上的机票。正好，我后天下午送刘子海去机场，在那等几小时，接你回来。”
    “刘子海是谁？”秦沐打听上了。
    张云飞只好简单解释一下。
    “我早就觉得你那手机不同寻常，你在哪买的？”秦沐化身好奇宝宝。
    这怎么解释得清？难道能说我从十八年前重生带过来的？张云飞含糊道：“我运气好呗。”
    “那在哪买的？我早就想买一只了。”记者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张云飞道：“等科创研发出来，我给你买一只。你明天还要上课，早点睡吧。”
    “不是……”秦沐话没说完，手机传来嘟嘟声，她呆了十几秒，才意识张云飞挂了她的电话。居然挂我电话，哼！她气愤愤地想，收起手机起身去洗漱。
    刘子海回酒店后，躺在床上，想了很久，最后想通了，张云飞大概希望合同能得到执行，智能机能够上市，才坚持必须由他挂总经理一职。如果他身体吃不消，是不是可以把大部份工作交给儿子甚至得力助手去做呢？
    刘子海等到八点半的时候才去看看巴拉里里，当他走进巴拉里里时，前台和商务部的办公区很安静，只有一个地方传来掌声。他瞄了一眼，应该是会议室。
    前台漂亮的妹子，就是昨天特地跑去买晚饭的那个，微笑迎了上来，道：“你好。张总在办公室，请随我来。”
    张云飞进自己办公室前，交待任爱盈，刘子海一来马上请到他办公室。他估计刘子海一早就到。
    他一进门，任爱盈就发现他了，马上过来接待他。不让他在公司内部转悠和观察是她的责任，当然要尽快把他带进去。
    刘子海微笑向任爱盈点头示意，随她去张云飞办公室。
    出乎刘子海意料的是，张云飞办公室的门开着，任爱盈没有敲门，张云飞已看到他，站了起来，含笑道：“刘总，坐。”
    任爱盈默默退下。
    刘子海在沙发坐了，道：“我答应你的条件，十年内不退休。”
    “不是不退休，而是你退休，我们的合作终止。”张云飞纠正他的说法，边倒水煮茶，边道：“用过早餐没有？要是没有，让小任去买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