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琮送绛雪到了后院门口,站在马车边绛雪突然回过头来对小西说道:“小西,你不是有话要跟唐公子说吗?”说着就看了看小西。
“哦?小西姑娘有话跟我说?”鹤琮好奇地看着小西,静静等着她开口。
小西嚼了嚼嘴道:“唐公子,抱歉。那日不应该在您的店铺中妄言,给唐公子带去了麻烦。”小西双手轻轻按在胯边福了福道:“姑娘教训的是,小西错了。”
“不敢!不敢!”鹤琮立刻还礼道:“小西姑娘严重了。其实......”鹤琮不禁看了看绛雪道:“其实你说的也不无道理。”鹤琮只觉得脸上有些发烫,只是夜光下看不真切而已。
小西一句“姑娘教训的是”把绛雪说的害羞起来,“我们走吧。”她转身说道。
“绛雪姑娘!”鹤琮唤道,绛雪听了脚步。鹤琮轻声道:“多谢绛雪姑娘屈尊前来,在下感激不尽!”说着就深深作揖下去,“在下改日一定登门致谢!”鹤琮不好意思说自己会去看绛雪,还给自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公子多礼了。”绛雪上了马车。
“我送你!”鹤琮往前走了几步。
“不用了。”绛雪道;“您还有客人,不用送我。”
屋里的客人的确很多,鹤琮作为主人刚才已经出去接绛雪一次再出去似乎不妥,于是他对随从道:“普亮,一路小心。一定要看着绛雪姑娘回去。”
“是!少爷。”普亮跳上马车一扬鞭,马车便朝大街上行去。
鹤琮看着马车离去知道看不见才转身回日进升,客人们的兴致这时已经到达了顶点。唐夫人见了鹤琮道:“你不是说送朋友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啦?”
“哦,我让普亮去了。”鹤琮说道。
“鹤琮,那位抚琴的朋友是什么人?”唐夫人轻声问道:“你什么时候对音律有了兴趣?”
鹤琮笑了笑道:“新认识的朋友。孩儿也是近期对音律有了兴趣。”
雉珩在旁听了便说道:“娘啊,您脸好红啊。是不是开心多喝了几杯?我陪您去厢房坐坐吧,让人给您煮些醒酒茶。”
“是吗?”唐夫人摸了摸自己的脸,果然有些微烫。“好吧,果儿扶我进去。”
雉珩扶着母亲进了厢房休息,然后让人沏了参茶。“果儿,你出来帮我应酬客人。”雉珩说道,然后就像果儿挤了挤眼睛。
“果儿,你去吧。”唐夫人的确有些犯晕。
雉珩一出门就盯着果儿,果儿皱皱眉道:“你看什么呢?”
“我看你还哭不哭啦!”雉珩说道:“刚才娘在我不便细问。”
“都说了没哭了。”果儿不愿意说出自己的心事。“对了,刚才抚琴的是什么人?”
雉珩摇摇头道:“不知道,从来没听大哥提起过。”
“真的?”果儿半信半疑地看着雉珩道:“你们哥俩儿不是无话不谈的吗?”
“嘿嘿,我又不是大哥肚子里的虫。就算是兄弟也有自己的秘密呀。”雉珩咧嘴一笑。
酒宴散了之后,兄弟二人陪着略带着醉意的母亲回到唐府。唐夫人今天特别高兴,还一直在雉珩耳边嘀咕要他好好学艺。伺候母亲躺下后唐夫人突然拉着兄弟二人的手道:“鹤琮、雉珩,你们俩记着官场是非多,千万不要得罪不该得罪的人。”
唐夫人的话似乎在说今天不请自来的严世藩和赵文华两人,鹤琮点头道:“娘,我知道。”
“雉珩,你哥哥我不担心,倒是你......”唐夫人一改刚才的喜悦反而显得担忧起来。
“娘,我长大了。而且还有大哥看着我,不会有事的。”雉珩宽慰道:“儿子去朝廷玉作坊是学手艺,不是为了仕途。”
“嗯!嗯!那就好。”唐夫人不住地点头。
从母亲房里出来,雉珩便拉着鹤琮问道:“大哥,那个严世藩就是严嵩的儿子吗?”
“对!”鹤琮转过头来说道:“赵文华管着工部,玉作坊又归工部管,以后你可要当心他。”
“嗯!我知道。”雉珩认真地点点头,不过马上又抬头好奇地看着鹤琮,“大哥,你的那位朋友是......改日也替我引见引见?”
鹤琮嘴角微微一扬道:“你怎么也这么多事?很晚了,休息吧。”说着就朝自己的院子去了。鹤琮回到自己院子还没进门突然想起了什么,便又出了唐府。普亮刚刚送完绛雪回来,在大门口碰上了鹤琮,“普亮,来得正好。送我去作坊。”
“少爷,这么晚了您还去作坊做什么?”普亮问道。
“别问那么多!”鹤琮跳上车催着普亮快走。“对了,你有没有看着绛雪姑娘进门?”
“嗯!我看着小姐进了大门才走的。”普亮应道。
鹤琮放心地点了点头,很快就到了五德坊。鹤琮跳下马车就直径往里面跑,那些刚吃了酒回来的老师傅们也刚到,看到鹤琮跑来都觉得很奇怪。“大少爷,您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子刚兄妹。”鹤琮往子刚房里去,刚进后院就看到子刚端着一盆水从隔壁屋里走出来。“子刚。”鹤琮叫了一声走过去。
子刚回头一看见是鹤琮也有点意外,“大少爷?这么晚了您......”
“我来看看你妹妹的情况。”鹤琮探头朝屋里看了看,道:“烧退了吗?大夫怎么说?”
子刚看到鹤琮这么晚了还特意跑过来询问贞儿的病情,心中不禁一阵感激。“已经退了一些,大夫说是着了凉。已经开了药,不碍事儿的。”
“那就好。”鹤琮微微点头道:“让她好好歇着,这几日就不用当差了。”
“大少爷......”子刚的眼睛里噙着泪,喉咙哽咽。
鹤琮见了便笑道:“你做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
“我......”子刚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多谢大少爷对我们兄妹这么好。”
鹤琮微微一笑道:“别这么客气,你能记着我今日的这份好就行了。我知道,将来五德坊得靠你。你就当我是......先笼络人心吧。”
过了几日,贞儿的病好得差不多了。师兄子刚在作坊当差不便打扰,她就一个人坐在小院儿里给子刚洗衣服。
“咦?你的病好啦?”突然有人从背后说道。
贞儿回头一看,原来是那日见过一面的二少爷雉珩。她忙站起身来道:“二少爷。”
“快坐下。”雉珩笑道,然后还在贞儿身边坐了下来。“我听大哥说你病了,好些了没?”
“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多谢二少爷关心。”贞儿谢道。
雉珩托着下巴看着贞儿,突然说道:“你叫贞儿是吧?我总觉得你好像我的一个朋友。”贞儿瞪大眼睛看着雉珩,“她叫果儿,是我家的丫鬟。人可好啦!”雉珩提起果儿就满面笑容,“她和你一样,也有一双大大的眼睛。”
贞儿微微一笑道:“二少爷真会说笑。”然后就继续洗衣服。
“我不是说笑,真的!不信以后我带她来,然你们俩见见。”雉珩说道。
“二少爷不是要在官府的玉作坊里做事吗?怎么有空来这里?”贞儿问道。
“今天赵大人请师傅们吃饭,我懒得去就偷溜回来了。”雉珩看到贞儿在洗衣服便道:“你在替你哥哥洗衣服?子刚真是好福气,有你这么一个妹妹照顾着他。”
贞儿笑了笑说道;“我哥对我好,我自然也对他好。”
“话说回来,你跟你哥哥的感情还真好。他一听说你病了连我大哥请他赴宴都不去呢!”雉珩说道:“我哥一直说他有情有义,只有这样的人才配治玉。”
雉珩的几句话说得贞儿心里高兴,她喜欢听到人家说子刚是做玉的人才。“那我先替我哥哥谢谢二少爷的夸赞啦!”贞儿笑得很灿烂。“我听人说二少爷也是治玉的高手呢,改日也让我见见二少爷的杰作吧。”
“想看我做的玉?这不难。”雉珩从腰间取下一块青黄色的玉佩道;“你看,这就是我自己做的仿古夔纹玉佩,你看看吧。”说着就把玉佩递给了贞儿。
贞儿擦了擦湿漉漉的手,双手接过来仔细地端详。“二少爷果然是他们所说的治玉神童呢!”贞儿夸赞道:“不过......”贞儿指着玉佩上一处很细小的衔接处道:“这里的纹饰似乎有些不流畅。”
“哇!连这个你也看得出来?”雉珩不由地惊叹道:“除了几位老师傅还有我哥哥,很少人能看出这处的瑕疵。”雉珩拿过玉来说道:“我刻到这里的时候刻刀突然崩裂了,缺了一个小口。我已经尽力修补了。”雉珩欣赏地看着贞儿道:“旁人能看出来并不稀奇,但是你一个女孩儿家竟然能看出来,我可对你刮目相看了呢。”
贞儿笑道:“这没什么,我看多了我师傅还有我哥做玉,自然也知道其中一点门道。我哥也做过这样的仿古夔纹玉佩呢。”
“是吗?给我看看!”雉珩一直觉得大哥对陆子刚高看一眼,倒是很想见识他的手艺。
贞儿叹息道;“我们在江苏的时候曾经为了生计烦恼,我哥为了维持生活就把他以前做的玉都卖了。那块夔纹玉佩也卖了。”
“啊?真是可惜了。”雉珩颇为失望。
这时候鹤琮走了过来,“他们说你来了,我找了你好久没成想你倒这儿聊天。”
雉珩站起来道:“反正外面也不需要的帮忙,正好看到贞儿在这儿,就过来说说话。”
“你过来,我这里有好东西让你看呢。”鹤琮招了招手道。
“哦!”雉珩笑着对贞儿道:“我先走了,你保重身子啊。”
贞儿看着雉珩随鹤琮离开,心里面觉着这位二少爷和大少爷完全是两种类型的人。大少爷沉稳持重,而二少爷就有些古灵精怪。
“大哥,什么好东西?”雉珩跟着鹤琮问道。
“别忙,一会儿就知道了。”鹤琮带着雉珩到了自己在玉作坊里小憩的屋子,一进门就看到八仙桌上摆放着一件东西用鲜红的布罩着。“就是这个?”雉珩刚要伸手去揭开红布就被鹤琮叫住了。
“等等!还有人没来呢。”鹤琮说道。
“嗯?还有谁?难道你在等文伯?”雉珩问道,但是鹤琮只是笑笑没有回答。
没过多久,有人出现在了门口。“大少爷,您叫我?”又看到了雉珩,便有唤道:“二少爷,您好。”
雉珩抬头一看竟是陆子刚。“是啊,快进来。”鹤琮笑吟吟地把子刚让进房来,“子刚,我刚得了件好东西,让你们两人来看看到底要怎么做。”说着就亲手揭开了那块红布。
顿时一块温润洁白,透着淡淡红色的昆仑玉籽料呈现在眼前。这块玉有人的胳膊那么高,呈不规则的方形。玉石质地细腻、水种极好、透光适中,一看就知道是上乘的新疆和田玉。
雉珩和子刚都愣住了,“大哥,这么好的籽料您从哪里弄来的呀?”雉珩不禁问道。
“那日我劝了谭公子几句,他挺我的话才逃过一劫。他感激我就将这块刚得籽料让给我了,而且还开了很地的价格呢。”鹤琮笑着说道。
“果然是好料!”雉珩围着玉料走了一圈,道:“大哥,你想怎么弄呢?”
“这正是我找你们两个来的目的,帮我想想怎么用这块上好的玉料,可千万别浪费了好东西。”鹤琮说出了他的目的。
“叫我看当然是将它合理切割,然后做成小件玉器。”雉珩指着玉料上方的一片偏红的沁色道:“你看,这里的沁色偏红,切下来可以做手镯。”
鹤琮微微点头,然后看着子刚道:“子刚,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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