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花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坐在床沿边上,一袭大红色嫁衣,盖着红盖头,入目的皆是一片赤红。她刚想掀开盖头就听到有人走进来的脚步声,本欲抬起的手就在那一刻静止不动了。
这脚步声很轻很轻,仿佛动物行走一般不带丝毫声响。却又带着莫名的虚弱与无力感。若不是如花敏锐过人,怕是压根儿就听不到有人进来。
只听得那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慢慢近身,如花有些紧张,待那双脚出现在她盖头底下时,如花大吃一惊。这人穿的竟是一双红木打制的精美木屐!穿木屐走起路来竟是寂静无声,如花骇然。
如花静静的盯着盖头下的那双脚,血红色的木屐妖艳似血,鲜红的袜子红得有些耀眼。
房间里很安静,他似乎在打量她。忽然,‘吱呀’一声,房间大敞的房门自动关上了。仿佛瞬间置身于一个密闭的空间里,而这里面只有他们两个人。
如花平稳的呼吸有些微的急促起来,她袖中的手轻轻把住了袖中謦月。他站在她面前打量了她很久,蓦地,一只骨节分明的苍白大手出现在盖头下面,如花一惊,还来不及反映,盖头便被掀了起来。
如花只感觉外面的光有些刺眼,条件反射的用手臂把眼睛挡住。光亮是桌子上的大红喜烛发出的,这艳红的喜烛发出的光亮也是艳红的,把整个房间照得暧昧而妖异。诡异的红光中如花仰头,缓缓将挡着的手臂放了下来。
逆光中,如花有片刻的呆滞,面前的人一身嗜血魅红,妖红中如贝壳一般纯白的是他那张绝美俊颜,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啊,如花只觉得好像地狱黑暗里怒放的双生花,不是白色,而是稀少的红色,在黑暗里怒放,妖艳夺人却诡异骇人。
川雪打开盖头的刹那,微微一愣,面上神色倏然转阴,他的新娘子怎么可能是这样子,明媚如阳,水灵动人。
他猛地将盖头摔倒地上,刚要开口说话却见如花明眸一闪,黑葡萄一般的眼睛眨了眨,忽的就笑如晨曦朝阳,她笑嘻嘻问道:“怎么样?对我这个新娘子满意吗?”她语气带着玩闹与调皮,浑身洋溢着十四岁少女该有的青春气息。
川雪本无事,却被她如此明艳的笑容吓得猛然退了一步,他剧烈的咳嗽起来,如花微微有些诧异,于是一脸好奇的看着他,这样病怏怏的人会吃人吗?
川雪扶着胸口,半响才缓过气来,俊美的面上因为剧烈的咳嗽有了些许不正常的红晕之色,他看向如花阴恻恻道:“我的新娘不是你!”
如花一听这话,自然而然道:“当然不是我,我觉得啊……”她顿了顿,抬头看他,忽然跳上床,站在床上与他同高。
“你去阴间找一位新娘子更好”话语刚落一把明晃晃的利刃已经抵在了川雪的胸膛。
川雪彻底愣住,如此的变故是他没想到的。面前的女孩笑得一脸灿烂且无谓,可那双本灵动的乌溜溜眼眸里此刻透着一抹狠绝与疏离。
他怔怔的看着她的眼眸半响,如花本已浑身戒备用剑抵在了他的心口处,却不料他竟是看着自己半响没任何反应。这下子,如花有些懵了,开口打破沉默道:“我只要稍微一用力,这把剑就会刺进你的心脏”
哪知川雪闻言竟是抬手两指捏住了罄月剑身。如花一惊,猛地用力便要刺入川雪的胸膛,却不料一股力道传来,不刚不烈,却恰好让如花的剑尖抵住川雪的胸口止步不前。川雪指尖轻捏剑身,就那么轻轻一甩,红袖舞动,美艳至极。如花的剑被他轻轻一甩便甩了出去,落在了地上,发出清脆如铃的声响。
如花愕然,他看上去虚弱无力、体弱多病,可却在眨眼瞬间轻而易举的将她的剑甩了出去,这人很厉害。
如花站在床上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却见川雪看着如花忽然眼眸一沉,就在下一刻他的手臂一把揽住了如花的腰。如花大骇,惊得开口便要骂人。话还未出口,一根手指便抵在了她的唇上。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如花被压倒在了床上,后背压在了柔软的锦缎棉被上。川雪的食指就那么轻轻的放在了如花的唇上,他压在她身上,离她很近很近,却肆无忌惮、毫不羞涩的静静看着她。
如花的手抵在他的胸膛,尽量隔开两人的距离。见川雪一脸平静,如花的心也就放了下来。忽然,一股阴寒之气猛地从如花身上窜上川雪的手臂,川雪的手倏然松开,他那只隐藏在袖子里的手臂顷刻间青筋满布,冰冷地森寒之气刺入了骨髓。
川雪眼底划过一抹惊诧之色,却见身下的少女没有丝毫动静,她依旧如常,仿佛刚刚那股森寒之气并非从她身上传出一般。
他静静打量着这个女孩子,一眉一眼,包括她眼底的神色。
房间里仿佛静了良久便听得外面想起轻轻的敲门声,紧接着一个冰冷的声音传入。
“公子,怎么了?”
川雪语气淡淡“没什么,不过新娘子调皮和我玩闹罢了”
门外的人安静好久,才死气沉沉道:“玩闹?”
川雪此时面上看起来确实有些虚弱,他轻轻咳嗽几声道:“没事儿了,你歇着去吧”
只听得门外又是片刻的沉寂,仿佛有些迟疑“公子…。”
川雪神色平静道:“那天你给我提议的事情,我决定了,就选她了”
外面人沉默片刻,道:“那……。公子好好歇息”
川雪静默良久才缓缓起身坐在了床榻上,他看着仰躺着一直盯着自己的如花,伸出一只手,秀气而修长的手掌就那么随意的放到了如花面前要拉她起来。
如花见这人怪是怪了点,但不像坏人,索性一抬手便拉住了川雪的手掌坐了起来。又是刺骨的寒,川雪心底在颤抖,他全身的骨髓尤其是与她接触的那只手仿佛被千万根冰针毫不留情的穿刺,他身体本就虚弱,此时更是止不住的剧烈咳嗽起来。
“你怎么了?”如花一看他好像发病似的咳得厉害且虚弱,脸色更是比先前白了许多。
川雪见她的样子,抬手轻轻止住了她欲上前一探究竟的手“没事,老毛病”
“你刚刚是干什么?”如花见他自己说没事也懒得管了,于是开口询问他刚刚将她压在床上的邪恶却诡异的行径。
川雪虚弱到极致,声音愈发的小了,他咳嗽几声道:“你和我的新娘子不一样”
如花一愣,一脸不解“什么意思?”
“我的新娘子必须是极阴之人,但你不是,我不想伤及无辜”川雪只是平静的说出如此的话。
如花见他如此虚弱,此时他苍白的额上竟是泛出细细密密的汗珠,脸色实在是难看到不行,心底有些不忍“你需要休息一下吗?”
川雪愣住,看着如花半响没说话。
如花白眼翻了翻“放心,我不会乘人之危,伤害你的”
川雪闻言平静的脸上有些不自然的神色,看了如花很久很久,才出声轻轻点头道:“好”
他确实虚弱到了极致,此时他必须休息一会儿,让自己有点精力,否则他会精疲力竭而死。
如花见他好像更加虚弱了,那个好字都仿佛费了很大力气才说出来。她从床上起来,下地,挪出地方“你躺着歇会儿吧”
川雪看向她,如花撇撇嘴角“放心,我就待这里,哪里也不去,也不会伤害你”
川雪看了她很久,才浅浅的笑了笑,这丫头好聪明。只是,怕是不安分。他想了想,轻声道:“你过来”
如花闻言,白他一眼“我不过去,我知道你肯定是想‘要对我做些什么才好,那样我就能安静的待在这里了’,然后你就安全了,我也不会乱跑了。”
川雪一听,咳嗽起来,这下却是笑了。让人说中心思的感觉还真是不好啊,他咳嗽片刻,和一个陌生人共处一室然后沉沉的睡过去是件危险的事,他心底不安自然是有的,只是他此刻虚弱得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眼皮很沉,不过瞬间,身子一软,便躺在了床上带着满腹心思沉沉的睡过去了。
寂静的房间里,红木雕花大床上,血红色的幔帐、血红色的锦缎棉被、血红色的床单,一切都是妖娆红色。床上睡着的人也是一袭妖娆魅红,他仿佛躺在一片红色的血海中,却在安静的沉睡。
白玉般的细腻肌肤上透着病态的虚弱与苍白之色,他安静的睡着,呼吸均匀却微弱,胸口轻微的起伏。如花坐在床榻边细细的打量着川雪,此刻的他是一个美丽而安静的芭比娃娃,长长的睫毛浓密而纤长,高挺的鼻梁让本就眉清目秀的五官更加的立体。
如花好奇的打量着他,想到他刚刚轻而易举便夺下她的剑,又想到他虚弱病态的样子。一般习武之人的身体都不见得差到哪里去,此人武功和体力绝对不成正比,差得太远了。
此刻如花对川雪非常好奇,她想了想,又想到这场诡异的婚礼,这透着怪异的山庄自己都还没仔仔细细瞧过呢。如花本就不是个安分的人,此刻见川雪安静的睡着了,想乘这个时候四处看看,于是她起身便朝着门外走去。
她走到门前,刚抬手准备打开门闩,忽然有什么东西一下子缠绕在了自己的腰上,如花吓得手一抖,想也不想的喊出声“我没打算出去,我就是透透气”
她以为川雪这么快就醒了,还不待回身,身子一轻,便被扯了起来。缠绕在她腰肢上的丝线被收了回去。
如花的身子被那细细的丝线扯上了房间的横梁上,如花大惊,还没缓过神来便已落入了一个带着凉意的怀抱里。
淡淡的清雅香味缭绕口鼻,进入肺腑之间。这熟悉的味道……如花回头,一张举世无双的绝美容颜便落入了她的眼中。她定了定心神,翻个白眼“你别跟鬼似的吓我好不好?”
东方月离亲昵的搂着她,温柔笑道:“死不了”
如花小声嘀咕“你又怎么知道吓不死我?”
东方月离道:“要死早死了,还等得到现在?”
这话倒是句大实话,如花属小强,心理承受能力非一般人能比。
东方月离瞟了眼在床上安静沉睡的川雪,眼底冷冽一片,有杀机一闪而逝。手上不知何时就多了几根晶莹剔透的冰针泛着屡屡寒气。如花本没注意,只感觉有寒气袭来,她转头一看却见东方月离那苍白而修长的指上不知何时多了几根泛着杀气的冰针正对着川雪,如花大惊,两只手一把便抓住了东方月离的手
“你干什么?”
东方月离有些不悦“怎么?护他?”
如花不知道东方月离又发什么神经,这扯的哪跟哪,她紧紧抓着他的手急急问道:“你要杀他?”
东方月离看着如花轻笑,反问“你说呢?”
如花无法理解东方月离此刻的变态行为“他又没惹你”
东方月离却是回答得自然而然“他该死!”
如花被这三个字噎得半响说不出话来,东方月离杀人向来没什么理由可讲。
东方月离见如花看着自己不说话,只是轻柔说道:“你上花轿的那一刻,他就该死!”如花一听这话呆呆的愣了几秒钟,她不是不懂情事的小女孩,有些话里包含的情意多多少少还是听得出一点的。她愣愣的看着他,有些不确定问道:“他该死是因为我成了他的新娘子?”
“你不是他的新娘子”他只是淡淡强调这个问题,回答得牛头不对马嘴。两个人关注的点不一样,虽然有些鸡同鸭讲的感觉,但如花听完这句话算是彻底呆住了。
她如同石化一般看着他,一时间有些小小的尴尬,她不自然的放开紧抓着他的手。脑子里窜来窜去的就只有一句话:他动情了……。
回想起陵墓中的种种情形,他的变化。他对她的态度越来越好;墓室里对付赤龙时他用冰墙隔开自己;她强行让他吃她烤的鱼,以他的性子他若不想吃谁能塞得进?水中对付鲛人时宁愿自己受伤也要救她;森林里他对她做男女之事;她担心尹御风他们,他便帮她去救人;把整个客栈的人都做成活死人保护她……
这一切的一切无不暗示着他喜欢她,他虽然阴晴不定、捉摸不透,但是在感情上却简单得如同孩子一般,不会拐弯抹角,让人一眼就看透了。如花脑子有些乱,一时间接受不了这个认知。他也会动情?她做梦也没想过有天东方月离会喜欢上她。
东方月离见她脸上的神情一变再变,伸手去轻触她的面颊“怎么了?”
如花条件反射的一躲,有些尴尬,却见他抬起的手就那么僵在了空气里。他面上神色逐渐变得阴寒起来,如花微惊,慌忙一把抓住他停滞在空中的手,抛开脑子里杂乱的思绪回归正题顺便绕开话题,如花笑得极为牵强与尴尬“你别杀他,好不好?”
她说这话时看也不看他,有那么一点点的不知所措与尴尬在里面。
东方月离凝视她良久,一双阴沉的眼眸仿佛要把她看穿似的。她不自然的反应以及求情的话语让他面色蓦地又是一沉“你在替他求情?”
如花被这带着隐忍怒意的一句话吓了一跳,几乎是想也不想的摇头否认“不是”
“不是求情,那是什么?”冰冷的话语从他嘴里出来,他寒凉的指尖捏住了如花尖细的下巴迫使她与他对视。
下巴上忽然生出的力道迫使她与他直直对视,如花皱眉,有些微的疼痛从下巴处传来,她不满出声“你弄疼我了”
捏着她下巴的指尖依旧捏着,只是力道柔了几分,东方月离静静凝视她,见她眉头轻皱,虽然被迫与他面对面,但眼睛却是看也不看他。
一时间沉默,房间里很安静,有怪异的气氛在两人之间滋生……。
东方月离看了如花良久,忽然淡淡出声“先杀了他,再找你算账”
这话一出,如花猛地看向东方月离“你不可以滥杀无辜!”她答应了川雪不会在她睡觉的时候伤害他的,而东方月离如此的举动明显是陷她于不义。
东方月离不再言语,手上冰针凌厉至极、寒气氤氲,他抬手便要将冰针刺入川雪体内让他毙命。如花急了,几乎是想也不想的抓住他的手臂,急急脱口道“你是不是喜欢我?”
她没办法了,如今说什么做什么都阻止不了他,她只有将这个尴尬的问题抛出来!
这句话果真奏效!
东方月离愣住,手僵在空气中一动不动。
如花顿时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她只觉尴尬至极。
哪知东方月离回神后看着如花只说了一个字“是”
如花惊得差点就从横梁上掉了下去,震惊到无以复加,即便先前做了心理准备,可此时东方月离的亲口承认还是让她接受不了,他们之间怎么可能会产生男女之情?
扭扭捏捏不是东方月离的性子,所以他回答得自然而然,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如同当初他发现自己对如花动了情后便毫不掩饰的表露出对她的喜爱,他在感情上简单得不会拐弯!
如花惊呆了,半响没有反应。东方月离伸手抚上她的面颊,满是柔情,他语气温柔笑着说道“越来越喜欢了”
如花一时语塞,尴尬到不行,几次想说话但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跟个傻子似的呆呆的看着东方月离什么反应都没有。
如花烦乱的思绪怎么也理不清,半响才稍微理出了个头绪出来,她故作镇定“东方月离!”
东方月离看着她,面上却是云淡风轻。如花有时候挺佩服他的,如此情况下都没感觉到不自在吗?
“虽然我与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可这具身体可是你的亲女儿啊”如花特地在‘亲女儿’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东方月离愕然,随后问道:“谁说的?”
如花惊诧“不是你说的吗?”
东方月离反问“我的话,你也信?”
如花一惊“你……。”
如花语塞,东方月离说的话向来没几句真的,她当初可是真信了这东方如花是他亲女儿,虽然后来有些将信将疑,可她潜意识里还是希望这具身子与东方月离有那么点血缘关系牵绊的,那样的话也不会有如此尴尬的局面了。
如花有些头痛,半响咬牙道:“东方月离,你混蛋!骗我!”
东方月离认真道:“刚刚说的话没有骗你”
如花无奈“我倒是希望你是骗我玩的”
她想直截了当的拒绝他,却又忌惮他,不敢说些让他生气的话。她心底思来想去,实在不知该如何应对了。她不想与东方月离对视,那样只会让她更加尴尬,她将目光瞟向了睡在床上的川雪身上,心思自然也被带过去了。床上那个一袭魅红的病态男子依旧沉睡,静静地闭着眼睛,仿佛已经累到极致了。
这人精力差得早已超出了正常人的范围了,如花看他看得入神,心底满满的全是疑惑。
正看得入神,忽然有轻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好看吗?”
如花被吓了一跳,诧然回神,映入眼帘的是东方月离带着温柔笑意的脸。看着他如此的笑容,如花头皮有些发麻,她讪笑摇头“不好看”
东方月离淡淡看了眼川雪随即看向如花,他从怀中掏出一串佛珠递给如花“把这个戴上”
如花一愣,看着那苍白的手指上缠绕着的紫黑色串珠,古雅暗沉,在红色的烛光下闪现着柔和而美丽的光泽“这是……”
随着他的手伸过来,有淡淡的檀香味沁入鼻中,如花倏然认出“小叶紫檀?”
东方月离不说话,自然而然的将如花垂在身侧的手握住,将小叶紫檀佛珠一圈又一圈的缠绕在她纤细的手腕上,如花愕然的看着。
“我不信佛”她想收回手,却被他微微用力扼住,也就半推半就的让他带上了。
“这串佛珠可以辟邪、清毒、除瘴、醒脑”
如花一听,一下子来了兴致,急切的把手从他手中抽出来,细细看着手腕上的佛珠,又拿到鼻子前嗅了嗅,嘴里喃喃“这么厉害?”
她的举动多多少少带了些孩子气,东方月离轻笑“你向来不安分,这佛珠能护你”
如花闻言咧嘴笑了,对她来说这真是个好得不能再好的东西了,她开心得抬起手腕看着那串小叶紫檀一颗一颗的数着。东方月离见她如此开心,心情大好,他看着她,透着寒意的目光顿柔。
她不知道这佛珠是纳兰轻若留给东方月离唯一的东西,东方月离虽然恨纳兰轻若,但,这串佛珠却是他这么多年来一直舍不得扔掉的东西。
如花数着数着,忽然惊讶道:“咦?这几颗珠子怎么是暗红色的啊?”
东方月离看向她的手腕,却见她白嫩的指尖轻轻的指着几颗透着妖异血红的珠子仰头不解的问他。
东方月离看着那几颗带血的珠子良久不出声。
如花心底咯噔一下,问了不该问的问题。于是她连忙道:“就当我没问……”
“这是血”如花的话刚落音便听得东方月离的声音响起,她愣住“血?”
东方月离面无表情,声音依旧风轻云淡“是纳兰轻若的血”
如花愕然,她记得司马流云曾说过纳兰轻若好像……是东方月离他妈!如花顿时怔住了,她看着他,见他依旧如平常一般的神情,不悲不喜,刚刚说出那句‘是纳兰轻若的血’也不见有什么情绪上的起伏,就好像说着与己无关的事情一样。
如花静静看着他,那是他娘啊,不管再怎么样心底里终究是会难受的吧?因为是人,只要是人都会有感情的,他也不例外吧?
一时间,气氛静默得可怕,如花见他又变得如往常一般冷漠而疏离,苍白的俊颜面无表情。如花沉默了好久,鬼使神差的伸手轻轻环住他的腰把他抱住了。东方月离身子一僵,她就那么轻轻抱住了他,她的身上有着他一直渴望的温暖,此刻正暖着他心窝处。
她不说话,就这么安静的抱着他。他不是个感情丰富的人,在他的世界里感情如同一张白纸,有些无声的安慰他不懂却感受得到。
如花感觉到他身上冰冷一片,她轻轻将头靠在他的胸膛轻嗅着他身上淡淡的冷香气息,只是紧了紧环着他的手臂。东方月离因为惊愕与初次接受如此安慰而僵硬的身体松懈下来,他反手拥住她,在她耳畔低语“这小叶紫檀是她至爱之人送与她的,如今,我将它送给你”
他低低的话语透着不带丝毫温度的冰冷气息喷洒在如花的耳朵上,如花只觉耳廓处冰凉一片,她不明白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什么意思,松开手臂不解看着他“你在说些什么?”
忽然,一声轻微的咳嗽声划破诡异而沉寂的氛围,如花一惊,朝床上看去,却见一直在床上沉睡的川雪有了些许动静。
她惊道:“他醒了”
她惶然看向东方月离,怕他动手杀他。东方月离只是松开抱着她的手,淡淡道:“我不杀他便是”
如花咬咬嘴唇,心底暗骂:真是个怪物,我心里想什么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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