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徐徐,白云飘飘,空气清凉舒适,到处弥漫着一股雨过天晴的味道,西方斜阳渐渐融散,在等待夜的来临。
杨琼和周政没有在学校食堂吃饭,而是坐在校外的一家私人菜馆里面,只有他们两个,程玉不在。杨琼看着坐在对面沉默的周政,浑身散发着一股严肃的气质,比平时更显清冷。她知道周政必定是有话要单独和她说。
“昨天晚上,我很担心你,知道吗?”周政的声音安静的响起,有一种摄人的力量。
“我不知道,我没想到你也知道了那件事情,如果我知道你会担心,昨天晚上肯定不会选择逃避,而是和你一起解决问题,我也很后悔!”杨琼很愧疚。
“杨琼,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想让你知道我很关心你,现在事情都过去了,你打算怎么办?”周政的语气缓和了些。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谣言止于智者,我不会再为莫须有的传闻来影响我自己的心情”
“哥,你放心吧,谢谢你让单超出来替我澄清。”
周政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沉默了会儿开口道:
“真的只是谣言吗?你和他之间…”
周政不知道怎么继续开口说下去,他一个感情空白的大男人,不懂心思细腻的女人心,绕是她平时说话再毒舌,也不知道如何去关心妹妹的感情问题。然而他让张路平时多照顾杨琼,也从张路口里得知过他们的关系比较亲密,早晨确实是同时出门,而且杨琼还很关心施粻,再加上传闻,他不得不去确证自己的想法。
“真的只是谣言,他是不会看上我的,我也不会看上他。”杨琼一脸正义的说道,十足十的表忠心。
“那就好,千万不要是他。”周政的声音透着一股狠意,双眼像鹰一样盯着对面墙壁上七十二少将的壁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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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政送杨琼回去的时候,又聊了很多,话题多是杨琼的择偶问题,周政平时是个不喜欢干扰别人生活的人,而此时说的却有点多,他希望她能和施粻保持距离,如果有喜欢的人了一定要第一时间让他知道,让他放心。
半路上,周政接到他老板的电话先离开了,杨琼一个人走在校内的梧桐大道上默默回想周政的那个狠厉的眼神,和那句“千万不要是他“的狠觉,天色渐黑,就像她的心渐渐沉落,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最亲爱的大哥是如此讨厌施粻,没有理由的让她很为难。夜黑风高,一个人走多多少少有点形单影只的感觉,是个被打劫的好对象,果然她被一群女人堵在一棵大树后面。
为首的女人一身珠光宝气打扮的时尚而另类,胭脂水粉雕刻精致的妆容,时髦的大卷发下一张鲜艳欲滴的大红唇开口对身边一群有点像小太妹的女人道:“就是她,长得也太普通了吧?“
杨琼被她们围在中间,只听到一群杂乱的声音:
“没错,华姐,就是她,我们已经确认三遍了。”
那个叫做华姐的女人走过来,用鲜艳的指甲抬起杨琼的下巴,杨琼下意识的偏过头就想跑开,还没拔腿,双手就已经被身边其他的女子控制住,动弹不得。
“怎么?想走?“华姐用怨恨的声音吼着。
杨琼睁着眼睛瞪着她,
“离开他,就让你走,听到了吗?“说着右手用力拍了三下杨琼的右脸。
杨琼又气又愤,光天化日之下,居然被人如此欺辱,这种罪此生还没有受过。而此时自己又身单力薄,毫无抵抗之力,只能睁眼看自己:“我为鱼肉,人为刀俎。“来来往往的行人只是匆匆瞥了一眼这边,没有人停下脚步。
“我们并没有在一起,怎么离开?“杨琼现在只能自救,先离开这里。
“怎么回事?“华姐明显诧异了下。
“你们是什么人?“杨琼趁势问道。
身边一个看起来稍微精明的女人附在华姐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让她走,我们被骗了,施粻不会喜欢她这样的女人。”华姐有点气恼的对身边的一群小太妹说道。
杨琼获得自由后,拔腿就走,只想快点离开这里,还没走几步远,听到身后一个气势拔高的声音;“今天的事情不要说出去,否则让你好看!”
杨琼头也不回,心里默念一百遍:“什么东西?什么东西?………”越往前走,越想越生气,可恶的施粻都是因为他,真正是哪里都招蜂引蝶,给人没事找事的,先要受哥哥的唠叨,还要受别的女人的欺侮,为什么要认识他,明天就要和他一刀两断,再不理她了。
生气可以让人失去精神上的理智,却不能让人失去身体的本能,一股尿意袭来,杨琼匆匆往回小跑,拽着口袋里的卫生棉,在四楼的时候看到施粻站在外面,杨琼头也没回的继续上楼,施粻在后面喊她,也不理睬,到门口的时候掏出钥匙开门,也许是太急了,越急越打不开,施粻从后面直接握住她的手拿过钥匙,开了门,杨琼立即冲了进去准备去卫生间,不明所以的施粻连忙拉住杨琼,气闷的问道:“你怎么回事?不是好了吗?又想干嘛?”他以为杨琼又要躲回房去蒙住被子睡觉。
“你先放开我......“杨琼转过头去看着施粻。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施粻看到她红肿的脸,又是生气又是心疼的把她拉了过来,就在他那双温柔的手要接近她红肿的脸庞时,一个轻柔东西掉在地上,发出一声微弱的声音。施粻不情愿的低头看了过去,一个正方形塑料包装的卫生棉安静的躺在杨琼的脚边,杨琼的脸顿时红的不像话了,害臊的发不出声音,只有微微颌动的牙齿证明此时她紧张的心情………
施粻弯下腰慢条斯理的捡起卫生棉,含笑递给面前的杨琼。
“又不是没见过,女人总有那么几天的,快去吧!”声音温柔却仍然掩饰不住戏谑的调笑。
杨琼万分窘迫的一把快速的接了过来匆匆进了洗手间,解决完个人问题。出来的时候施粻正坐在沙发上看着面前的一碗冰。
杨琼之前所有对施粻的气愤烦恼好像随刚才那一通畅快的尿意下,冲散开来。
“还不快过来?这么大的人了,脸是怎么弄的?”施粻看着站在那儿不动的杨琼,眼里尽是担心和心疼。
杨琼沉默的走过去坐了下来,没有说话。
“谁干的?告诉我?”施粻用纱布包住冰块轻轻的在杨琼的右脸上慢慢转圈滑动,待看清上面轻微的手指印后,立刻大声问道,声音的一股肃杀之意,让人听到都跟着胆颤。
杨琼所有的委屈愤恨之情在他盛怒的庇护之下,像是被人碰倒了的刚开启的酒瓶,一股脑儿的洒了出来,将路上被人围堵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对施粻讲了出来,声音因委屈而哽咽,听得施粻心一阵阵的抽疼,他一遍遍温柔的为她敷红肿的脸,一边用力握紧了左手。
“阿琼,不用担心,我不会再让你受委屈的。”声音因隐忍而真挚。
“嗯”
杨琼看着这样的施粻只是轻微的嗯了声,她知道他已经给了态度,做出了承诺,就会说到做到,她愿意和他并肩一起,无论风风雨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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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时候所谓的挫折和磨难,并不是阻挡成功的挡脚石,有时候它是一种催化剂,它催使你更容易找到正确的方向,找到成功的大门。贴吧事件和被堵事件并没有给杨琼和施粻两人的关系造成多大的困扰,相反两人看起来比以往更加亲密。
两人不再避讳外人的眼光,堂而皇之的一起走在校园里,一起开车去超市购物,每天早上心情愉悦的一起吃早餐,互道一声“早安”。
只是杨琼和施粻出门的时候再没有碰到过隔壁的贴吧事件女主角成香,听说精神有点问题休学了半年,而那个被堵事件的女主角华姐,英语系的研一新生李凤华却是在全校大会上被点名开除,理由是考研成绩作弊造假。召集学生校内斗殴生事,杨琼曾为李凤华的事情惊诧,曾问过施粻是不是真的,施粻只是神秘的笑着说:“一半一半吧”,杨琼又问:“是不是你干的?”,施粻仍然回答着:“一半一半吧。”
除此之外,程玉和周政找她的次数明显增多,偶尔周末他们会抽时间过来坐坐,但是周政的时间很紧,大概每次都是坐个一刻钟左右然后吃个饭就回去了,这样程玉回家的次数也减少了。大多数周末程玉都住在学校里面,没事情的时候程玉和杨琼会去学校网球场打打网球,施粻有空的时候也会过去,程玉和施粻有过“救奶”的交情,再加上施粻确实很有女人缘,说话做事都很照顾人,很会为别人考虑,于是相交很愉快,杨琼本来是想喊商环过来来个双打的,可是人家姑娘忙啊,要不就是没时间,要不就是看了会儿,奄奄的道“还是算了吧,我还是适合打羽毛球。”
一个周末,周政和程玉又过来坐坐,杨琼和程玉坐在沙发上,周政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大家随意的聊天,照样是程玉和杨琼主打,周政沉默的听着,时不时的看下手机认真思考,回个邮件什么的,实在没事就摆弄着杨琼新得的一副围棋,要不就是中间打断她们交代些事情,像今天。周政就是过来交代:他的投资理财公司这个月底开张,让杨琼和程玉一起过去接待帮忙。杨琼和程玉停下正在说的津津有味的话题,连忙激动的说好,一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的,然后三人又一起商量下时间细节方面的事情,这时候一个人走了过来,让杨琼的心登了一下。终于来了,不知道周政会如何对待施粻。
“不好意思,你有客人,那我先走了。”施粻进来后才发现有人,于是准备礼貌的退了出去。
杨琼,没有说话,把眼光放在周政的身上,而程玉虽然神经比较大条,但平时和杨琼交流的多,也多少知道周政不是很喜欢施粻,于是也坐在那里没有动。
“杨琼,是你朋友吗?我们也不是别人,进来坐坐吧。”周政声音清冷。
施粻准备走的脚步顿住走了过去,杨琼给他搬了把椅子坐在程玉那边,杨琼的旁边是周政,杨琼又给施粻和周政介绍了彼此。
“久仰大名”两人同时说道,声音同样的严肃,只不过一个更冷,一个更绝。
“三好公子,过奖了,只怕我还当不起这一句大名。”周政的话一贯的毒舌,既道明了他这个久仰大名的来源,又把自己的大名摘了出去。
“有人虽然默默无闻,不过私下做的事情却只怕连让我久仰都不止的。”施粻从来不是吃亏的主,别人给他一棒,他至少要原本还回来。只是他这夹枪带棒的话,很让人费解。
只有周政听到他的话,清瘦的脸上直接散发出寒气。
杨琼担心他们就要闹出不愉快,她夹在中间更难做,于是充当和事佬,希望他们之间能够缓一缓,想起施粻和周政都喜欢下围棋,她最近桌子上的围棋就是为施粻偶尔兴致来了准备的,于是连忙拿出围棋来。
“哥,你不是喜欢围棋吗?刚好今天有人陪你下一盘,要不要试试?”杨琼拉住周政的袖子殷勤而讨好的笑道,又转过脸朝施粻道:
“施粻,你觉得怎么样呢?”
于是在杨琼的软磨硬泡下,两人都收起自己的气势,认真面对着面前的这盘棋,两人的水平都是顶尖高手,周政下棋像一条滑不溜秋的泥鳅让人怎么都找不到把柄,而施粻下棋却毫无章法,出其不意,于是两人正好是天生的对手,半小时后,两人的眉头都开始紧拧起来,落子也越来越慢,程玉站在周政的身旁睁着大大的双眼看着他落子的手,杨琼就只能站在施粻的旁边,时不时看看施粻,时不时的看看周政,看他们俩紧张的对弈,期待着分出胜负,捏了一把汗。
棋盘上上的棋子越来越少,白子和黑子却依然不分胜负,两人的表情也越来越凝重,就在这时,周政的电话铃声响起,他接了电话后,说了声:“我马上过去“,然后放下落子的手道:
“这一局棋,我们留着慢慢下,等以后见胜负。”
“好,等以后见胜负。”
两人微不可闻的严肃而认真的互相点了下头,像是达成了某种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