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笉涵双手抬起捂住耳朵,疯了般嘶喊着,整个森林都在回荡着她惊恐的叫声。惊飞的乌鸦在空中胡乱扑腾,“呀呀”的叫声像是患有咽炎的老者。夜笉涵步步后退,本就满是稀泥的长发被她抓揉得更加凌乱。
后退的路不再平坦,迈动的脚撞在旁逸斜出的树干上,重心后仰,夜笉涵再次倒在了泥泞之中。顾不得疼痛,她瞪大了满是惊恐的眼定视着前方那张相同的脸。
那是谁!为什么会和她拥有一样的面庞?她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教她做那些事?还有,这里究竟是哪儿!
夜笉涵嘴唇哆嗦着,好像拼命地想要说些什么,可是什么也没能说出来,一张娇俏的脸上毫无血色,两眼不停地闪动,直视着前方那片流淌着鲜红血液的地方。
尸堆中,几朵娇艳的蔷薇在血泊中生长,那缠绕的枝藤像是被赋予生命般,无限延展着。而那女人也不知在什么时候走到了夜笉涵面前,蹲下,“看,就是要这鲜血浇灌的花朵才会如此地妖艳夺目,你看它们开得多漂亮。”
女人说着还不时回过头微笑望向那片血泊中盛开的花朵,好像在她看来,那些咕噜滚动的头颅、手指还在颤动的断臂、散发着异味暴露体外的内脏,都只是再寻常不过的肥料而已。
女人抬起她冰凉的手附上夜笉涵颤抖不止的柔荑,涂抹着妖冶红色的嘴唇咧着好看的弧度,“来,我带你去摘下最美的那一朵。”
不再是惊恐万分,相反的,夜笉涵从未如此地感到心安。她看着女人搭在自己手上那如葱白般削尖的手指,那枚戴在无名指上的戒指可真好看。
夜笉涵借助女人的力量慢慢站起身,她的白裙上,晕开的血迹像是白雪天盛开的红梅。
“你是谁?为什么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夜笉涵重复问着同一个问题,不知厌倦般等待女人给出的满意答复。
“我是你,你却不一定能成为我。”
“我为什么要成为你?”
“因为有我,你才能完整,因为有我,那些人的血才能浇灌出最美的花。”女人的面目变得狰狞,瞪大的凤目像是要将夜笉涵吸入她那双瞳仁的无底深渊那般。
“啪嚓——”
又是一声惊雷响彻整片天空,森林里突然飘起了银丝般的细密,这细密越飘越大,最后变成豆大的雨珠,狂风猖獗卷起,毫无眷恋撕拉着这森林里的一切。就在这时,前方不远处一扇门无声无息地开启,屋子散发的光耀眼刺目看不清里面的任何,女人像是中了魔般,撇下夜笉涵的手径直朝着小屋走去。
就在手撒开的一刻,夜笉涵的心变得空落落的,欲开口叫喊,却发现言语不得;想要伸手抓住,抬起到半空的双手无力垂下,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看着那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消失在那片光亮之中……
时光流转,夜笉涵又回到那个只有微弱亮光的山洞,倪曼容的尸体散发着阵阵腐臭,尸体上那“窸窣”声依旧。这次,夜笉涵终于是看清泉水滴石声后,那异响来源何处。
那团黑影,隐约能看清是个跪坐着的女人,她长发及腰,一身白色的长裙像是刚才消失在那道光亮里和夜笉涵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她手高举着把长长地朴刀像是在扎着什么东西。
“是你吗?”夜笉涵壮起胆子问道。
那个身影停下手里的动作,慢慢侧过头与夜笉涵的视线在空中相对,女人满脸血点,刚好和她嘴唇上的口红同为一色。夜笉涵张大了嘴,因为她发现,那个长相和自己一样的女人刚刚用刀狠狠扎着的,居然是自己的父亲,夜信炎……
偌大的床上,夜笉涵不停抖动,头更是左右不停地摇晃,可仍旧是晃不掉眼前散在血泊中那凌乱的肢体,泛着腐臭的倪曼容的尸体,还有那被无数刀穿刺过身体的夜信炎的模样。夜信炎嘴唇翕张想要说些什么,可就是发不出一丝声音,只能含怨而终。
“啊!”一声惊叫,夜笉涵从床上弹了起来,回应她的,是空荡房间的回音,以及嘀嗒摆动的时钟。她大口的喘着气,脸颊两行热泪未干,与汗水混成一体。
头,好疼。
夜笉涵伸手抚头,却触到一块类似于无纺布的布片,退烧贴?
这是哪儿?
夜笉涵虚睁着眼打量着四周。她模糊记得,在喧闹的大街上,她遇见了离别多年的夜辰溪,她紧紧抱着夜辰溪,然后眼前变成一片黑暗。
简约的后现代欧式装修风格,家具一尘不染,连犄角旮旯也找不出一颗灰尘,双人床,深色格纹床品上还透着阵阵的薰衣草香。
这味道,是她熟悉的也是她所喜欢。
“你终于醒了。”如泉水般的男声搅断了她欣赏房间的欲望。
夜辰溪?真的是他!
夜笉涵没说话,只是呆呆地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近自己。脸上的酡红还散着热。
夜辰溪在床边坐下,伸手拿起床头柜上的体温计放进她的嘴巴,俄而,又取了出来,欣慰地笑道,“总算是退下来了,你都昏睡了好几个小时了。”
昏睡?
难道,那个山洞那片森林以及那个女人都只是她昏睡时做的梦而已?
可那些尸体呢?为什么她会觉得如此逼真,毫无违和感,这到底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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