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诸让滨滨抱着树苗,笑着一手抱着滨滨,一手提着装龟的桶,施施然到岸边等余老头。
海岸边停靠的船都是同一个船队的,一艘船卖了什么东西,另一艘船不下半柱香的时间,即都知道了,大家都知道了一位喜欢买奇怪东西的人。
其他船的人都将当地别人不买的东西,带到李诸面前让李诸挑选。李诸可真是大饱眼福了!
滨滨左看右看,东看西看,发现只是一些波西毛毯、精美陶瓷等奢侈显摆的物件,没有特别能来钱的东西,皱了皱眉。她立即从选东西的心态转化成劝自家爹别买的态度上。
李诸买东西显然不是看其价值及潜能,而是看家里的人需不需要以及是否新奇。这些只能摆着看的东西,本就是买给自家闺女的,自家闺女不喜欢,他就没有必要买了。
最后,俩父女什么也没有买,余老头即过来了。
李诸及滨滨上了余老头的车,余老头才将邓举人决定的事告知李诸。
余老头道:“邓举人是位好的,就按你们约里正的时间,他与你大舅一起过来。诸,你岳母让我给你们带上匹布,听说是什么缎子的,给你媳妇做身衣服。”
李诸听后脸有些红,敏有多久没有穿新衣服了,他都有点不记得了。他觉得自己对媳妇的关心真是太少了。
滨滨人小,轻不住牛车的晃荡,在车上不知不觉即睡着了。一觉回到家,李诸将滨滨抱回房间,立即叫上李渔、李翠巧到李老爷子处,商量断母子/女关系及休妻事宜。
断亲子关系及休妻,村里以前没有人整过,大家院、官老爷的那一套,显然在李家村这样的小地方用不上。但是除族谱、写休书、过红文,这些大家还是懂得的。
在祠堂,李老爷子请来里正做主持,约了邓举人及邓材轩、梅大学士、荣师傅为见证人,将李稻也叫了回来,李洪深让李慕及李权关铺歇业一天,将家里的人都带过来。
李嬷嬷现在没有了五石散这一精气神,除了黑瘦外,还不停的流鼻涕、流泪,不时发出可怖的吼声(因为嘴被塞着),李诸家里人将李嬷嬷捆绑着在一块木板子上抬到祠堂上。
李里正不清楚主持要说什么场面话,看见证人到场,李老爷子一家子人及李洪深一家子,即同一门户的家族都齐人了,直接道:“今有李氏犯‘七出’口舌,‘七去’恶疾,现李家村开族谱除名,李洪祺休弃之。有梅堇大学士、邓材弩举人、邓材轩举人、‘雕武阁’荣师傅见证,村上李开乾、李开文、李开锋做证。”
李里正说完,李老爷子拿着墨台、休书以李嬷嬷的右手旁,将李嬷嬷的大拇指放在墨台,再将手印在休书上。当然,李嬷嬷死握拳头,摇头不同意,但是已伤了精气神的李嬷嬷力气又怎是天天干农活的李老爷子的能比的,李老爷子捏着其拇指,似乎不使力一样,将李嬷嬷的手印印在休书上。
李里正看李老爷子印了手印,点点头,继续道:“今,秀才李稻、李诸,农李渔,出嫁女李翠花,寡妇李翠巧,与李氏断母子或母女关系。五位孩子仁孝,鉴于生养之恩,每人愿意每月出十斤米,十斤肉,合计五十斤米,五十斤肉养李氏,以保其晚年无慾。”
将李嬷嬷抬到正厅中,李里正拿出五份已经写好上述其所说的内容的纸张,让李嬷嬷一张一张印了手印,然后将纸张给李渔。
李渔边流着泪,边接过与李嬷嬷的断母子关系的纸张,递给邓举人等几位见证人签字确定。
待众人一一签下名字后,李渔添了五两银子,递给等候在祠堂外的余老头,托余老头至县衙过红文。
一切事务简单处理,因着不是喜事,也不能说是白事,并没有摆宴席。
李老爷子给今日过来的非自家人都准备了一条鱼,说了感谢话,谢谢各位过来帮忙处理。
此事一切从简,因着不是什么好事,大家都没有怎么喧嚷。因着李渔众兄弟姐妹虽然与李嬷嬷断了关系,但是仍然赡养李嬷嬷,且赡养的粮食及银钱都能赶上镇上的人的标准了,故村里没有人说三道四的,还有一些老人心中羡慕的。羡慕归羡慕,让他们这样对自己的亲生儿女,纯朴的村民是做不来的。
李嬷嬷被休的消息传后,令人想不到的是,李老爷子成了炙手可热的人,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黄金单身汉。两位秀才的爹,说出去倍儿有面子。
关于李老爷子经常性被人围堵的事,滨滨是极为奇怪的。要说什么黄金王老五,自家爹爹不比爷爷更有吸引力。而且这里的人一夫多妻是正常的事,就里正家里,都不是一夫一妻的,自家二伯那更是一夫多妻的。但是令滨滨匪夷所思的是,自家爹从未被人堵截过,也没有什么谋人上门过。这完全不合理!
对此事完全想不明白的,不只滨滨一个人,连梅大学士夫妇及荣师傅也看不明白。后来还是滨滨的大伯李渔笑着给众解了惑。
一次吃晚饭的时候,李老爷子又在李洪深面前显摆他现在有多受欢迎。因着李洪深是商人的关系,村里的农民都看不上李洪深,所以他回村那么久,也没有谋人给他添妾,虽然给他说了他也未必会添就是了。
秦俏俏听了李老爷子的各种围堵,各种神撞见,终于忍不住,在饭桌上将自己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你们村里的人可真是奇怪,诸的条件不比老爷子的更好,怎么他什么桃花运都撞不见?”
李老爷子听后得意地笑了起来,但是什么也没说。
李渔笑了笑,看梅大学士夫妇一脸茫然,是真不知道,笑着道:“诸肯定是受众人喜爱的,但是大家肯定不想和诸过一辈子的。”
梅大学士夫妇,滨滨,李诸都一眼不眨地看向李渔。
李渔看着完全没有自知知明的自家弟弟,摇了摇头,道:“村上的人都是实打实的农户,都是看着诸大的,都知道他以前被卖过当学徒的,这就是自身不光彩。咱们村里的人都知道诸不是个过日子的,虽然诸家日子现在看着不错,但是一年几次整得自家什么银子都没了甚至还要负债,就没几家愿意将闺女嫁过来吃苦而不是享福的。而且诸现在还在从商,大家更没有这份心了。一些大家小姐更是看不诸,不止是他从商,还有就是诸虽是秀才,但是你们谁听过他吟诗,大家都觉得他名不符实。然后你们看他作死的整自家孩子,大家表面都说李诸会教孩子,其实心里对他都是不赞成的,连自家儿子都不宠的,有哪个当爹的愿意将闺女嫁给她?”
李渔说的前面滨滨可以理解,后面最后两句,滨滨就无法理解了。显然,无法理解的不止滨滨一个人。
秦俏俏问道:“诸对孩子要求严厉,这又怎么影响别人的看法了?”
李渔摇了摇头,孙嬷嬷哼了声道:“那些人是不知道咱们家诸的好,这叫吃不到就说酸的。他们这不是觉得就是搭上来,人家诸也未必理那帮人。”
秦俏俏看向梅大学士,梅大学士笑着为秦俏俏解释道:“儿子以后是要养老的,李诸连自己以后的依靠都这样子对待,大家可能觉得他不是个有心的,闺女嫁他肯定要受累。”
李诸听后撇撇嘴,滨滨听后忙道:“爹,你我以后肯定给你养老,不会让你孤老的。我一定养着哥哥们,大家都开开心心的。”
李诸听后笑着亲了亲滨滨脸蛋,道:“我闺女没白疼。”邓氏在旁边听后笑着点点头,她闺女主意大,说的话,她是信的。
李海哥仨不解地看向梅大学士,可能梅大学士说的与哥仨的理解有些出入,导致哥仨想法有点跟不上。
李波不解地道:“爹没有作死的整咱们啊?”
李涛在旁边补充道:“咱们这是没有本事,再不学,咱们连滨滨都比不上了。”
李海看向滨滨,对着李诸道:“我以后长大了,肯定要养爹娘的,也养着滨滨,还有弟弟们。肯定不会是白眼狼。”
李涛在旁边听后,直点头。
李波不高兴地低着头,小声道:“咱们这是没本事,现在都是滨滨想赚钱的法子,不过以后,这个家一定是我们养着的,不能总是滨滨出主意。咱们现在真是成了滨滨养着咱们了。”
李海及李涛听了李波的话,脸略些微红,头都低了下来。
邓氏听后心疼地上前抱抱李海,抱抱李涛,亲了口李波。
滨滨惊讶地嘴都张大了,原来自己的事,给自家哥哥们种下了这样的阴影,她心里暗自庆幸,不然,阴影越大,越难消除,越容易长歪。
李诸听了李波的话,哼了哼,亲了滨滨脸蛋一口,给哥仨一人一个暴戾,道:“啥难耐?”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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