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是!”
西泽尔在一听那话,立刻顺着秦易的裤腿往上爬。以它现在这个重量,秦易立刻被西泽尔的的体重拉着地一个趔趄,连手里的茶水都扑了出来。秦易手一抖,抬腿连着拖鞋一起将西泽尔甩开,也顾不得西泽尔的爪子在自己的裤子上留下了怎样“惨烈”的痕迹。她的右脚套着棉袜踩在地板上,小跑着奔向了水池。
秦易拧开了冷水龙头,水管子里面冰冷的水哗啦啦地冲向秦易被茶水浇红的手背。
那只白猫知晓自己闯了祸,慢慢吞吞地蹭过来,整个猫身立起来,搭在了秦易的腿上。
等到秦易手背上的灼热感终于消下去的时候,秦易才关上水龙头,低头看这只一直保持这抱腿姿势不动的白猫。
白猫的眼睛里倒映着秦易面无表情的面容,紧张地看着秦易。
“疼,吗?”
“你说呢?”
秦易没好气地回答,用擦手巾把自己手上的水擦拭干,才弯腰把姿势保持地都有点僵硬的白猫抱了起来。
西泽尔自知做错了事,一动不动地任由秦易揉搓着它。
秦易将西泽尔浑身的毛揉的七零八落,才满意地停手,一手抱猫,一手端着茶杯离开了小餐厅。
等秦易把它抱回客厅的时候,刚才安静的西泽尔才再次说了一句话。
“不是,争宠。”
“是吗?”秦易轻飘飘地回了一句,“那你为什么不高兴?我看那些逗猫视频里面,主人要是稍微对别的动物或者人关注一点,那猫就会不高兴。”
“你又,不是,我的主人。”
西泽尔反驳道。
“说的也是,”秦易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既然这样的话,那你也没什么不高兴的了吧。”
见西泽尔还是板着,秦易伸手挠了挠它的下巴,“明天给你加一份水煮鱼,别不高兴了啊。”
西泽尔瞪了秦易半天,最后默默地躺下来,用背影对秦易说了一句:“多加,辣。”
“满足你。”
第二天的西泽尔,它昂着头,在整个工作室里面像个地主一样巡视着自己的领地。它不再像头一天那样只绕着秦易的脚边转,一副高不可攀的骄傲样子。虽然西泽尔还是不允许别人抱它,但是如果有人多叫几遍它的名字,或者是拿着秦易准备好的猫零食和猫玩具逗它,它也会在那些人的面前多驻留几秒钟的。
秦易的同事们发现了,在所有人当中,最受欢迎的居然是头天最不受西泽尔欢迎的张明尧。
如果别人十次里面能有一次引得西泽尔前来打转,那么张明尧十次里面能有五次让西泽尔绕着他研究他手里的东西。
后来张明尧和秦易坐在一起说话的时候,他都忍不住在讨论正事的时候开玩笑说道:“你这猫很喜欢我啊,能不能让我抱回去养几天?”
原本正在扒拉张明尧手中铅笔的西泽尔一个爪子刨下去。
“哎呀!”
张明尧手一抖,手里的铅笔“骨碌碌”滚到了地上。
“西泽尔!”
秦易也叫了白猫一声,她连忙伸手将挥舞着爪子的西泽尔抱了起来,然后着急地问张明尧:“师兄?你的手怎么样了?”
张明尧抬起手来看了看,他的手里只有一点淡淡的白痕,破了点皮,但是并没有出血。他摸一摸手掌心,触碰之下并不觉得痛。
“没什么,”他摇了摇头,“刚刚只是西泽尔太突然地抓了我一下,我一时没准备才觉得痛吧。”
张明尧摊开自己的手掌,示意秦易看他。张明尧的手掌心除了一点点颜料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那就好,”秦易歉意地说道,“都怪我没看好西泽尔。”
“没事,”张明尧一贯的心宽,打趣道,“看来它也不是很喜欢我嘛,唉,怎么今天却这么热情。”
“大概是因为你穿的是紫衣服的关系吧,”秦易镇定地解释道,“据说猫对色彩艳丽的东西会特别感兴趣,我之前就发现了,西泽尔最喜欢紫色的逗猫棒。”
“这样吗?”
张明尧显然对这个说法很有兴趣,他干脆将自己宽大的紫色兜帽卫衣脱下来搭在手臂上,冲着西泽尔晃了晃。
西泽尔很配合地扑过去,一爪子拍到了卫衣兜帽下的系带。
张明尧哈哈笑起来:“你这猫,还真是......”
他逗了西泽尔几次,才将卫衣折起来,放到桌子上。当他将衣服放下的时候,秦易看见了张明尧骨节分明的右手腕上带着一串黑乎乎的手珠,看上去颇有年头的样子。
“你这个是什么时候买的?”
秦易抬起下巴,点了点那串其貌不扬的手珠。她记得张明尧以前是不喜欢在手上带东西的,嫌平时脱下戴上太麻烦。
“你说这个?”
张明尧扬了扬手腕,“这个啊,我就是半个月前在医院附近的地摊上买的。”
“医院?”
秦易很快想起来张明尧之前完成的那个工程,那个工程是在城市东北角,接近郊区的地方。委托方正是陵南市最大的医院之一,因为要重新建住院部,他们希望张明尧能把原来的一片荒地改造一下。
“你觉得怎么样?”
张明尧把自己的手腕递到秦易的面前,示意她看,“有没有古色古香的感觉。”
秦易仔细打量着这串手珠。说实在的,她真不想打击张明尧的审美。在秦易看来,这串珠子的形状不规整,表面也是有点凹凸不平,除了颜色有点黑亮,实在找不到其他的可取之处了,更别说串珠串绳还看上去破破烂烂的。
“你这串珠子......”秦易瞥了眼张明尧期待的表情,将原本想说的话吞了下去,转而昧着自己的专业素养说,“挺有特色的,看上去非常地......有时代感。”
“我也是这么想的,”张明尧说起来还有些淘到宝的小兴奋,“这也是缘分,当初在路边摊一眼就看中了它,当时就觉得特漂亮。”
秦易自然不会说煞风景的话,她跟着点了点头,“合眼缘的最好,喜欢就行。”
秦易本来只是觉得张明尧的那串手珠十分不上档次,但是等到她带着西泽尔回家的时候,白猫的一句话才让她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我找到,问题了。”
西泽尔趴在秦易的副驾驶上,乘着红灯的时候突然说道。
“什么?”
“就是那串,珠子。”
西泽尔还是将前肢垫在自己的脑袋下来,面朝着秦易。
“珠子上,有东西。”
“是...吗?”听了这话,秦易的汗毛也有些起立。她立刻想起来张明尧说的,一眼就看上了那串珠子。以张明尧平日里对重色亮色的偏好,她本来就觉得张明尧一眼看中那串手珠的情况很奇怪。
“是上面的东西吸引了明尧,才让师兄反常地买了那样东西吗?”
西泽尔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大概吧,我还要,再看看。”
秦易还想追问,但是就在刚刚,红灯已经转绿,后面的车已经开始按着喇叭不停地催促她了。
秦易按捺住自己想要追问的心情,载着西泽尔回家。然而即使是到了家,秦易怎么问,西泽尔也只是闭口不言实情,只拿一句“不确定,再等等”来敷衍她,剩下的时候倒是一如既往地跟着秦易去工作室,顺便偶尔绕着张明尧转一转。
事关自己的朋友,秦易追问三四次未果后,只能耐着性子等着。
在半个月之后,西泽尔在停车的时候突然说道:“今天,我会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咬烂链子。”
这半个月,西泽尔天天跟秦易说些杂七杂八的话题,例如某部电视剧的剧情,例如某个明星的八卦,或者是某条搞笑的视频。即使有时候秦易不理它的话头,它也能兴致勃勃地自顾自说下去。秦易这半个月知道的明星,比她过去几年都知道的多,而西泽尔的话也终于越说越溜了。
西泽尔突然又主动提起了张明尧的手串,秦易忍不住问了:“你现在有把握知道那是什么了?”
“不仅,有把握。我还能,处理它。”
西泽尔骄傲地开口说道,秦易讶异地看了白猫一眼。西泽尔身上的每一根猫都在冬日阳光的照射下,随着风微微抖动,整只猫看上去蓄势待发。它跟着秦易走进工作室的时候,每一下脚步都踩地稳稳当当,非常沉着,像每一只正准备出击的猎手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