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眠,赵桐早晨醒来时难得的顶了两个黑眼圈儿。她想了一夜,将军府的事远远要比她想象中复杂的多,要是她直接跑到莫将军面前表明立场——此生只娶涵儿一人,那么不用孙氏动手,莫将军就会自行除去涵儿这个阻碍她子嗣的绊脚石。要是顾将军都放弃涵儿了,那涵儿真的是插翅难逃了!
可是,要不然怎么办?就真的被她们当成提线木偶随意摆布吗?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天呐,谁能告诉她自己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摆脱这该死的将军府!
有时候老天爷太长眼了也不一定是好事,孙氏做的坏事都报应到女儿的身上了,也连累她躺着中枪,她是不是也应该自残受个重伤什么的,才会躲过拿些乱七八糟的破事!
哎,这是个好办法呀!
赵桐瞬间灵光一闪,要是她也像老大老二那样不能生育了,不就不用趟这趟浑水了吗?
按照眼下的形式分析,这真不失为一个好计谋!
她在京城一没势力二没人脉,想和将军府对抗就好像是拿鸡蛋碰石头,痴人说梦!
明的不行就来阴的,别看她赵桐人不聪明,用的手段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损招儿,但为了她的涵儿、她的福仔、她们的幸福,就算让她用命去换也心甘情愿!
一个计划在脑海中逐渐酝酿成型,第一步,她要弄清楚如何才能使女子不孕!老二据说是在冰窟窿里冻坏了身子,眼下正值初秋,还没到能冻坏人的地步。事情又棘手的很,决计不能拖长远,最好是速战速决。
老二这条路走不通,这又让赵桐想到了老大!
不知道这老大是伤到了哪里,怎么伤的?这事大概只有给老大看伤的御医知道了!
千方打听,原来给老大看伤的正是给涵儿看诊的李御医,那日请郎中的小厮在花园里遇见了正好给老大看完诊的李御医,就把她请了过来。老大虽然伤好了,但身子虚弱的很,隔三差五就会生病,李御医便成了府里的常客。
那李御医看似一副扑克脸不太好说话,但从她愿意屈尊来她这个庶女院子就知道她不是那种目空一切的势力小人,说不定不会打什么麻烦。
一场秋雨过后,福仔着了凉,不严重,也没发烧,只是鼻涕一直不见干,吃了好几副药都无济于事。福仔一生病,赵桐就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是的团团转,不孕大计也给搁置到脑后去了。直到令言提醒她是不是郎中医术不好,建议她换个郎中,她才猛然想起了李御医!
之前一直想找机会向李御医问问老大的伤势,苦于一直找不到机会,刚好福仔生了一场小病,说句混蛋话,小家伙这场病生的值!
果然,一听说是福仔病了,莫将军毫不犹豫就答应了李御医看诊的请求。赵桐的改变她乐见其成,只要她的要求不过分,她都尽量会满足她。尽管孙氏一直在吹枕边风,强调麟儿是庶女,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即便只是个庶女,也是她将军府的独苗儿,她唯一能寄予希望的女儿!
这次赵桐抱着满怀诚意亲自到花园去迎人,李御医得了莫将军嘱托,从老大处出来就直奔雪渊阁,正好和等在花园处的赵桐碰个正着,两人相互告了礼,就一同进了内院。
因为小家伙病的不重,又是个男丁,大概不太受重视,看诊的时候除了赵桐夫妇和令言在场外,屋子静的出奇。
李御医诊完脉,开了药方,赵桐送人出门。走到无人处,赵桐才状似无意地提起老大受伤之事:“听说大姐受伤颇重,三娘回来的晚,不知大姐伤势如何,还请御医告知一二!”
李御医沉吟了一下道:“将军全身十二处重伤,其中当属腹部和背部的伤最为严重。战场条件简陋。伤口处理不当,已经化脓了。虽然伤口现已愈合,但还是伤了根本,无力回天!”
背部和……腹部?赵桐点点头。
“听说大姐损了身子,再难有孕,可是腹部的伤口造成的?”
李御医皱了皱眉头,讽刺地看了赵桐一眼,这才是她的真正目的吧?打着问伤的由头探听虚实,果然是不入流的庶女,就会打这种歪脑筋!谁不知道事情属实,将军府就要落到她这个庶女手里,她居然这般等不及,腆着脸来打听!
“一剑刺穿腹部,伤了卵房,当然绝孕!”李御医语气不明地道出其中玄机,只是心中震撼的某人未曾发觉,嘴巴张的老大,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一剑刺穿腹部?我的天吶,那还有命活吗?
赵桐的表情落在李御医的眼里,就变成不打自招的供认。李御医眯着眼睛打了个千道:“三小姐要是无事的话,老身就告退了!”她不屑与这样的人为伍!
“等等!”赵桐拉住了李御医的胳膊,“御医请留步,我还有一事相问!”
赵桐迟疑着开口:“除了受伤之外,能不能通过其它方法绝育,比如……吃药什么的?”
李御医狐疑地回视赵桐,“若是想绝育,在房事之前喝一碗避胎药即可!”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让女子彻底绝育,一诊脉就能诊出来的那种,终身不孕的!”话已至此,赵桐已经顾不得隐晦。
李御医心里翻起惊涛骇浪,好阴险的女子!做事居然如此狠辣决绝不留后路!
见李御医久久不语,赵桐等不及了,问道:“不是有一种药物叫红花……”
“胡闹!”李御医冷声打断,“红花是给男人吃的,女人如何成效?”
事实上红花这种大损之物对女人还是有效果的,只是李御医不想赵桐去害人,才有意欺瞒。
赵桐烦躁地挠挠头,不死心地继续问道:“那有什么药可以对女人起效的?”
她死扒着不放,李御医也一心要隐瞒到底,医者父母心,医术是用来救命的,她行医三十多年,对待每一个病人都一视同仁,伤天害理的事她没做过,也绝不会做!
“请恕老身才疏学浅,老身行医三十多年,还从未听说过有令女子绝育的药物,三姑娘还是另请高明吧!”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赵桐一个在原地垂头丧气。
李御医行医三十多年,又是皇宫里的金牌御医,对于她的话,赵桐是深信不疑。
没想到女人的身子居然这么强大!
她就不明白了,绝育既然是这么困难的事情,那老大老二那两位奇葩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说绝育就绝育了!
不,对于此刻的赵桐来说,绝育不是上辈子造孽,而是上辈子积德了。
像她这种没做多少好事的人,绝个育都这么困难!
赵桐像泄了气的皮球,胀得满满的跟人出去了,回来时却是瘪瘪的。吓了顾锦涵一跳,还以为是福仔出了什么问题,再三追问,才逼着赵桐说出了她的计划。
这不听还好,一听吓得魂都快没了!
“我不许你伤害自己!”顾锦涵说的决绝,刚刚听她说什么一剑刺穿腹部,他吓得魂儿都快没了,这万一一剑下去人死了……他不敢往下想,他宁愿和别的男人分享她,也不要失去她!
他又想起了当年的那一卦:两个只能活一个。他隐隐的感觉到,如果她真的这么做了,一定会没命的!
“不会有事的!”赵桐将人儿揽在怀里,“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为了你和宝宝,为了我们的将来,有必要冒一次险!”
“不要!”顾锦涵剧烈挣扎,泣不成声道:“就没有其它办法了吗?一定要做这么危险的事吗?我不许……不要……”
“好好好……不要不要!”赵桐安抚怀里的人儿,“吃药是行不通了,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我不许你伤害自己!”顾锦涵泪眼婆娑道:“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要活了!”
赵桐在他额前印下一吻,心里被浓烈的幸福包围着,更让她确定心意,为了他,死也值了!
“傻瓜,你不活了,宝宝怎么办?”
“不要……反正就是不要……不要失去你!”顾锦涵紧紧地抓着赵桐的肩膀,捏的她生疼,肉疼,心也疼!
她是看着顾锦涵从绝望中走出来的,深知他哀莫大于心死时的脆弱无助,若她真的离开他了,他也许真的活不下去了!
她不舍得他伤心难过,或许真的该想想其他办法了!
“不会的,你不会失去我的!我发誓!”赵桐喃喃自语,自残这种想法就此打住!
也许是哭的累了,顾锦涵的午觉睡得格外长,福仔醒了他还在睡,令言怕小家伙吵到少爷睡觉,就把他抱到外厅,让赵桐看着,自己转身去忙活其它事去了。
赵桐正在厅里拿着把水果刀往自己腹部比划着,不知道要怎么下刀才会伤到所谓的卵房,这万一要是一刀下去了,又是流血又是遭罪,却没办成事的话,她这一刀岂不是白挨了!
福仔在一旁瞪着大眼看娘亲叽叽咕咕的奇怪举动,偶尔举着小手欢呼着,乐得开心。
赵桐只是好奇而已,她其实根本就下不去手,谁会好端端的心狠手辣的在自己腹部插上一刀!就算真的要插,那也得假借她人之手。
其实赵桐静下心来想想也没那么复杂,伤卵房的方法其实有很多种,老大只是歪打正着伤了那处,不一定非要剑刺见血。只要是伤的足够厉害,又正好是伤在卵房上,也就水到渠成了!
赵桐为自己的想法鼓掌,一直困扰的问题终于找到了解决方法,她已经等不及去做了。
府里肯定不行,说什么她也是个小姐,谁敢对她下重手!要想成事儿,还是得出府才行!
赵桐招呼令言看着小家伙,头一次出了府门,在大街上晃悠。她酝酿了一个简单又不会露出马脚的计划——和地痞流氓打一架!
到时她就装作体力不支倒地不起,就像当年在铜城被一群乞丐围攻的那样,尽量把自己的肚子给人踢,说不定就能达到既定的效果!
正想着,前方人群突然发出一声声惊叫,赵桐抬头一看,不好!闹市里出现了惊马!
而且好死不死的,一位锦衣华服蒙着面纱的男子被人群推搡着挤到马前,眼见着那匹疯马直勾勾地朝他冲过来却躲闪不及……
赵桐一个箭步冲上前,粗鲁地推开人群,从身后猛地拉了那男子一把,男子脚下不稳向后倒去,赵桐趁势揽住他的腰,以防他栽倒,几乎在同一时间,惊马从他刚刚站的地方撞过,并且左右撕扯着,想要摆脱身后缰绳的桎梏,马夫死命地抓紧缰绳,可她抓的越紧,马惊的就越厉害。
赵桐眼见着形式不对,将怀里的男子用力一推,给推出了人群,她反而被人群挤倒在地,这时,惊马嘶鸣着高抬前腿……
几乎是在电光火石间,赵桐来不及多想,顺势滚到马蹄下。
若是这一脚正好踏在肚子上,她还能生育的话,她就跟马姓!
可惜,天不遂人愿!
就在赵桐紧闭双眼“等死”的时候,预期的疼痛没有传来,惊马突然换了个方向,从她头顶掠过,跑进胡同里。
有反应快的百姓忙上前搀扶她,直问她有没有受伤,赵桐失望的起身,她倒是想受伤,可连马都不给她机会!
顾锦涵突然从梦中惊醒,见赵桐和宝宝都不在屋里,赤着脚慌慌张张就跑了出来。一掀帘子立马吓懵了——福仔正在玩水果刀,而且还时不时地在肚子上比划着。
令言这时也正好从门外进来,见到福仔玩刀,受惊吓的程度不低于顾锦涵。
顾锦涵手忙脚快地上前夺过刀子,用从不曾有过的怒气质问小家伙为什么要玩刀。
小家伙吓坏了,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爹爹,好凶!“呜哇……”一声哭了出来!
顾锦涵掰过他的小身子不准他逃避,“告诉爹爹,为什么要玩刀?”
小家伙边大哭边断断续续道:“娘亲也玩刀……福仔玩刀……看娘亲……呜哇……”
顾锦涵瞬间大脑一片空白,惊恐地坐在地上,福仔的话他听明白了,她拿刀做什么?还能做什么?
令言看小家伙哭得欢,心疼的要命,一把将小人儿抢在怀里,“少爷要怪就怪令言好了,家主出门前叮嘱令言要看好小少爷,是令言自以为是,觉得小少爷在厅里无碍,才留下他一个人,少爷要怪就怪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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