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暖反应迅速,迅速卧在电梯上。因为惯性过大,她的手掌和手臂重重地磕在电梯的梯级上,虽然冬天穿的衣服多,但还是有些疼。
那块梳齿板就这样飞过她的头顶,如果她刚刚还站着的话,肯定会被砸到的。巨响已经使得许多路人的人都驻足观看。这时,楼层管理员赶过来按了电梯的紧急暂停按钮。
“女士,请您先下来吧。”楼层管理员在下面喊道。
秦暖跳过已经露出内部构造的电梯底部,站到结实的地面上,大脑仍然有些晕乎。
“小姐,实在抱歉,您有没有受伤?”楼层管理员忙鞠躬致歉。
“我看看。”秦暖抬起胳膊来,两只手的手掌刚刚按住电梯梯级时,被电梯凹凸不平的锯齿划出伤痕,渗出了血。她再摸摸手臂,轻轻按着下去,“嘶”,秦暖不自觉抽了一声。
一名身穿职业装的女士从围观的人群中挤了进来:“小姐,真是对不起,我是百货的客服经理。”她鞠躬给秦暖道歉:“由于商场疏忽给您带来的影响深表歉意,还请留下联系方式,我们商场一定想办法补偿。”
秦暖在她递过来的工作簿上写下联系方式。经理又喊过跟在她身旁的工作人员:“小何,带这位小姐去医院检查一下。”她又对秦暖说:“您放心,医药费由我们负责。”
围观的人群已经慢慢散开。小何引着秦暖去搭升降电梯,经过刚刚一直站在旁边还未散去的三五人前,秦暖才发现,领头的人是颜冬。
一瞬间,震惊中夹带着一股莫名的悲哀的情绪挟裹了秦暖。与颜冬视线相交的一瞬间,他的眼神里,是生疏和礼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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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涛将车开到门口,颜冬上车。
“冬哥,怎么久了一点?”郑涛问。
“下楼时刚好遇到点事情。”
郑涛发动车子:“我刚刚看见一个人好像嫂子。”
“好好开车。”颜冬望向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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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手掌的伤口外,手肘处也有一些淤青。医院检查后,陪同秦暖的工作人员又将她送了回家。
一路上,秦暖都一直情绪不高。身旁的工作人员以为她受到的惊吓太重,便不停地说好话劝慰她。但秦暖并不是为了此事情绪低落。
颜冬眼里的生疏和礼貌她并不意外,只是想来有些心寒,也让她再一次明白自己与颜冬的距离。
人到底不是无私的动物啊,就算她一再地在心里对自己说不要对颜冬有过多的要求,但还是忍不住希望他至少对自己的努力有一点点的回应。
换作别人是可能的,但可惜,那人是颜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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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掌的受伤给秦暖的工作增加的一点难度,毕竟手掌一动便会牵扯到伤口。秦暖白天手写了很多板书,晚上回家时,右手掌已经僵了。
为了避免让粉笔灰进入伤口,秦暖今天在手掌贴了纱布。吃完晚饭后,她坐在客厅,撕下纱布开始准备清理伤口重新涂药。
涂完药,秦暖看到刚刚有几滴药水滴到了茶几的茶杯上。这套茶具是结婚的时候,颜冬的小姨送的结婚礼物。虽然家里没来过什么客人,但还是在客厅摆了出来。好久没有清洗了,茶杯上明显落了灰尘,秦暖决定去清理一下。
一手拿着茶壶,一手拿着摞起来的几个茶杯,秦暖直起身来。
这个时候,颜冬回来了。
没有问候。
秦暖的拖鞋半只踩在客厅铺着的地毯上,半只踩在光滑的瓷砖上,没留神,她的身子晃了晃,全身的肌肉注重在稳固身体的重心上。她拿茶杯的手本来就不敢用力,几个茶杯脱手而出,摔在地上,两个已经摔碎了。
秦暖慌忙蹲下捡地上的碎瓷片。
听到动静,走了一半楼梯的颜冬回过头来,他皱了皱眉头:“这套茶具是小姨送的。”
“我知道,对不起。”秦暖一着急,碎瓷片的边角不小心刺入了她的手掌。
颜冬没说什么,上楼去了。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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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期的期中考在周四周五两天进行。语文是最先考的一科,语文试卷从来都是各个科目中改得最慢的。因为是期中考,年级的语文组长也不打算集体改卷,就让各个老师们各自批改自己负责的班级就行。
小夏放婚假还没回来,秦暖的任务无形中多了一些。周五秦暖已经不用监考了,从周四吃完晚饭开始,她就关在主卧一心一意地批改试卷。
周五上午醒来继续,秦暖也没心思煮早餐,拿了个昨晚提前买好的三明治,拆了包装三两下吃完,又喝了杯咖啡提神,就在书桌前继续奋战。
中午只随便弄了点白水煮面吃,下午两点左右,秦暖突然感到一阵恶心反胃,她以为是自己拼得太猛了,刚好又开始犯困,便决定休息一下,到楼下冲杯咖啡提提神。
在楼下等水烧开,秦暖趴在桌上稍稍休息一下,然而反胃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她倒了杯温水给自己喝,想把那股恶心劲压过去,但那股气仍然执意要冲破喉咙。秦暖觉得憋不住了,快速冲到卫生间里,将中午吃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吐到最后胃已经痉挛得十分难受。
吐到无可再吐,秦暖靠着墙,闭着眼睛寻思是吃了什么不对的东西。一定是那个三明治的问题,早上吃的时候,她就觉得味道似乎有些不对劲,但也没太留心,大概是心存侥幸心理,觉得就是昨天买的没什么问题,没想到还是中招了。
歇息了一会,秦暖站了起来,准备靠到洗手台洗手漱口,突然眼前一黑。
也不知过了多久,秦暖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她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哪里。过了一会,她才发现自己原来横躺在卫生间的地上,旁边就是马桶的基座。卫生间的灯还亮着,刺得她眼睛发疼。看来自己刚刚是晕了过去。
秦暖扶着洗手台站了起来,反胃的感觉已经好了一点,然而胸口还是觉得烦闷,浑身上下都没有力气。
秦暖挣扎着走回主卧,整个人歪在床上,继续批改试卷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当下最重要的是休息。
迷迷糊糊地躺着,恶心反胃的感觉依旧萦绕着她。中间几次反应强烈,秦暖又起来几次到洗手间,然而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能呕着酸水。这么折腾了几次,到最后,秦暖也不知道自己是困了还是虚脱了。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整座屋子静得可怕。秦暖觉得口干想喝杯水,然而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一看,杯子已经空了,想喝水,还得自己到楼下去倒。
秦暖无力地跌回床上,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的无助,多么的孤独。她觉得自己好难受,然而身边却连一个人都没有。只有身下柔软的床铺,是她唯一的依靠。
秦暖,你真可怜。
这是这几个月来,秦暖第一次流泪。黑暗的房间,身边没有人,正好让她痛快地哭一次。
秦暖并不是一有病痛就爱嗷嗷叫的人。孤独无助的情绪在那一瞬间突然漫来,让她毫无防备。或许只是积压过久的情绪需要在这时有一个发泄的出口。
渐渐地,秦暖止住了眼泪。哭过一场,感觉精神了不少,也感觉有了点食欲。她起床下楼,走路都像在飘。
秦暖淘了点米下锅煮粥。粥煮好还要一点时间,她趴在饭桌上等着。试卷自己一个人是没办法在周日前改完的了,待想办法找人来分摊一下。然而手机放在楼上,秦暖想,算了,还是待会上去再说吧。
粥的香味飘了出来,但这并没有太刺激秦暖的胃口。高压锅叫得正欢的时候,颜冬正好开门进来。秦暖没有直起身来,脸依旧朝着厨房。她没有力气,也不想跟颜冬打招呼。她不想表现出自己哪怕一丁点的可怜虚弱,去博得颜冬的一声问候或同情。她不需要。
更何况,他会吗?
粥煮好了,秦暖盛了一碗出来,加了些酱油,其实她还是不太想吃,只不过像在完成任务一样,一勺勺机械将粥塞进嘴里。
勉强地吃完一碗,秦暖回到房间,找小陈求救。小陈在办公室跟她关系最好。小陈爽快地答应了,因为今天有些晚了,两人便约好明天到秦暖家附近的公交站拿试卷。
睡了一夜,早上醒来,秦暖感觉已经好多了。
小陈按时赴约,秦暖请她在附近的早餐店吃早餐。
“秦暖你怎么不吃啊?”小陈发现秦暖就点了她那一份。
“不是都跟你说了吗?我昨天因为吃错东西搞得上吐下泻,现在还不敢乱吃东西,我出来之前已经喝粥了。”
“那你要不要去看一下医生啊?”小陈关切地问道。
“不用,没那么严重。”
吃完早餐,小陈拿起秦暖给她的试卷:“你会不会给得太少了,要不要我帮你多改点,我的改得差不多了。”
“不用了,其实前两天监考的时候我也顺便改了一些了,剩下那些我赶工,应该差不多明天上午就可以批改完了。”
“那你不要太拼,记得休息。”小陈叮嘱道,“试卷改得慢点也没关系,虽然说星期天下午就要拿给班主任,但晚一点到晚上也是没事的,顶多他们催一催。”
“小陈,谢谢你,下周我再请你吃饭。”
小陈跳上公车,跟秦暖挥手:“你好好休息。”
回到家中时,颜冬刚好从书房走了出来,看来他刚睡醒。
“我今天不去爷爷家了。你自己去吧。”秦暖扔下一句话,关上了主卧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