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朝回门本是大事,不过林家无人。黛玉和程潇商议了一回到底是直接回了林家老宅,府中虽然无人,却也好歹有父母的牌位,总该给父母进一炷香,好叫他们知道自己安好。
林府仍然是林成夫妇看管着,不过今日之后他们夫妻却是打算回乡,黛玉已然出嫁,两人责任已尽自然想着回乡度余生。黛玉苦留不住只等答应下来,派了人送他们回乡,此系后话。
回门之后不过几日,蓁儿既上门,她一直担忧黛玉,虽知道程潇必然不敢慢待。只是没亲眼看到到底放心不下。好不容易挨过了那几日就匆匆上门。
好在众人俱知她对黛玉的心,倒也没多计较。梅渊淡笑的对程潇道:“小酌一杯如何?”
程潇微挑眉“你倒是由着她。”不过也只此一言,瞧着梅渊微笑不语的模样却也知道这人是不会去管束蓁儿,也只能罢了,反正也只这会儿,总不能赖着不走。
不过到底留了心,特意寻了行舟前去作陪,目的不言而喻。行舟虽觉好笑,到底是抿嘴笑着去了。
黛玉见了蓁儿自是喜之不尽,忙携了她的手进了屋子,虽不过是十余日不见倒像是有说不尽的话。蓁儿亦是如此,兼之她已然出嫁,这有些事情倒也知道,恐黛玉害羞不明言,也只拉着紫鹃几个问了。其形容不像是姐妹,倒像是娘家的母亲生恐女儿吃了亏,叫屋子里的嬷嬷丫鬟具是闷笑不已。
她却无所觉,倒是问得起劲,还是黛玉撑不住推了她一把叫她别问了,这如何说得出口。
见黛玉有些恼了,方罢了,索性该问的都问了,倒是没觉得有不对之处,这才放下心来。
手指不客气的戳了黛玉的额头佯怒道:“果然出了门子胳膊就往外拐了,我这是为了哪个?”
黛玉含笑扑上去道:“好姐姐我错了还不成。”又压低声音含羞道:“只是姐姐问那些个做什么。”
蓁儿白了她一眼却不答,做什么,当然是看清楚程潇是否欺负你。不过想来玉儿也不理解,她也懒得再提。只换过话题道:“你这些日子只在家中可知道京中出了一件事情?”
“我这些日子忙着理清府里的事情倒是不曾留意外头,姐姐既然拿来说,可见是我知道的,是什么事?”黛玉好奇问道。
蓁儿正要说,却不妨听见外头传来声音。黛玉听出是行舟,忙让她进来。
行舟捧着一盘鲜果进来笑着道:“前头宫里赏下些果子爷让我送过来给少奶奶和郡主尝尝。”
紫鹃忙上前接过,黛玉起身拉了她的手道:“不管打发谁送过来就是了,哪里还要行舟姐姐亲自来,姐姐快坐下。”
复又对蓁儿笑着介绍道:“姐姐只怕不认得,这是行舟,云昭的义姐。”
蓁儿的面色并不多好,何时这程府之中多了这位一位义亲她如何从未听说。只是对着黛玉饱含期待的眼神只能将心中的疑惑咽下不冷不热的见了礼。
行舟对着蓁儿的态度倒是没多大反应,黛玉出乎意料的介绍叫她也吃了一惊,只是话既然出口她也不好反驳。
黛玉其实心中亦有些不安,不过见两方都无不妥之处才微微松了口气。给蓁儿递过一个安心的眼神,拉着行舟坐下未免尴尬又问起之前之事。
蓁儿这才缓缓道来,你道是何事。却是沈瑾瑜的婚事。沈张氏被沈瑾瑜几番态度弄得恼了,直接不问过他就定下了吏部侍郎苏家之女,沈瑾瑜得知之后自然不应,劝不得父母只亲自上门同苏家赔罪,只道不能娶苏家姑娘。
苏家如何忍得下这口气,竟是将沈瑾瑜打出了门,也上沈家问罪去,闹得不可开交。京中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更有那等市井之间竟然有言沈瑾瑜此番拒亲是为他在教坊中的红颜知己,一时之间沈瑾瑜名声尽毁,人人笑话。
黛玉眉头紧蹙,她却是不信沈瑾瑜是这般人“虽然沈大哥拒婚确实不对,此中必要缘故,我再不信他是那等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到底空穴来风未必无因,依我看玉儿倒也不用多为他可惜。”行舟却冷冷的道,一番话看似有理,却是摆明了对沈瑾瑜的态度。
叫黛玉诧异不已,蓁儿同她不熟,但是黛玉这些日子与她相处虽然不敢说了解,却也知道她不是无的放矢之人,这般针对实在有些古怪。
想是瞧出黛玉的疑惑,行舟淡淡的道:“我同沈瑾瑜曾有数面之缘,他这人看着端方,但是优柔寡断,妄自尊大。实在算不得什么名士。玉儿若是不信,只瞧着,他最多不过是丢开这乱团远走,至父母于不顾,算什么男人。”
黛玉还想为他辩解一二,却听得蓁儿拍手笑道:“说得好,行舟姐姐果然真性情。”
见蓁儿拉着行舟的手,一副赞许的姿态叫黛玉苦笑不得,只不知沈大哥如何得罪这两位了,都是没给好脸色瞧。
这会儿也不好同她们争论,只等待会问问云昭究竟是怎么回事罢了!黛玉心下打定主意,虽然仍有些担心却也只等暂且放下。
未免两人再次□□,只能转而说起其他事情,行舟也只是在此事上多有发言,之后却是少有言语。像是之前那等辛辣讽刺之言不是出自于她口中一般。
到底都是出嫁之人,虽然梅渊不介意却也不好久留,用过午膳后蓁儿就告辞离去,约定过几日再邀黛玉上门不提。
送走蓁儿之后,行舟也跟着告退,她在府中亦有一个小院子,尤其是黛玉进门后将程潇的账册等一应事务交接等闲不大过这边来,来也多半是陪黛玉。
程潇前头陪着梅渊两个小酌了几杯,自然没醉到底沾酒气,黛玉只打发了他先去洗漱换衣。他回来的时候只见黛玉倚在榻上手中拿着书却没看不知想什么。
挥退了服侍的人,移步上前一把握住黛玉的手,揽着她的身子笑道:“想什么?这么入迷?”
黛玉惊了一下知道是他也不挣扎只顺势躺在他的怀里叹了口气道:“今日个听蓁儿姐姐提起沈大哥的事情,也不知如何到这步田地,你可曾听说?”
自然听说不只听说还清楚的很,不过这话却不打算同黛玉讲明只是把玩着她的秀发含笑道:“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那起子人闹腾的,过些时日就好了,你很不必为他担心。”
听他说得轻巧,黛玉眉眼微动眼底含光似有意道:“你只敷衍我,你若知道什么也不告诉我,横竖我是管不着。只一点,怎么行舟姐姐对沈大哥似有偏见,今日一通话叫我都不知如何说。”
见黛玉如此说,程潇忙赔笑道:“我如是知道什么哪里会瞒着,沈兄想要离京之事我不是告诉你了,至于行舟的事情我确实不知。好玉儿,你可不能错怪我!”
原本两人不过依着说话,程潇这会儿手却有些不老实,在黛玉的身上划过,恼的她推了他一把,粉面含春,双目含情怒瞪道:“人家同你说正事,你再这样就出去。”
虽然这模样没半点的威胁性,程潇还是罢了手仔细真的惹恼了黛玉,别赶了出去就不好看。
闹了这一遭,黛玉再不肯倚着他,只坐起了身子靠着软枕。程潇看了眼馋忙又凑了上去讨饶道:“玉儿,我保证这回好好说话。”
黛玉闹他不过也只由着他,不过却道:“那你先告诉我行舟姐姐是怎么回事?少拿话哄我。”
程潇见她一副不信的模样心虚的摸摸鼻梁这才道:“我确实没听行舟提过,不过玉儿可记得我之前受伤的事情?”
黛玉自然记得,那会儿他带伤救了惊马的自己,伤口撕裂让她吓坏了,也是那时才正式自己的感情。到底不是什么好事只闷闷道:“自然记得,你也该注意些才是。”
知道这是心疼他,程潇脸上露出喜意,抓住黛玉的小手在轻吻一下道:“玉儿放心再不会了。”
怕她想起这些不好的事情只继续道:“我一直不曾提起那次受伤被人追杀倒是被沈兄给救了,因为伤势颇重当时却是沈兄通知的行舟。算起来他们若是有牵扯也只是那一遭,不过当时瞧着行舟对沈兄很是客气看不出什么。”程潇心中隐隐有些猜测,黛玉之事他未曾瞒过行舟,也瞒不住,因此沈林两家曾有婚约之事,行舟亦知,若说行舟对沈瑾瑜有偏见,多半是由此事而来。
只是这是却不好对黛玉名言,因而程潇复又道:“也许只是行舟有所误会,沈兄这人平日里还好,有时候难免书生意气些,行舟又是个要强的,只怕言语之中有些龌蹉亦有可能。”
听他所言似有道理,黛玉只能愁眉道:“你可怎么办?我还想着到时让沈大哥帮着行舟姐姐。”
“也不是什么大事,到时候指不定行舟经此一事可以明白其中的误解。”程潇笑道,他反正不认为行舟会吃亏,至于沈瑾瑜也不可能同行舟计较。
黛玉闻言这才点头,很是。自己去解释反倒是不好,不若让行舟自己去了解。
复又想起什么来“我同沈家到底是义亲,出了这般事情是否该往沈家去慰问下沈夫人。”她从心底里不大愿意去,毕竟事涉沈瑾瑜的婚事,一个不好倒叫沈夫人多心,但是情理之中却是有些不妥。
程潇却无此顾忌,黛玉能想到的他自然想得到更何况他早得了沈瑾瑜的话决计不叫黛玉这会儿往沈家去,虽然恼沈瑾瑜不会办事,可是该办的还是办。
“这又不是什么好事,沈家如今正觉没面子,咱们何必上门叫他们难堪。正要同你说,我这假尚有十来日。趁着还有时间我们去郊外的庄子散散可好?”程潇直接转移话题道。
黛玉闻言自然心喜,她在寺中住了这些年,如今却是更喜欢清静些。