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无羁撞进草丛的那一刻,叶饶大脑一片空白,她虽然是现代人,而且年纪也不算小,可是感情这方面,她绝对纯净得象一张白纸,她是那种稀有的宁缺勿滥的“痴情种”。
她可以从容不迫地对待罪犯歹徒,却在这种尴尬状况之前,有些乱了手脚,但事情已经发生,总得面对吧,她沉默着穿上干净衣服,故做镇静地钻出草丛。
看到外面只有燕无羁,心宽了一半,装做没事人的问“王爷怎么回来了?”
她看着无事,却不知燕无羁心里已乱做一团,他从来没想过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兄弟竟是女人,眼前不停晃动着叶饶白哗哗的皮肤,晃得他大脑全然紊乱。
“王爷?”叶饶看他不回答,不由提高了音量。
“嗯?我回来……拿银两”燕无羁一眼都不敢正视叶饶,在感情方面,他比叶饶还要干净,叶饶虽然只是单相思,至少还有感情方面的波动,而他二十多年从未跟任何女人有过多接触,与金竺娉来往,也回回是她主动进宫来。
他自小失去娘亲,除了胞兄,连父皇也很少过问他,生长在贵如天庭的皇宫,他却没有一天快乐,他一直向往民间的普通人家和平凡感情,极为憎恨太子琛的荒淫无道。如果这次,不是事出突然,如果不是金苁焕蛊惑,他哪里会来争这什么皇位。
听到他的回答,叶饶暗自骂自己,银两在自己包裹中,刚才只顾着清洗的事,怎么就没问问他们买不买东西呢?
“我已清理好了,一起走吧”叶饶说着,又下意识看了一眼草丛中沾了厚厚污泥的衣服,条件反射地捂了下鼻子,刚才真是太脏了。
“嗯,好”燕无羁声音很轻地应了一声,从知道叶饶是女子,他不知怎么连音量都抬不起来了。
叶饶看他比自己还要窘迫,勉强撑下的镇静,不觉慢慢散了,无声地挑起行李。
“别,我来吧”,看她去挑行李,燕无羁急忙过来抢,一不小心,手碰到她胸上,软软的象刚弹好的棉花絮一般,他的脸一下红得象天边的彩云。
这样下去,就算他不说,人家也会看出端倪的,叶饶牢牢抓着行李挑子,追着燕无羁躲闪的视线,声音沉稳地说“王爷,你挑行李,一会白兄看到,你怎么解释?”
“这…。”燕无羁舌头打结,说不出下文。
“做回原来好么?我还是你的小跟班,还是跟你在平阳做战的兄弟,你如果做不到,那我只有告辞,我不想害了你,更不想害了我跟沐儿”
燕无羁擦了一下额头,好久,才从胸腔里吐出几个字“我…。能做到,你放心吧”
话虽这般说,叶饶却看到在她挑着行李行走之际,燕无羁的眉头就一直没舒展过。
当白牟埕拎着水桶迎面而来时,燕无羁迫不及待发出命令“你来得正好,快点替他挑行李”
“为什么呀?不是说好,行李归她挑么?”白牟埕正为叶饶害他跑来跑去懊恼,一听这,更是不乐意。
燕无羁被他堵得一窒,却很快反映过来“他刚刚不小心掉进小溪里崴到了脚脖子”
“哦,我说他怎么清洗干净了呢,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崴得重不重啊,不会耽误我们正事吧?叶饶,你怎么这么多事啊”
“行了,别那么多费话,快点替下他吧”燕无羁听他凶叶饶,不自觉绷起了脸,幸好白牟埕粗心,若换做有心人,早就该看出两人间的不对劲。
燕无羁既然把话说到这份上,叶饶还能怎么样,只能帮他圆谎,不仅把行李交给了白牟埕,还要装出一瘸一拐的样子,她一眼也不多看燕无羁,装出心情不好的模样,低着头只管闷头走自己的,心里却为以后事态的发展有些烦恼。
她自认自控应该没问题,但燕无羁她可不敢保证,用什么办法让他恢复到从前呢?这是到沈家庄之前,她一直苦思冥想的问题。
沈家庄很大,几百户人家,上千口子人,没一户杂姓。庄里的人一听他们打听沈重山,俱是一脸戒备,他们迅速被一群人包围。
当先是一个留连鬓胡的壮汉,手拿着下地的家什,凶巴巴地拦着他们“找庄主什么事?他老人家卧病在床,什么人都不见”
“我们没有恶意,路经此地,慕名而访,还望这位兄长能够引见一下”叶饶说着摸出一把碎银,摊在手心,冲众人晃了晃。
却不料,不仅没一人动她手中的银子,包围他们的圈子还退后了一圈,那壮汉依然一副凶相“快走,都说了我家庄主病了,快走,不然我们可要赶了”
看来,只能再想其他办法才行。
叶饶冲燕无羁、白牟埕递个眼色,三人退出了沈家庄。
这次出师不利,大挫白牟埕的锐气,憋了一肚子火,变成了哑巴葫芦。
燕无羁因着叶饶的原因,也一直沉默寡言,只有叶饶还是平静如常,如果回回都顺顺当当,那事间还有什么难事啊。
三人在西卜府城找了家客栈,因心情不好,白牟埕提议早些吃晚饭。吃完饭等燕无羁他们回房,叶饶独自出门溜达,西卜的天气又闷又热,一点也不象立过秋的天气。
她出来一则想散散心,二则看能不能碰上个好说话的人跟他打听一下沈重山。
闲步走去,听到有人在一酒馆中喝得热火朝天,她走了进去。
正当门一张四方桌子,四个人已是喝得面红耳赤,叶饶冲店小二招招手“再给这几位爷上四样店里拿手好菜,我请客”
四人齐齐看向他“咦,你是何人?”同时问出一句,看大家俱不认识,一人咧着大嘴高着嗓门说“兄弟,你认借人了”
叶饶微微一笑“四海之内皆兄弟,我刚从门外走过时,听几位兄长喝得畅快,一时勾出我的酒虫来了,如若不弃,请让小弟做东,与几位兄长一醉方休如何?”
“哈哈,原来是性情中人,好,就依兄弟之言”四人看叶饶年纪不大,却如此爽快,又加上她做东,哪里还会拒绝?
当下,小二搬过来一张凳子,叶饶很快与他们混成一团,她一点一点小心打听沈重山及沈家庄的近况,听到的竟依然是沈重山病重的消息,她别提有多失望了。
无心再跟他们瞎扯,找了个借口先行离开,一边走一边无意识地踢着路上的小石子。
“哎哟,谁这么缺德呀?”突然,一堵半拉墙头上传出一声尖叫,猝不及防,吓了叶饶好大一跳。
望过去的功夫,一个身子细高的半大小子蹦到了她面前,穿一身陈旧的灰布衣,手抄在宽大的衣袖里,横眉立目的瞪着她“喂,你眼瞎了,没看到大爷我坐在那儿,还拿石子踢我?”
叶饶饶有兴趣地抱臂凝视他“小子,你说话经经大脑好不好?我有踢那么高么?来,让哥哥我看看你伤在了哪里?是青伤还是红伤?”
说着,她就去揪那小子的耳朵,她看他也不过十六七的模样,全然将他当成了小孩子。
“呔,住手”那小子头一甩,象个机灵猴一下闪出老远。
“你看你蹦来跳去,哪里有一点受伤的样子?别象小混子一样在街上瞎窜,乖乖回家去吧”叶饶正色训诫他,俨然又回到了警队的角色里。
“哎,别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啊,也不知有没有我大呢,你不是找人吗?干嘛那么费劲,直接摸进他家不就行了”小子突然凑近叶饶,贴着她耳朵小声说。
叶饶一惊“你小子瞎说什么?小孩子懂什么,我没空跟你瞎扯”,这小子怎会知道她在找人?难道刚才他也在酒馆?
“喂,敢小看本大爷?如果我帮你进了沈重山的家,你说你会怎么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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