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清晨,太阳微微露出了一个小脑袋,空气清新,一派生机勃勃的气象。
周姑娘正在湖边跑步,刚好碰上了温夷筠。
他正在湖边的凉亭里弹吉他,有一段曲子怎么都弹不好,他有点着急,。
周书蕴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不要太着急了,可以慢慢来,其实弹得不错了,稍微有点不太自然。”
温夷筠听见声音,倏然停下手里的动作,抬起头,怔怔的看着面前的人,“周书蕴,你……你怎么在这里?”
周书蕴淡然道:“跑步,顺便感受一下春天的清新空气。”
她站起来,面对着波光粼粼的湖面,脸上一片宁静。
湖面上突然有一只鸟儿掠过,激起千层涟漪……
温夷筠看着她的背景,突然回忆起第一次看见周姑娘的场景:
——
那天是迎新生晚会,后台有点混乱,一位穿着黑色开衫的姑娘却很冷静,仔仔细细的安排着选手们的排练顺序。
有一位参加舞蹈表演的姑娘来迟了,急急忙忙的换好服装,还未来得及收拾好自己的衣服,便被拉上了前台进行排练。
那时离他们乐队上台排练还早,他就坐在角落的椅子上调整状态,目光却突然被那个穿黑色开衫的姑娘吸引。
慌乱的人群中,她有条不紊地安排着大小事宜,突然不知发现了什么,淡然地将手里的节目单放在身边的桌上,弯身拾起被不小心丢落在地上的衣服,用手轻轻地掸落灰尘,又亲手细心的折叠好,妥帖的放在桌上。
期间,淘气的发丝挡住了她的视线,她轻轻挽起,目光柔和又平静,等一切都做好了,脸上露出了若隐若现的笑容。
温夷筠移不开目光,人群之中似乎只能看见那翩然的身影,温柔宁静。
他侧身问他乐队的其中一名搭档,知不知道穿黑色开衫的女孩是谁?
搭档一眼看去,一下子就认了出来,转头告诉他,那是周书蕴,此次晚会的负责人之一,很多人都认识她的,不过是个挺严肃的姑娘,做事时一丝不苟的。
温夷筠却不这么认为,他觉得周书蕴是个温暖的女孩儿。
——
温夷筠的思绪是被林晔打断的,林小姑娘站在凉亭外,看着周书蕴笑:“书蕴,早上起来了没有喊我!”
周姑娘转身对着林晔那张委屈的脸,“昨晚你熬夜写策划,想让你多睡会儿。”
林晔迈着小步子,走近周书蕴,晃着她的胳膊:“我的书蕴果然是最体贴的。”
周书蕴默,一般这个时候她只要保持沉默就好了,果不其然,林晔又接着说:“嫁给我吧,家务活你全包,我负责赚钱!”
周姑娘笑罢,抬脚就走,林晔紧随其后,还不忘和温夷筠道别:“温夷筠,你上课别迟到呀!别光顾着练吉他了。”
温夷筠对周书蕴的关心一直都是很微弱的,他每次看着周书蕴落寞的背景,就明白了她一直忘不了她的初恋——简笙。
所以温夷筠处处小心翼翼,他怕被发现了,连朋友都没得做。
偶尔早上吃早饭看见林晔和周书蕴,他会拉着舍友坐在能够让她们看见的地方,每次听见林晔兴高采烈的叫他的名字,然后拉着周书蕴坐在他们的旁边,他就会无比开心。
或者在路上碰巧遇上从图书馆出来的周姑娘,他会表现的十分自然,同她打招呼,然后假装没事做,赖在她的身旁,陪她一起走过寂静的枫树林,即使她只是和他随意的说几句话,他也会觉得很满足。
又或者在某个普通的日子里,林晔拉着周姑娘来到他们乐队的练习室,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等一曲终了,看着周书蕴挂着淡淡的笑容为他鼓掌,他便偷偷地觉得欣喜。
可是即使这样小心的隐藏,还是被林晔发现了,他得庆幸,幸好发现的人不是周书蕴。
不过温夷筠也会想,周书蕴是那么通透的女孩儿,也许早就发现了,只是不点破,不想让他难堪,他卑微地想着各种可能。
林晔暗示过他:“温夷筠,你喜不喜欢枫叶?哎呀,你可能并不喜欢,不过书蕴最喜欢的就是火红的枫叶,一直都喜欢。”
他垂下脑袋,失落的说:“可惜呀,我不喜欢。”勉强的露出一个笑容,同林晔玩笑道:“你们不会因为我不喜欢枫叶,就要假装不认识我吧,如果是这样,绝对是歧视呀!”
林晔摇头,“不会的,不过你下次喜欢什么植物了,也告诉我,我会替你记着的。”
因为枫叶,他的心情一直处在低谷,他知道了,原来周书蕴对枫叶的喜爱一直都没变。
**
又快到周末了,沈老打电话过来,要林晔回家陪陪他,还要她带着周姑娘。
“阿晔,好久没回家看外公啦?这周末要是没什么事,就回家吧,把书蕴也带着,外公也挺想她的。”
所以林小姑娘拖着周姑娘,冲回了家。
下午的时候,周姑娘正和沈老在聊天,外面突然下起了雨,林实刚刚去了超市买水果,林晔拿了伞,要去接父亲回来。
“书蕴,外公,下雨了,我去接下爸爸。”
“先给你爸爸打个电话,别让他淋着雨回来。”
“好。”
林晔走后,沈老接着和周姑娘聊天,突然聊到林晔幼时的趣事,沈老笑得合不拢嘴:“书蕴,阿晔房间里有她幼时的照片,要不要看?”
周书蕴觉得有趣,笑问:“好呀,不过可以看吗?阿晔回来会不会打我呀?”
沈老摇摇头,“不会的,就在她的书柜里,你自己去看,保证可爱又调皮。”
周书蕴怀着好奇的心在书柜前找相册,之前新年来的时候,还没好好看过林晔的书柜呢,正好看看有没有有意思的书籍。
周书蕴找了一会儿,觉得有一本书,看名字就挺有趣,便拿出来随便翻阅看看。
突然,书里滑落了一个白色的信封,周书蕴俯身捡起,刚想夹进书里,便瞧见了信封底端熟悉的字体——书蕴亲启。
这是简笙的字!周书蕴再熟悉不过了。
她凝着那洁白的信封,不知怎的鼻头立马就变得酸酸的,泪水也顷刻间湿润了眼眶,双手有些颤抖,思绪混乱,她不知道为什么有这封信?又为什么会在林晔这?
太多的疑问充斥着她的大脑,但她不敢打开信封,在她内心深处觉得既然林晔没有交给她,那么一定是有原因的,而她害怕这个原因是她不能接受的。
林晔回来的时候,刚到房门口,便震惊了,目光紧紧锁住周书蕴手里的信。
她慌忙冲上去拿过信,但瞧见周书蕴泪眼朦胧的样子,一下子就明白了。
晚了!
林晔本来都准备了一套说辞,现在脑子里却一团乱,她不知道该说写什么,才能瞒过周书蕴。
“书蕴,这……我……”
“是简笙写的吗?”
“是。”林晔无法骗她,从周书蕴清澈的眼睛里,她看出来周书蕴是知道的,只是希望能听见她说出真相。
可是,真相真的能说吗?不能,不能呀!
“为什么会在你这里?阿晔,我相信你的,所以,别骗我,告诉我他为什么不把信亲自交给我?而你又为什么一直把信留着不给我?”
周书蕴抓着林晔的手腕,神情很是落寞,语气着急。
“他是不是出国的时候说了什么?你怕我不能接受,所以才不把信给我?没关系的,阿晔,我早就接受他不再爱我的事实了。”
林晔想摇头,想出声说不是,可是她不能。
她只得机械般的点头,“书蕴,我怕这封信会伤你心的,既然他都和你说的清清楚楚的了,我们就不看信了,好吗?反正肯定是伤你心的话,不看了,好吗?”
林晔拿着信的手往身后缩,生怕周书蕴会把信拿走。
周书蕴像被抽尽了全身的力气,虚弱的跌在地上。
既便是这样,她也是坚强的,她伸出手,“阿晔,把信给我,我要看。”
林晔摇头,还是摇头,紧紧的握着信,不肯交给她。
周书蕴又重复了一遍,语气坚定:“阿晔,给我,我要看,我想知道他究竟有多绝情。”
林晔看着面如死灰的周书蕴,看着她坚定的双眼,缓慢地把信递给她,一交给她,便转身捂住嘴,开始呜咽。
双手紧紧攒着那封信,周书蕴早已被泪水模糊了双眼,泪水滴落,浸湿了白色的信封,晕开一块泪渍,她笨拙的用手一遍又一遍擦着潮湿的边角,用颤抖的手拿出里面的纸张。
她有多久没有想起那沁人心脾的名字了?
她已经做好了再次被他伤害的准备,可当看见那熟悉的字的时候,她完全被惊得失了魂魄。
“假如爱情可以解释,誓言可以修改,
假如你我的相遇,可以重新安排,
那么,生活就会比较容易,
假如,有一天,我终于能将你忘记,
然而,这不是随便传说的故事,
也不是明天才要上演的戏剧,
我无法找出原稿然后将你一笔抹去。
……
周家书蕴,请原谅我不再喜欢你了,我只是依旧还会想起你。
过往的一切是我辜负了你,不过我很感谢你爱过我。
有句话我想告诉你,我曾是爱你的,不过都不重要了,因为我又忘了你了。
此时,你应该有了更好的归宿,这也是我最后的心愿,只愿有人能够与子成说,不过那个人不会是我。
愿珍重,勿念,我很好。”
病床前的简笙挣扎过,他既不想告诉周书蕴他会死亡,但又自私地希望周书蕴不要忘记他,告诉周书蕴他一直未说出口的爱,是他最后的愿望。
周书蕴爬起来,绕到林晔面前,紧紧抓着她的双手,“告诉我,简笙在哪?他在哪?”
林晔并不知道简笙写了些什么,但她一看周书蕴的反应,便知道简笙隐瞒了他死亡的事情。所以她什么都不能说,她无言以对,选择沉默。
周书蕴却偏执地想要知道,不停地问:“他在哪?他在哪?……他说他曾经是爱过我的,那当初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阿晔,你知道他在哪吗?我要去找他,我要问清楚,他是为了什么要丢下我的!”
“书蕴,别傻了,他走了就是走了,无论是为了什么,你就当他不要你了,不爱你了,不行吗?”
林晔捡起周书蕴因为失控而丢弃的纸张,纸张已经被揉得微微皱着,她小心的折叠好,放进信封里,刚想要交给周书蕴,却被她推开。
“不行,我要找到他,我要问清楚!”
周书蕴慌张地、着急地,跑了出去,跑出了林家,跑进了雨中。
林晔也赶紧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