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星上仙看着满眼悲痛低头不语的师弟，无奈摇头，长叹一声走上前，跟着也随着师弟跪在恩师面前，道：“请师父息怒，其实紫阳是什么性格的人想必师父是最清楚的；当年神界冤枉了凤倾瑶，间接性的将那个孩子逼死，这件事一直都是紫阳心里的一根刺；这么多年他四处寻找那个孩子的魂魄，甚至不惜堕入轮回伴其成长，都是为了给那个孩子补偿；只是没想到造化弄人，那个孩子终究还是走上了这条路，师弟也是没想到，这才连累了洛炎又伤害了自己。”

    听着大徒弟的回话，又看着自己最偏爱的小徒弟攥拳隐忍的模样，创始天尊也是无奈摇头；都是冤孽，更是孽缘。

    这么多年他虽然缄口不言但并不代表着不知情，当年他就是看紫阳性格太冷，这才要他学着其他师兄的样子去收些徒弟来玩玩，却没想到他居然和凤倾瑶牵扯出了超出师徒之情之外的感情。

    自己的弟子自己最是清楚，紫阳性格太过清冷，清冷到有时会近乎无情无欲的地步；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的无情却用在了凤倾瑶的身上，可这俩孩子却是一个赛一个的倔强。

    你越是无情，我越是对你有意，你越是不敢面对，我越是逼你看清；直到最后，二人纷纷将彼此逼到了绝境，想要后悔时却一切惘然。

    神界诸神皆知他对自己这个最小的徒儿颇为溺爱照顾，其实这也是有理由的。

    神界天书上记载了六界所有的事，包括道法高深的神仙的前世今生甚至还有未来；自己坐下的几个弟子他皆能看清楚他们的命数，唯独紫阳他看不透，看不全，更看不完；往往这样命数的人注定了会坎坷波澜，许是知道这一点，所以他才会对他格外照顾，只想让他在宁静中过的更好一些；只是没想到，纵使他诸多偏爱，他依然是他众多徒弟中过的最清苦的那个。

    创始天尊痛惜的看着跪在地上垂头不语的弟子，千言万语皆拧成眉宇之间的一道愁绪，让他不知该如何说明是好。

    “紫阳，六界之内是不允许存在魔神的。”创始天尊开口道：“纵然天书上有记载，说魔神出世可改天换日，创造出另一幅新的天地；可就是这寥寥数语却也是暗藏天机，想要改天换日必定是需要经过牺牲的鲜血的洗礼，如今六界祥和，我们不能再经受百年前神魔大战的战争了。”

    周瑾垂着头，掩在袖子下的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指甲掐进了肉里，可他却是感觉不到一丝的疼痛，只有那张俊美的让人出神的脸上一片苍白。

    墨星上仙看了眼紫阳，抬头对师父回话：“师父，六界已经千年不见魔神出现，百年前凤倾瑶修炼成魔神之躯曾暗助神界击败魔界，或许我们加以引导或者将其封印，不必让师弟出手清理门户。”

    “师兄，师父……”一直沉默的周瑾终于开口：“我知道该怎么做，请师父放心，神魔大战不会席卷再来，紫阳会给神界、会给师父、会给洛炎一个交代。”

    创始天尊听着周瑾的话，便知此刻他心里是已经有了打算；当下就也沉默下来，不好再多说什么。

    墨星上仙担心的看着周瑾：“师弟，师兄可以替你走这一趟，那个孩子虽说如今酿成大祸，可我觉得她的本质并不坏，只要我们想出办法救洛炎，其实还是有其他办法解决这件事。”

    “就算师父和师兄能以宽容之心容得下她，神界的其他诸神能够容下她吗？”周瑾的声音越来越冷，越来越轻，几乎要人听不出他此刻心底的半点情绪：“做错了就是做错了，找再多理由遮掩也无法抹去已经犯下的错。”

    更何况，经过太平郡那一次对峙，恐怕在妖妖心目中他已经成为陌路；想到百年前凤儿在离开他前绝望的那一眼，至今都像一根毒针一样狠狠地扎在他的心口，那日妖妖看他的眼神和当年凤儿看他的一模一样；恐怕他们彼此都是回不了头的。

    为什么到最后还要让他走上曾经那条老路？

    是他做错了什么？

    还是凤儿、是妖妖做错了什么？

    *

    魔界，无垢殿中

    一声轻微的响动从层层白纱遮掩的塌上传来，跟着，便看见一抹红色从眼前一划而过，待人影停下站在静如明镜的溪流边时，光可鉴人的溪面上一张绝色倾城的脸赫然出现在上面。

    凤倾瑶的绝美早已在百年前传遍六界，要不然也不会让那么多喜欢周瑾的仙子仙女们暗生妒忌却又心生惭愧；能够跟世间最圣洁的白雪站在一起的，只有这近乎能灼人眼球的艳红。

    还记得百年前，师父白衣如雪，徒弟骄阳似火，二人一白一红站在漫天大雪中，如六界最极致的美景，让人看之流连忘返；可如今，白衣萧条，红衣凄惨，再无当年相依为命的依恋，而是带着各自的剑拔弩张，像是在诠释人生最后的辉煌，灿烂的散发着余热和余光。

    就在卓妖妖怔怔的看着溪流上的面容时，一双有力的手臂从身后探来，紧紧地圈着她纤细的腰肢，带着浓浓爱恋的嗓音缓缓传来：“怎么不再休息一会儿？还难受吗？”

    听到夜冥枭的声音，卓妖妖眼底微微拨动了一下，可很快就又恢复平静，就这样任由他亲昵地抱着自己，不做挣扎也不做阻止。

    “神界有什么异动？”

    听到卓妖妖的询问，夜冥枭漂亮的凤眸担心的看了她一眼，在瞧见她并无半分情绪外露，便回道：“还能有什么异动，难道他们敢闯我的魔界来抢人？”

    说到这里，夜冥枭自负一笑，松开手臂，却是换了个姿势紧紧地牵着她的手，带着她一步一步的朝着层层纱帘后的长塌上走去，一面说着：“他们要是敢来，本尊就会让他们尝尝什么叫做狂妄无礼的代价。”

    夜冥枭扶着卓妖妖坐回到长榻上，他却蹲坐在她面前，微微仰着头看着她绝美的面容，修长的手指轻轻地触摸着她的面颊，感受着指下温热细软的肌肤，永远无情的双眸此刻却是盛满了深情，不再是做梦！真的不是做梦！她，真的就这样鲜活的出现在自己面前，触手可及。

    “阿瑶，你知道我有多开心能再次这样看着你，我真的好开心，真的好开心。”

    说着，夜冥枭就抬起她的手，薄而润的嘴唇轻轻地吻着她的手指，像是碰触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一碰一触都是那样小心翼翼。

    看着这样的夜冥枭，卓妖妖暗红色的眼睛里没有一点的波动，就算是偶尔有情绪一闪而过，那也是几丝不易觉察的怜悯。

    柔软的手指学着他的样子碰触着他精致俊美的脸颊，这个在六界都能横着走的男人，这个狂傲到可以将六界都踩在脚底下的男人，在她面前却乖顺的像一只猫儿，收起了所有的利爪和爪牙，露出自己最脆弱温情的一面，眼神中的乞求、动作中的虔诚、言语中的谦卑，几乎要人快要忽视眼前此人正是魔界之主，是天下间唯一能够可那个人抗衡的人。

    “夜冥枭……。”

    “我在，阿瑶。”

    卓妖妖纤细的手指触碰到他的薄唇，感觉到指腹下的淡淡温度和柔软，轻轻启唇，缓缓而道：“我想见见师父。”

    夜冥枭身体一震，凤眸中布满将要呼之欲出的拒绝和害怕；她，还是要离开他吗？就算是那个人那样伤害她，她还是放不下那个人吗？

    看出夜冥枭眼底的担心和惊惧，卓妖妖缓缓而笑，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他浓而漂亮的眉峰，宽慰着说道：“不管怎么说，我与他曾经也算是有着师徒的情分，他虽对我无情，但我不能对他无义；既然要断就断的干干净净，加上前世的仇和今生的债，我要和他有个了结。”说着，卓妖妖又是魅惑一笑，那笑容如世间最美最绚烂的牡丹花，雍容华贵中却透着丝丝冰冷，让人望而生畏却又痴恋不已：“夜冥枭，我是你的女人，你也不愿意我跟神界那帮道貌岸然的人牵扯不清对不对？跟他们说明白、讲清楚，从今往后谁也不能阻止我们在一起；我就算是死也要死在魔界，死在你的怀里，和他们、和紫阳，没有半点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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