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城正在睡午觉,忽然间感到身下的床在摇晃,像航行在海上的船,同时他听到茶杯在桌上跳动的声音,刹那间,高城睡意全无,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拉开门跑出去,边跑边喊,“出来出来,都给我出来,。”
就在高城高喊的同时,已经有士兵往训练场上集中,不一会儿,宿舍已经空了,所有的士兵都集中在训练场,营长和高城还有其另一位副营长、指导员都在维持秩序,安抚士兵的情绪。
高城看看表,2008年5月12日2点30分。
高城在人群中高喊,“各班班长清点人数,各排排长清点人数,一个人都不少,列好队。”
人群中瞬间寂静,只听到各班班长在点名,不一会儿,人数清点完毕,一个也不少。高城松了口气,他们在训练场上已经呆了十分钟,虽然还有微微的晃动,但看来强度不大,应该是其他地方波及到了这里。
安顿好士兵,高城又拿出手机,先给奶奶打,奶奶没事,再给爸爸妈妈打,爸爸妈妈也没事,接着给苏凝打,也没事。等高城把所有的亲戚打了个遍,手机没电了。
但已经确认自己的亲人都安然无恙,没电就没电吧。
晚上,电视里报到,震源在四川,强度7.8级。高城吃了一惊,7.8级的,破坏强度是相当大的,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这次四川不知道要消失多少生命。
第二天,高城给苏凝打电话,他担心苏凝又要孤身犯险。
高城的担心成了真,苏凝已经坐在了开往四川的列车上。高城顿时手脚冰凉。
“丫头,你……你,你咋不说一声就……就往那里跑,四川现在什么样,你清楚吗?你……你,你告诉家里人了吗?你自己要当心。”
“没事,我已经和爸爸妈妈说了,别担心,过几天我就回来。”
高城怎能不担心,他了解苏凝的脾气,哪里危险往哪去,好像危险之于她,根本不是危险。
从5月13日开始,电视、报纸、网络,所有的媒体铺天盖地,都是关于四川的,清一色黑色的版头,让人的心都就揪到了一起。高城的心更加的揪,他爱的人在四川。他知道,主震之后,还有很多余震,新闻联播已经纠正了四川的震级,不是7.8级,是8级。强度如此大的,破坏肯定大,房倒、屋塌、路断、桥毁,建筑物的损坏还在其次,最主要的是人。
电视上已经陆陆续续传送了的图片,高城不忍看下去。这两天,训练都停止了,营里组织士兵观看电视,同时也做好抗震救灾的准备,因为人民的军队是为人民服务的,这个时候最能显示出军人的风采。虽然师侦营不一定被派出抗震救灾,但他们一样在做一级准备。
看电视的时候,很多铁骨铮铮的士兵都哭了,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惨烈的场面。温总理已经到了最严重的映秀,电视画面在不停的晃动,可见余震还在进行。画面上,断壁颓垣,尤其是学校,当画面切到救援的人把孩子们的书包一个一个摆放整齐时,所有的士兵都哭了。高城仰头看着天,他为那些消失的小生命难过,也为远在四川的苏凝担忧。
直到晚上,苏凝来打回来一个电话,她不是在说,是在喊,声嘶力竭的喊。
“城城——好惨啊——”
电话那头,苏凝在痛哭,哭的高城心都碎了。
“凝凝,别哭,我,我都看到了,你,你怎么样?还好么?那里的水都断了,你能吃上饭吗?你保护好自己……”
说着说着,高城自己也落了泪。
“没事,就这样吧,这两天不给你打电话了,映秀已经没电了,手机也快没电了,我挂了。”
高城忧心忡忡的看着手机,一瞬间,高城想离开部队,飞到苏凝身边,帮着苏凝,因为他知道以苏凝的个性,这会儿苏凝要做的不是报道,而是救人。
果然,苏凝再也没有给高城打过电话。第三天的下午,高城向营长请愿,要带师侦营到四川,抗震救灾。然而营长告诉他,命令已经能够下达,军区已经派其他部队去了。高城急了。
“那我们营的请愿书呢?交没交?为什么不是我们去?”
“高副营长,怎么说话呢?首长有首长的考虑,我们能做的就是服从命令。”
高城垂头丧气从营长办公室出来,迎面几个红着眼睛的四川兵围着高城,高城无奈的摇头,有一个兵忍不住,呜呜哭了,他的家就在区域,发生以来,他一直和家里人联系,却一直联系不上。
高城无言的拍拍那个士兵的肩,他不知道该怎么劝说,因为他的心也在受着煎熬。他给苏凝打电话,手机已经没电了,无法接通。此刻,苏凝的生死安危,他一无所知。
除了睡觉,高城一直看电视,听收音机。他有些懊恼,苏凝在前线与死神争斗,他却不能陪在苏凝身边,作为爱人,他不称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