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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得神药治肺痨

    带着夏东元边走边说,“你是刚来的吧!我跟你说,别和老牛计较,他那人就是这样子,嘴硬心软。安集海镇的人都这样,有点重男轻女,但要说有出息的还就属咱北野镇。”夏东元点点头,事后想想,牛继眼睛瞪得再大,拳头握着再紧都没赶朝她动手。

    刘爱新是个话痨,不用夏东元怎么探听一路上就颇为主动的介绍开了,难得有个人听她说‘桃花源’的事,很是兴奋,夏东元是个好孩子,耐性的听着,也大概摸清了。这里是农垦生产建设兵团中的农六师,按地理在西域了,因以前完全是块大野地,故而农六师的团部也叫北野镇。团下设连,一个连多则70户少则40户人口,实则和村庄的规模差不多,不过区别在于在兵团种地的人算是职工,有养老保险和医保。像牛婶家就属于一个2连,连里有一个小商店,一个大食堂,别的就要去团部或镇上买了。至于机关人员是连长、指导员、会计、卫生员、民兵连长各一个。连队里除了一家这些人外就牛继一家是养牛的,其余的都不外乎种棉花、西瓜、小麦。

    夏东元是听得迷迷糊糊的,这庄子咋感觉这么的怪异。好在她口音是这里十分少见的江南口音,刘爱新只以为她是来走亲戚的,对她的有些问题也不觉得奇怪,不说别人,就是西域人都不见得每个人能弄清地方县市和兵团之间自成一套体系的关系。

    正走着,就见前面的人家围着两个人在敲门叫人,刘爱新定睛一看是连长孟江和指导员秦岭,心里直叹气,这丢脸都丢到外人跟前了。

    “哟,这是你家亲戚?长得可真靓。”连长孟江50多岁,年轻时眼睛好早早的就老花眼了,可看远处还是十分得利的,见到人热情的打招呼。刘爱新脸一僵,想着带夏东元换条路走都来不及了,夏东元好奇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只觉得好笑。

    “哎!可不是吗?你们找李杰?这会儿他们两口子怕是还在睡觉呢。”李爱新瞅瞅,笑着说。

    圆胖的指导员秦岭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推推鼻梁上的眼镜,“这不是老孟硬拉我来给李杰做做思想工作。”自己说的都不太好意思,连长抓生产,他指导员管政治是铁定的,可老孟人奸猾,硬是让他跟着来做李杰的思想工作,心里颇不是滋味。

    孟江理解不了秦岭这样小年轻的尴尬,急吼吼的又重重的拍了几下门板,冲着门大吼,“起床了,你家地里的草都比苗高了!”

    秦岭又是一阵尬尴,索性知道自己手段嫩,比不得孟江的生猛,乖乖的缩在一边笑眯眯问夏东元学了哪些诗。

    “不过是将将学完了蒙学并着些简单的唐诗宋词。”夏东元中规中矩的回答,偷眼又瞧了眼继续敲门的孟江,心里头直纳闷这里的当官的还管的竟然这么具体,竟然知道谁家地里的草多,可见也算是尽职尽责的。

    她不知她这个中规中矩的回答竟然让秦岭大吃了一惊,连忙问道,“三百千全都学完了?”要知道夏东元不过8岁,若是学完了三百千掌握的生字就不止两千个了。

    夏东元不解的看了眼秦岭,见秦岭眼光清正,好声好气的回答,“蒙学里还有《杂字》、《小儿语》、《弟子规》、《朱子家训》、《明贤集》、《千家诗》、《声律启蒙》、《蒙求》、《龙文鞭影》、《幼学琼林》、《增广贤文》、《古文观止》、《女儿经》。从我会说话起爹就开始教我背书了,不过我天资平平,几年下来不过堪堪学完,字还没练起来。”事实上是因为夏儒一直觉得女儿手骨还未长好,怕长期握笔影响手骨发育,因而只是让她背书、认字,真正开始写字也不过是近半年的事。

    这回不仅仅是秦岭吃惊了,就连刘爱新都听出来了,啧啧道这该认多少字,秦岭微笑着,定定看着夏东元,“你最喜欢哪个?”

    夏东元想也不想,回答,“当然是《杂字》,人生世间,耕读当先,生意买卖,赚钱图利,学会写帐,再打算盘,天枰戥子,纸墨笔砚……”

    “不错,和我家三丫头一样博学。”刘爱新高兴的一拍巴掌,倒是秦岭只觉得眼前一亮,赞叹道,“刘婶子家风水好,又出天才了。不过《女儿经》就别读了,小姑娘家大气点好,别学那些封建糟粕,弄得好好的丫头都缩手缩脚了。”

    夏东元愣了,娘不是应该说她应该多读些女儿书吗?怎么到这就变成了糟粕了,转念一想父亲夏儒也是让她多读别的书,《女儿经》都是以他是男子一带而过的,也就放开了,反而更加喜欢这个不拘束的地方。

    她天性好动,兼之天生神力,对《女儿经》中所教导的许多本就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只觉得秦岭是和父亲一般亲和的人,不禁又多了几分的好感。

    就在这时,孟江敲的门终于开了,出来一个头发乱蓬蓬的女人,不等孟江发话插着腰骂道,“催你娘个头的催,棉花矮墩墩的,等草长到人高了再拔!”说完嘭地一声关上了门,孟江满是褶皱的脸上木木的,良久才扭头问秦岭,“她说草比人高了再拔?”

    秦岭僵硬的点点头,末了,问道,“这思想工作做不做?”

    “哈哈,你们商量啊!我还要带着丫头去趟小林那里。”刘爱新连忙拉着夏东元脚底抹油的跑了。

    跟紧刘爱新,须臾就到了地点,一个年轻男子正在一个桌子前对着一个黑方块敲敲打打。

    “林大夫,又在打游戏,不是我说你,你也到时间找老婆了,游戏再好能有老婆好?”刘爱新一张口突突个不停,林浩倒是好脾气,停下来看看二人,笑道,“我看您的精气神可不像病号,后面的小姑娘虽然瘦弱也不是病号。”

    刘爱新这才想起来的目的,忙推出夏东元,“她老爹得了肺结核,你开点药。”

    林浩瞪视瞪大了眼睛,“你确定不是肺炎,是肺结核?”

    夏东元听不懂,讷讷的复述大夫说的话,“徐老大夫说我爹是有骨蒸、烦躁、食无味、消瘦、盗汗、咳嗽、两颊如胭脂色,腹中有块……”

    林浩听了点点头,他虽说爱玩游戏,好歹还常常看些中医书的,一听就知晓了这是中医的辩证,索性2连就他一个卫生员,也不用开什么药方,直接去了玻璃隔间拿出几盒子的药,一一吩咐,末了补充道,“肺结核是种慢性传染病,能治好,治疗期间不能干累活,不能生气,即使好了也要注意保养,增强免疫力。最好让他亲自过来,算了,先给你开点药。”

    夏东元一听能治好就已经十分激动了,用心记下林浩说的每一个字。

    “记我账上!来,医疗卡给你。”刘爱新拿出一张卡递给了林浩,林浩笑笑刷了卡,夏东元愣愣,下意识的摸摸耳坠,她本打算用耳坠子换取药的。

    “你别在意,像刘姐这样健康的人一年都没生过病,这钱不刷白不刷。”林浩看出夏东元的心思,暗叹是个好孩子,口中劝解道。

    “就是,我这身体棒的,三个丫头个个都争气也没什么让我气的。”刘爱新临走还不忘记炫耀一番,林浩无奈的笑笑,没办法,谁让这真是穷山沟里出了三只金凤凰呢?

    拿着药,夏东元恨不得立刻回去,却不想一路被牛婶拉着,又回了牛婶家,牛继已经将五只小牛赶了出来,咧嘴等着看夏东元如何将小牛牵走。他的牛都是奶牛,可没有鼻环。哪里知道这五只牛仿佛能听懂人话似的竟然跟着夏东元就走,让牛继瞪大了眼。她哪里知道这五只牛在夏东元身上闻到了特别香醇的青草味道。

    目送夏东元离开,牛继坐不住了,这可是5只小牛,等于是不值钱的银子换的。可让他跟老婆坦白又不敢,咬咬牙,想着明日去镇上一趟让女儿帮他圆圆谎。好在只是5只不值钱的小奶公牛。

    却说夏东元带着5只小牛,耳垂一热,肉眼难以辨别的银光闪过,人和牛已经不见了踪影,她的面前是一副镇子外面莺飞草长的模样。5只小奶公牛哞哞叫唤着奔向了让它们流着口水的草地,这种草它们还没吃过呢?真是鲜嫩多汁。

    夏东元是猜不到5只小牛的心理,完全傻了眼,这5只小牛身上连个绳子都没有,她如何牵回家?凭着一把子的死力拽着牛头,有道是牛不吃草硬按着头,她这是牛要吃草硬是要拉走,小牛火了,可硬是挣脱不得。

    “呵呵,有趣。”身后的声音让夏东元警觉的回过头,一个无须老太监骑在枣红色的马上假笑着看着她,这人她倒也知道,人称汪公公,在南京皇宫的御马监里,时不时的到城外骑着马跑上几圈。有点阴阳怪气的,人倒是不坏。

    “汪公公,快帮帮我。”夏东元连忙求助,别人怕太监她可不怕,汪公公还欠着她的救命之恩呢?虽然是无意中救了,可救命之恩就是救命之恩。

    老太监显然和脑频率和她不在一起,玩着马鞭,“你这丫头有一阵子没出来玩了,家里有事?”心里暗道据他打听的消息若是帮着请个太医也算是还了救命之恩了,他汪直可没欠个小丫头人情的习惯。

    眼睛在夏东元脸上打量了几圈,突然咦了一声,翻身下马,走近仔细端详了夏东元许久。摸着下巴暗道莫非是他老眼昏花了,这夏东元的面相怎么突然和当年小姐有一丝气质上相似的地方?旋即又摇摇头,他家小姐可是满腹经纶,口吐莲花的人物。这夏东元虽然知书识字,可这夏东元他不说有十分的了解也了解了八分,据说在长辈面前温文有礼,离了人就是个野丫头,孩子王的名头可不是大风刮来的,凭的是拳头。

    汪直再次打量了夏东元,昏花的眼睛尽可能的眯起,仿佛要看透她。夏东元恼了,一转身,“死太监,不帮就不帮!”

    果然,汪直心里暗道,那种美好的如同晨雾一般迷人的气质不该属于夏东元,实在是太惊悚了。心里点点头,口中笑骂,“好你个小娘皮,咱家人老反映慢点就骂开了。”

    “说好了,这帮忙可算是还清人情了。”汪直心里暗叹,再不还上这人情他也没命还了,昔年得罪的那群文官又开始下手了,可他老了,懒得再斗了,不过是一死而已。

    “臭老头!”夏东元挥挥拳头算是默认了,汪直呵呵笑了两声,翻身上马,抽出一根鞭子,“让你看看咱家的本事,这可是战场上历练出来的。”一条鞭子舞的出神入化,5只小牛哪里经过这种阵仗,顾不得吃草哞哞叫着被汪直在后赶着走。

    夏东元见汪直慢悠悠的在马上放牛,只好在后跟着,汪直一直将牛敢回了镇子上才把鞭子扔给了夏东元,“小娘皮,接着!”

    哈哈大笑着下了马牵着走。

    “谢谢汪公公。”夏东元挥挥手,对这个老太监她还是满喜欢的,觉得太监也不似父辈们说得那般十恶不赦。

    汪直扭头,正待挥手告别,突然眸光一闪,夕阳照在夏东元身上,似乎一只五彩霞凤在她身上熠熠生光。

    “莫非这便是金凤出世!”汪直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嘀咕道,忽尔眼前一亮,这是一只完完整整的金凤,非隐凤所能及。手不自禁的覆上胳膊,那块象征身份的红色纹路,人老了,他有多久没有再想起儿时。几乎都要忘记他进宫之前的身份——瑶族大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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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生产连长会上门是件很正常的事,为此专门询问了一些在兵团生活过的人。据说在兵团有一定的福利,化肥、农药、米面肉之类的是可以欠的,但是种出的棉花之类的必须卖给国家,不能哪边价格高就卖哪里,这就是有得就有失吧!

    貌似兵团人的寿命活过八十岁的比例比较低,个人感觉即使开发了几十年还不是那么适宜人类居住的。姑娘去了博乐兵团的葡萄园,严重水土不服。手脚长脓包,但一回乌鲁木齐当天脓包就消了大半。向为了祖国稳定而扎根新疆兵团的人们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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