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容从凝眸沉思中回神,看向一脸倦意的梅红,关心的问道,“梅红,你也还没睡?”
突然想到方才自己与东方墨,还有朱玉三人闹出了那样大的动静来,梅红就歇在外间,她怎么没听见?
梅红忙揉了揉眼睛,一脸愧疚道,“四小姐,奴婢方才竟然睡着了,突然被惊醒,见您屋里还是亮着灯。”
安容顿悟,东方墨既然敢在其他人的眼皮底下来找自己,怎会不做些手脚呢。
“时辰不早了,梅红,我也睡了。”安容轻轻颔首道。
梅红忙去给安容铺了床,伺候她躺下,只留下一盏小灯,这才掀了帘子,重新出去睡下。
一夜无话,第二日清早,安容还坐在床上伸懒腰打哈欠,梅红就打了帘子进屋,身后还跟着一个小丫头,低头垂眸的端着热水。
“四小姐醒啦,昨夜睡得可安稳。”梅红笑着道。
“啊……睡得很舒服啊,这大床就是比以前那硬板床睡着舒适,一夜无梦啊。”安容笑眯眯的说道,神情慵懒,如墨般的长发披散在身后,像色泽温润光滑如玉的上好的锦锻。
梅红笑,她就是喜欢安容这样毫无架子的样子,伺候她,感觉轻松无压力。
“玉儿,快伺候四小姐更衣洗脸。”梅红对小丫头吩咐道。
“是。”小丫头轻声应了,然后走过去帮安容穿衣服。
安容不经意的一抬眸,惊讶的发现这叫玉儿的小丫头就是朱玉,还真行啊,这样快就混进来了。
“四小姐,奴婢伺候您更衣。”玉儿软声说道,嘴角向上扬了扬。
安容也不多说,眨了下眼睛算是回应,而后安之若泰的让玉儿帮自己更衣梳妆。
王春花因为太过伤心加上故意,没有遣人来给安容量尺寸做衣裳,她穿得还是那灰旧的统一杂役衣裙,比梅红她们几人穿的衣服还要差上好几个档次。
梅红她们虽然是丫环,但因安家富庶,她们穿得都是锦锻,唯有安容穿得是灰色的粗布衣。
“四小姐,大夫人可真是过份,到现都不给您做衣裳,瞧您现在穿得这是什么呀。”寿萍一边从食盒中拿饭菜,一边抱怨着。
黄妈妈脸色立马一沉,斥着寿萍道,“寿萍,你是何等的身份,怎敢诟病大夫人。这话要是传出去,受罚的可不光是你,可是要连带着四小姐受累,你怎地如此不知轻重。”
寿萍如今是安容的丫环,她要是犯了错,自然就是安容教导无方,会落人口实。
寿萍心一凛,因替安容抱不平,情急之下就口不择言了,她吓得赶紧跪在了安容的面前,磕头求饶道,“四小姐请恕罪,寿萍本是无心之言,没有想要害四小姐的意思。”
安容嘴角勾了勾,软声道,“寿萍,起来吧,黄妈妈说得话你得好生记住,下次莫要再犯就是。”
至于王春花对自己好不好,她不想说什么,也不会对着其他丫环们说什么。
黄妈妈她们可都是老夫人屋里的,私底下说主母的不是,并不会令老夫人开心的。
言多必失,多嘴的人,什么时候都不会令人喜欢!
“寿萍知道了,多谢四小姐开恩。”寿萍抹着额上的汗,起身站起来。
虽然安容不怪罪寿萍,但黄妈妈还是狠狠了剜了眼她,以示警告。
“别挡着我,让我进去。”安容刚准备去给老夫人请安,外面传来了吵闹声。
安容看了眼黄妈妈,她立马领会,“老奴瞧瞧去。”
不到片刻功夫,黄妈妈就拧着眉走进屋子,冷笑着道,“四小姐,您猜是怎么回事?”
“何事?”安容微笑着问道,看黄妈妈的表情,知道又有戏看,眸子顿时泛亮。
黄妈妈走到安容身旁,凑在她耳旁如此这般说了。
安容眸底滑过凉意,粉唇轻抿,脸上漾出一抹甜甜的笑容,“黄妈妈,让她们进来。”
“四小姐,别和她们一般见识,老奴这就去将这两贱蹄子赶走。”黄妈妈的语气有些担忧,担心安容太嫩,处理不好这件事儿。
“无防。”安容素手轻扬。
黄妈妈只得应了是,而后走到房门口,对着外面喝道,“进来吧。”
水莲和水荷俩人应声从外面迅速进了屋子,两人双眼红红的,脸上还隐约留着泪痕。
端坐的安容,虽然一身旧衣,不施粉黛,可处在富丽堂皇,富贵之气逼人的屋子中,不但没有违合穷酸感,反而有种上位者的气势在她周身流转,仿佛这海棠苑的奢华只配她能拥有。
她们眸底都有恨意滑过,本来是最最下贱的庶出小姐,谁料到竟然会麻雀变凤凰,一下子成为了海棠苑的主人。
“见了四小姐怎么不请安问好?”黄妈妈在旁冷着脸说道。
“奴婢给四小姐请安。”水莲和水荷两人只得福了身子请安。
安容面色平静,似没有瞧见她们俩人眸中的恨意,淡笑着问道,“不知两位姐姐在这海棠苑住得可还习惯?你们俩人这样着急要见我做什么?”
“不习惯。”水莲和水荷看着安容同声说道。
“哦,为何?”安容依然平静的问道,不讶不恼。
安容如此表情,在水莲和水荷俩人眼中就是软弱的表现,她们俩人的胆子更大了,脸上仅存的一点儿恭敬之色也荡然无存。
安容自然将她们的变化尽收眼底,眸底的寒意凝结成冰,只是用淡淡的笑意在掩盖着。
“四小姐,我们姐妹俩人跟随大夫人多年,在春苑是二等丫环。大夫人曾说过,明年开春后,就提我们姐妹俩人为一等丫环。可是来了海棠苑后,我们却成了粗使丫环,从我们春苑出去的丫环,因着大夫人的缘故,最差也是享以前同等的待遇,像我们姐妹俩人这样的,却还是头一遭。”水荷伶牙利齿自以为聪明的说着。
她的脸上有着得色,想搬出了王春花来,还不吓死安容。
黄妈妈和梅红俩人脸上的颜色十分不好看,这水莲水荷什么意思,难道说在安家,春苑出来的丫环就了不起啊,呸!
要不是有安容之前的吩咐,黄妈妈定要斥责水莲和水荷了。
“是吧,那依你们的意思?”安容眸子轻抬,定定的看着她们问道。
水莲和水荷俩人得意的互相看了一眼,立马对安容说道,“我们不说做一等丫环,起码像以前做个二等丫环,这样四小姐您对大夫人那边也好有个交待。”
“跪下!”安容轻轻吐出两个字,面色依然平静,只是声音却冷得像尖锐的冰锥,生生的往水莲和水荷俩人细嫩的肌肤里刺!
“什么?”水莲和水荷俩人对安容这突兀的态度转变,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想着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本来安容温言温语的和水莲姐妹说话,黄妈妈和梅红也认为她过于懦弱,现在听到这声跪下,俩人都面露了喜色。
“四小姐让你们俩跪下,耳朵聋了。”黄妈妈寒着脸斥道,并对梅红和寿萍使了个眼色。
梅红和寿萍走过去,一左一右的看着水莲和水荷,对着地上示意着。
“四小姐,我们俩人又没做错什么,为何要跪。”水莲和水荷俩人辩驳着。
“放肆,在海棠苑,你们是奴,本小姐是主子。主子让奴才跪下,哪儿有那么多为什么。梅红,寿萍,替本小姐赏她们每人十个耳光。”安容敛了脸上的淡淡的笑容,大声斥道,手中的缠枝茶盏用力摔在地上,应声碎成几片。
沉着脸的安容,威严之势十分自然的向四周散发着,连带着黄妈妈也暗讶了下,四小姐虽然年幼,可这股子威严不亚于当年的老夫人。
黄妈妈第一次从骨子里不敢小觑安容!
“四小姐,你不能无缘无故的打我们,要是大夫人知道了,她不会罢休的。”水莲眼瞧着梅红的巴掌煽过来,忙高声叫着,再次抬出了王春花。
她们不知道的是,抬出王春花,不但起不起威慑之用,反而适得其反。
“掌嘴二十。”安容冷冷的吩咐,平生最恨别人拿高位上的人来压自己,特别还是自己最讨厌最仇视之人。
要是给了仇人面子,岂不是让自己受委屈嘛。
让自己受委屈,那不是犯贱吗?
“啊,四小姐饶命啊,奴婢不敢了,就做粗使丫环。”水莲水荷又急又恨,见此,只得改了话风。
“三十。”安容声音很轻,轻得若世上最柔软的羽毛,可却让在场所有人感觉到了彻骨的冷,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的人最是难为对付。
不光是小莲和小荷,黄妈妈和梅红等人,也都开始重新审视起安容来,眼神中多了一种叫做敬畏的东西。
而这正是安容想要的结果,想要让别人不敢欺负自己,就得先立威,这立威不光针对水莲她们俩,包括海棠苑所有人!
看着脸肿得像猪头,嘴角还流着血的水莲水荷,安容十分满意。
“四小姐,这打成这样儿,大夫人那儿真的没事吗?”梅红在安容耳旁轻声问道,别说水莲她们多痛了,自己的手都打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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